明黛笑眯眯地让和暮赶紧上车。
和暮顿了顿，才不紧不慢地拉开夏凌刚才带过的副驾驶车门。
刚坐稳，他的嗓音轻缓流出：“我以为你在等我，很急。”
所以他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手里工作，抽出时间下楼见她。
结果，明黛却跟夏凌在聊天，还聊得特别开心！
明黛忽然吸吸鼻子，一脸诧异。
“什么味儿？”
和暮不解侧头。
“好酸啊。”
明黛拉长的声音和促狭的眼神，让和暮怔愣后发笑。
“你啊。”
他伸手摸摸明黛的头发，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以及想起了刚才不小心听见的，从车窗缝隙里飘出来的那句话——
是遗憾，没能早点认识他。
“我也是。”
和暮突然来的一句，起初明黛还没听懂。
“你说遗憾没能早点认识，我说，我也是。”
和暮已经尽量压制了心头的躁动，以平静语气说出这话。
他的大脑却无法平静，不受控制地幻想起了和明黛青梅竹马长大的画面。
光是想想，心尖儿就发痒得厉害，让他格外的口渴，停留在明黛身上的视线，缠绵悱恻，滚烫灼人。
明黛感觉到了，害羞地偏过脸去，嘴里试着转移话题：“那、那我们出发了！”
和暮压下澎湃的心绪，抬手系上安全带：“好。”
明黛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缓慢地发动了车子。
前世今生的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拿驾照。
本来一开始她没有这个想法，是苏访云说拿驾照宜早不宜晚。
毕竟等以后明黛更红了，学车就更不方便，倒不如早早拿下驾照。
其实明黛现在已经很红了，谁让苏访云对明黛信心十足呢？她甚至在提前看片后，自信地觉得《天魔》上映后一定会打败《破阵曲》拿下票房冠军、全年前三，这话连明黛都不敢说！
不过明黛听进了苏访云的建议，决定早点拿下驾照，四门科目都是一次过，为练车顺便买了辆新车。
而今天开车出来，是明黛拿驾照后的第二次开车。
第一次是在开阔车少的路段，今天却要开车穿过最繁华的商业区。
很难不紧张。
好在明黛身边有个和暮。
和暮是个极有耐心的性子，并且情绪稳定。
明黛架势车在车流里，车速慢吞吞到后面的车对她按喇叭、超车、降车窗探头看三件套了，明黛手心汗都快出来了。
旁边的和暮仍是淡定从容：“不用急，我们车窗隔音效果好，别理会。”
明黛觉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甚至想泄气：“要不然换你开吧！”
“别急。”和暮缓声安抚她，“你开车技术很好，要相信自己，记得你在平时练习时候的感觉吗？现在你就是太紧张了，不要紧张，放松。”
明黛头皮发紧：“实在是很难放松啊！”
和暮失笑：“你这样想——以这种车速，就算是出事，也顶多是追尾，伤不到人，或者说你怕上新闻？被全国人民批评驾驶技术太差？”
和暮描绘的景象把明黛逗得一乐：“那我不怕，是事实嘛。”
不得不说，和暮这岔开话题的方法，真的有效缓解了她的紧张。
明黛不再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挡风玻璃寸步不敢挪的状态了，她肩膀稍微放松了些，敢靠着椅背开车，或者挪动下视线，顺便加点速了。
到后来，她的开车愈发熟练，完全不是刚上路那会儿的新手小白模样。
等目的地终于到了，和暮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倒不是怕出事，而是害怕明黛受伤。
现在看明黛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神情，和暮的眉眼都跟着柔和下来。
“所以你是怎么开车到公司的？”
这个问题把明黛问住了。
明黛纠结半天，到底道出实情。
“是小艾帮我把车开过来的……”
后来明黛想跟和暮二人世界，顺便“展示展示”她的新学开车技术，就让小艾提前离开了。
……明黛尴尬地摸摸鼻子。
而和暮被逗得朗声大笑，抬起手掌抚摸明黛的脑袋：
“黛黛真是……”
太可爱了。
令他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把她的模样轮廓烙印进灵魂深处。
明黛警惕竖起耳朵：“真是什么？不是在说我坏话吧？”
和暮卖了个关子：“你觉得呢？”
随即推门下车。
孙府宴这附近行人稀少，明黛和暮都不用太担心被人看见。
以防万一，明黛还是戴上了口罩跟帽子。
行至门前，和暮给孙老打了通电话。
孙老爽朗笑声隔着电话传来：“就知道你们要来！食材都备着呢！今天送来的黄鱼就一条，我特意没让人动，等着你呢！”
和暮态度谦逊：“是我们的口福了。”
孙老：“对了，还有你熟人在呢，你们到哪儿了？快进来！”
说着，孙老急着去看锅里火候，急吼吼挂了电话。
和暮握着手机若有所思。
熟人？
他朋友不多，能被他带到孙府宴来吃饭的更是寥寥无几。
尽管有几个备选，和暮仍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名字和身影。
然后，他看了眼明黛。
明黛正在整理头发，不知道在小声嘀嘀咕咕什么。
“怎么不走了？”
明黛仰头，看见和暮就站在离她不远处，侧身而立。
“等我吗？”
帽檐下没有遮挡的眼睛流淌出蜂蜜般甜滋滋的笑意。
和暮喉结滚动。
“嗯，等你。”
他那点顾虑，就像是烈日下的薄雪，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伸手向明黛，大掌包裹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源源不断的温度交换传递。
“走吧。”
此时的和暮觉得，有些事情根本不足为虑。
可惜他很快就后悔了。
当他们俩牵手走进孙府宴，穿过空旷无人的走廊，来到僻静的大堂，看到桌后的周蕴之抬眸看来——
周蕴之的视线翻滚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先是蜻蜓点水般在他身上停留，之后又在他与明黛交握的手、以及明黛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
和暮蓦地发现，他依旧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