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赶到文升酒店三楼厢房,何天明与陈凯歌已经聊开了话题。何天明原本打算明天去见陈凯歌的,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没见着人的状况,便特意提早给陈凯歌公司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明天会过去。
陈凯歌听到电视台来的电话,顿时乐呵了起来,当接待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研究吴华的宣传方案,于是二话不说便搁下手头事物,出去接待处回拨了电话。与何天明在电话里头交谈了一番,两人相谈甚欢,趣味相投,聊着聊着便熟悉了,想着需要仔细了解采访的流程,于是陈凯歌便提议一起出来吃饭,后来何天明提起吴华,陈凯歌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人早就认识,这才说着把吴华一起喊来。
“小华,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个这么厉害的朋友在电视台也不告诉我,害我空等了好几天,来,罚酒。”吴华一进门,陈凯歌就开始说他,并准备让他罚酒。
吴华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接过酒却没立即喝下,而是半开着玩笑说道:“陈导就别冤枉我了,我也是不敢确定你要不要接受采访,才不敢在你面前提起的,我还担心被你认为是香港电视台请来的说客呢。”
“你小子就会贫嘴,来,罚酒罚酒。”陈凯歌不打算放过吴华,连带着把何天明也一并拉上,站起身便要举杯敬酒。
何天明和吴华见状,连忙端着酒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何天明不怎么喝酒,但既然是陈凯歌敬酒,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略显夸张的说道:“陈导,这一杯下去,估计明天上午都得罢工了。”
陈凯歌可不是好糊弄的,直接怼了回去说道:“天明啊,交女朋友没有?这话可别让你女朋友听了去了,要是这点小酒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娶媳妇儿呀?”
陈凯歌话里有话,何天明也是个明白人,为了不落下面子,只能端起酒杯认了,说道:“就冲陈导这比喻,这酒我喝了,三杯不倒就是奇迹。”
“哈哈,这才是真爷们,来,大家一起干杯。”陈凯歌赞赏的看着何天明,再次拉着他们两人举杯。
何天明本就不喜欢喝酒,即便是出国留学那几年,也只是偶尔的同学聚会才会喝一些度数较低的洋酒,国内度数高些的白酒他是不敢喝的,但是此刻陈凯歌盛情难却,若是再推迟就显得矫情了。
一杯酒下肚,何天明只觉肚子火辣辣的,不断的翻涌着热气,这牛栏山白酒真是厉害。
吴华上辈子也是滴酒不沾的,但是自从衢州接手宝丽服装厂之后,想着以后的应酬工作必定很多,于是在衢州时便已经开始练习喝酒了,偶尔还会和周厚明的父亲喝上几杯,但也只是喝的度数低的白酒,陈凯歌自带的这个牛栏山白酒确实度数颇高,他这一口下去,顿觉辛辣无比,脸色都有些潮红。
“不错,再来一杯。”陈凯歌说着,又给二人续了杯,而后说道:“来,吃点菜,我们边吃边聊。”
吴华夹起一块脆皮酥鸭,看着何天明,状似无意的问道:“最近在忙什么呢,见你一面比见国家领导还难。”
何天明会意,知道吴华已经开始切入话题了,于是便说道:“别提了,帮朋友弄电影版权的事情,搞了一个礼拜,还没什么功效。”
“电影版权,什么意思?”吴华故作不懂的问道。
听到这个话题,陈凯歌也顿时来了兴趣,忙抬头看着何天明,想要知道一些内容。
“就我一发小拍了部电影但是广电局那里审核不通过,说什么戏说历史人物太严重,让他改一些情节,但是我那朋友死脑筋,愣是不愿意改自己的作品,现在这情况是广电局不通过,没法播。”何天明一脸感叹,好像是特别担心的模样。
“还有这回事?”吴华继续问道:“他那什么剧本,怎么就搭上戏说历史人物了?”
“什么剧本我倒没问,不过这几天东奔西跑的,把我累的够呛。”何天明叹了一口气,喝了几口汤然后又继续说道:“吴华,你以后写剧本,可千万别拿历史人物开刷,告诉你,没出路,分分钟被广电局禁播。”
陈凯歌在一旁听的稀里糊涂的,什么叫戏说历史人物?怎么样算戏说?
“广电局有这规定?”陈凯歌问。
何天明说的事,他听的稀里糊涂的,说什么广电局审核不通过,还说什么戏说历史人物的剧,那岂不是跟历史有关?想了解清楚一些,他又不知道剧情,真让人心底犯怵。
何天明见陈凯歌问,知道他是把话说进去了,于是便按着他跟吴华之前商议好的台词,认真的说道:“现在管的特别严,我那朋友又是死脑筋,说什么都不愿意改,现在他还想着不公映,但是陈导你想,一部电影制作要投资多少钱?不公映,没有票房,拿什么来养剧组?我看那家伙迟早后悔。”
何天明说的头头是道,陈凯歌听着也上了心,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现在急的慌,要说戏说历史人物这事儿,他的新剧《吕布与貂蝉》确实有那么一些儿的戏说,他这会都担心审核能不能过了。
“我记得前几年好像也有一个播了几集就被停播的电视剧,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吴华也在一旁配合着说话。
“《封神榜》。”陈凯歌提醒了吴华。
“对对对,《封神榜》,西安金秋影视制作公司制作的,女主角好像叫梁丽主演。”吴华说。
陈凯歌当然知道这部剧,它是1989年播出时,只放了5集就被停播了,而被禁播的原因,据说是太“前卫”了,甚至才被戏称“中国第一部三级电视剧。
因为这部剧的停播,让曾经为西影厂厂长的吴天明亏损了好几百万,继而便消失在大众视线了,有人说他去了美国,又有人说他回了老家后来就没出现过了。估计也是对影视行业彻底死了心吧。陈凯歌想着,自己可千万别遇到这种倒霉事儿,否则,自己可真的可能学吴天明那样从此消失了。
不论禁播是真假,现在被自己提前知道这事,就说明老天还是厚待自己的,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加快速度改进作品,在8月26日之前安排妥当。
“禁播有什么特别规定吗?”陈凯歌问何天明,对于这事。他当然是想了解更多。
“戏说历史肯定不行,再一个,太过血腥暴力也会遭到禁播。主要是现在查的太严了。”何天明说着,突然想起陈凯歌问这事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于是便问道:“陈导怎么这么关心这些?难道陈导跟我这位朋友认识?”
“不不,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陈凯歌连忙否认,他真不知道何天明说的那个导演是谁。
“没什么特别的,反正就是不能存在戏说历史人物的问题,不能过于血腥,不能过于暴力,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何天明说的很随意。
陈凯歌听的却心惊胆跳的,何天明说的几个问题,好像都出现在他的新剧上了,他现在正是愁的慌了。《吕布与貂蝉》已经确定开播时间了,但是因为自己最近比较忙,广电局那边还没去申请,审核一部电视剧,最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倘若现在去审核,半个月后就是8月份了,如果审核不通过,拿回来改的话,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改好以后还要再次审核,到时候又要发半个月的时间,一来一回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吴华看出了陈凯歌心里的矛盾,但是他不能明说,只能轻声的问道:“陈导,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凯歌看着吴华一脸担忧的眼神,也不确定这事该不该跟他讲,虽然吴华能力与才华都不错,但《吕布与貂蝉》毕竟涉及投资太大,他担心影响不好。但是此刻,陈凯歌真的很需要别人来给他出主意。
“小华,跟你说实话吧。”陈凯歌略显凝重的看着吴华,说道:“《吕布与貂蝉》好似也有那么一点戏说历史人物,我现在也担心我这部电视剧会不会被停了。”
吴华顿觉诧异,同时又觉得陈凯歌过于担心了,于是便开口劝慰道:“没事陈导,不是每部剧都会被停的,要对自己作品有信心。而且,现在离开播还这么长时间,去申请了就知道了,说不定是陈导你顾虑太多了。”
吴华尽量表现出平淡的模样,不想让陈凯歌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现在去审核,差不多要半个月时间,但是我们剧下个月就要开播了,一来一回的,我怕时间来不及。”陈凯歌说。
停了陈凯歌的话,吴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说道:“行,我们看看具体怎么来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
“好,你帮我一起想想办法。”陈凯歌下了决心般,要在状况出现之前找到解决方案,这才是一个成熟导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