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母送到医院门口时,陈实没有跟着进医院,而是让李雅莲带着父母去看外公外婆,他当然要听从母亲的吩咐,去买些纸钱和香来,就在今天晚上,母亲要给那些她不认识的鬼魂烧点纸钱,让它们在阴间有点收入,如此,这些鬼魂才不会来缠着她。
至于世上是否有鬼怪?陈实从来不去探究,也从来不相信,虽然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传说,但是他自认为是个唯物主义者。对于一个唯物主义者来所,没有被证实的事物就是不存在的,只有当真凭实据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才会相信,在这之前,他就当所有的鬼魂都是虚无的,母亲要祭祀,他没有办法,只有随着母亲。
林城他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些东西,因此上车后,他就问出租车的师傅道:“师傅,什么地方有丧葬用品?距离这里远不远?”
师傅说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陈实就让他开车。出租车师傅就是一个城市的活地图,他说的话当然是准确的,当然不排除有故意绕路的可能,不过陈实更愿意相信好人多,诚实的人多些,坏人不会缺少,但是坏人永远只是少数。
不到二十分钟后,他果然来到一个专门卖丧葬用品的地方,这里一条街到都是白事用品,纸扎的人和马,纸扎的轿子等等摆在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眼就看到。不过现在是夜间,虽然灯光不弱,但是看上去有中诡异的气氛,即使是不相信鬼神的陈实,来到这里后都感到一股凉飕飕风迎面而来。而纸人纸马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陈实推开一家门面,老板是老头,不知道是因为附近环境的原因,还是本来就如此,陈实感觉这老头也神神秘秘的,看到陈实的一刹那,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还是因为其他神秘原因。
“你要什么?”这种地方,当然不能说欢迎光临,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的,若是人家死了亲人,你还有欢迎他来这里,岂不是说你在诅咒他吗?因此,老板很直接。来这种地方的人也不会挑挑选选,看重了也不会降价,因为这都是给死去的人最后一次风光的准备,一般人家都不会和老板计较那么多。
陈实道:“有纸钱吗?还要点香。”
老板一愣,一听陈实的要求他就知道不是死去亲人,不是办大事,而是简单的祭祀用的,看来这笔生意没有想象中的好,不过他却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意思,笑着给陈实介绍些纸钱。他这里造了些阴间用的人民币,也不知道是谁的创业,不像古代那样有些是圈圈,有些是方形的打上铜钱的印记,这种阴间使用的人民币简单得很,模样和人民币一样,大小都相同,只是在上面多了些字而已,陈实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阴间人民银行。
看到这时他忍不住轻轻一笑,暗自说:“这都到了阴间了,还逃不脱资本的束缚,银行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缺少。”
在老板的介绍下,陈实买了纸钱和香,包裹起来就是一大袋子,他提着出了门,打车直奔医院。还好袋子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否则他提着一袋纸钱进入医院,保准会被人误会,而且医院又是个敏感的地方,人们会想他家是不是死去亲人了。
来到外公外婆的房间,只见母亲陪着两个老人聊得很开心,外公外婆笑得比平时多了些,毕竟是女儿来了,两个老人好不容易见到女儿一次,自然话就多了些。至于舅舅,陈实不知道他此时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父母来的含义,更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和他说过。
李雅莲在一旁陪着,舅舅和父亲则在走道里抽烟。陈实把纸钱递给母亲,外公外婆问母亲干什么用的,母亲就把车祸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位老人也是迷信的人,自然赞同母亲的提议,并且让他们赶紧去烧了。
母亲立刻同意,让陈实给他们找个地方烧纸。在城市里面,烧纸也没那么讲究,大多都是在街上就烧了,陈实带着父母到一处十字路口,这里人比较少,而且僻静,因此陈实让父母就在这里烧。在家祭祀的时候都有各种工具,这里没有,于是父母就在地上画一个圈,流一个口子,然后就在里面点燃纸钱。一边点燃纸钱,母亲一边喊道:“领钱了,枉死的人,过来领钱了。”
母亲喊得很响亮,比她平时说话的声音要大些,让附近路过的人不时地回头看,不过没有人在意,似乎都见怪不怪了。
陈实看着父母认真祭祀的样子,他们**肃穆,对待死去的人有一种发自心里的尊敬,对待路边的野鬼也要施舍点纸钱,这就是敬畏吗?与现代的少年男女比起来,他们有内心的敬畏,有自己的信仰,而现代男女就是缺少一点敬畏之心,以至于无知无畏,以至于有很多人走上了歧途,以至于有很多不良商家的出现,什么地沟油,什么毒奶粉等等。
陈实反思,是不是因为世界变化太快了?是不是因为老人们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不是,是因为年轻人放弃了老一辈固有的传统,是因为年轻人追求老一辈没有想象过的事物,以至于这个社会出现脱节的现状,以至于发生各种乱象,而这些乱象的背后,往往都是精神的缺失,往往都是人们缺少了敬畏之后做出来的幼嫩举动。
母亲喊着让孤魂野鬼来领钱,父亲帮忙烧纸,火苗在风中窜得老高,好像真的有个灵魂来此收债一样,一大袋子纸钱被父亲一张一张的丢在火苗中点燃,然后化成飞灰湮灭,就想人死后也化成泥土消失一样。
风呼啦啦地吹,不大也不小,天气有点微微的凉,不过在火苗的旁边,陈实感觉不到,火苗的热气扑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像是一些看不见的灵魂在他面前炫耀一样,让他产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李雅莲跟在陈实后面,他看出陈实似乎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陈实叹气道:“没事,就是想多了,你说这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吗?”
李雅莲还没有回答,母亲就站起来叱呵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敬死人,迟早要撞鬼的,你嘴巴严实一点,给死去的人烧点纸钱你都不乐意了?你赚这么多钱来干什么?留着卖棺材吗?”
母亲这样骂他是很严重的,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诅咒自己的儿子,但是母亲为了让他敬重死去的人,为了让他不至于被孤魂野鬼缠身不得不如此。
陈实很难理解母亲和父亲的想法,只好不去想。不过,他忽然又想到,自己重生一次,这怎么说呢?如果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连重生都可以发生,那么灵魂和鬼怪也不是不可能的。
地上的纸钱在风中燃烧殆尽,直到所有的纸钱都化成灰,母亲才让陈实倒水灭了,一面引起火灾,等陈实把水倒入灰里时,一股青烟冒起来,母亲说这是亡灵。
陈实自然不信,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再引起母亲的不满,老老实实地把火灭了,然后才和大家一起走入医院。
医院里面,外公外婆已经睡着了,陈实只好带着父母回家去。父母虽然知道他在这里有房子,但是却不知道他的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是第一次来这里,因此,当进入房间后,父母二人到处看来看去,不时称赞,感到惊奇无比,特别是母亲,她一边看,一边问陈实花了多少钱,陈实只能应付着说不贵,花几十万而已。
母亲惊讶道:“几十万还不贵?要是在我们老家,可以盖好几栋小楼了,你这个败家子。”
被母亲又骂了一回,他只得讪笑,然后让李雅莲陪着母亲,因为母亲奔波了一天,所以要洗洗早点睡。母亲不会用这里的洗手间,当然要李雅莲教一遍。等母亲洗好出来的时候,嘴里笑着称赞道:“贵是贵了点,但花得值,方便。”
父母两人劳累奔波一天了,又是大晚上,陈实让他们早点休息,然后打电话让姐姐明天过来。因为今天姐姐有课,来回不方便,因此她才没有过来,父母又不是一天就走了,所以姐姐没有请假,因为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其实不用陈实打电话,母亲和父亲早就催促过姐姐了,因此,姐姐明天是绝对会过来的。
忙了一天,他也累了,正想休息的时候,姐姐却敲门进来了,原来她上完课后又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才来晚的,本来她可以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不过因为老师找她有事,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见到姐姐,陈实道:“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姐姐陈婧问道:“爸妈呢?”
陈实说睡了,姐姐也没有打搅,陈实又把父母遇到车祸,母亲要烧纸钱的事儿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