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乐虽然没说话,但一直在跟许逸阳使眼色。
那意思是,你说话别这么狠,多少给张老师留点面子。
但许逸阳却觉得,这本来就是不破不立的事,话不说的狠一点,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总不能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虽然你老婆跟别人搞上了,但她肯定还是爱你的。”
沈乐乐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对张爱学的打击有多大。
上辈子,他被开除之后就去了外地,一辈子据说都很不如意,同学聚会请了他十几年,他一次都没来过。
当时大家还以为,他离开营州,是因为被举报丢了工作而举家迁徙。
谁能想到背后还有这种老婆跟了别人、又顺手毁了他的惨剧?
今天自己要是不把他说动、让他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干,那他搞不好还是要重蹈覆辙。
面前的张爱学听他毒舌一番之后,内心痛苦的同时,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尤其是许逸阳那句,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让他连魂都跟着一哆嗦。
他想到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女儿,这些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两人之间的争吵,如果再不快刀斩乱麻,以后还不知道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于是,他咬着牙道:“行!我这两天把房子解决好、把家搬了,弄完就去少年宫找你!”
许逸阳松了口气,笑道:“你也不问问工资?”
张爱学说:“我除了教书不会别的,能教书就满足了,至于钱,能养活我跟孩子就行。”
许逸阳说:“我先给你一个月两千的保底薪资,如果到时候学生收得多,我再额外给你计算提成。”
“太多了!哪能要这么多钱!”
两千块钱底薪,震的张爱学瞠目结舌。
这个薪资,顶自己之前辛辛苦苦干两三个月。
许逸阳笑道:“现在我是你老板,薪资是我说了算。”掏出准备好的一万块钱,递给他道:,这钱你拿着,就当是预支工资,先把自己跟孩子安顿好,到时候有收入了再慢慢扣。”
张爱学看着那一万元现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迟疑片刻,他从里面数了二十张,剩下的递给许逸阳,道:“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么多钱我也不好装,要是被她看到,怕是又要拿走了。”
“行。”许逸阳点点头把钱收下,说:“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开口。”
张爱学咬咬牙:“行!”
许逸阳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俩就先回去了。”
“好。”张爱学说:“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许逸阳嗯了一声,对沈乐乐说:“咱俩走吧。”
沈乐乐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本来她还在想俩人一起来劝劝张老师,没想到许逸阳来了,直接给张老师一通教育。
不过,自己在一旁看着,却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给迷住了。
两人从侧门出了一中,沈乐乐推上自行车,羞答答的问许逸阳:“你怎么回去啊?”
许逸阳说:“我打车吧。”
沈乐乐鼓起勇气,说:“要不我送你?”
许逸阳笑道:“不用,大老爷们哪能让小姑娘送。”
沈乐乐看向他,问:“那你送我?”
昏暗的小巷能很好的遮掩肤色的变化,沈乐乐感觉自己脸已经滚烫了,但她相信许逸阳看不出来。
许逸阳却能透过沈乐乐一双漂亮的眼眸,看出其中的奇光异彩。
某一个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跟沈乐乐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去打击一个十八岁女孩的自尊心。
人家也没跟自己表白,自己就说咱俩不可能、你离我远一点,这是脑子有问题。
尤其现在还是在备战高考的关键阶段。
所以,就不如先装傻,等高考结束、大家天各一方之后,她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多姿多彩的生活转移开。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沈乐乐说:“车给我,我送你。”
黑暗中的沈乐乐松了一口气,忙把车交给了他。
许逸阳骑车载着她,她便从身后轻轻扶住许逸阳的腰,心跳加速的同时,又故意岔开话题,对许逸阳说:“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说服张老师!”
许逸阳轻叹一声:“他也是个可怜人。”
沈乐乐说:“只能说张老师遇人不淑,不过好在还有你这样的学生,可以帮他一把。”
说着,沈乐乐又问:“对了,燕京理工大学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逸阳讪笑一声,说:“还没顾得上考虑呢……”
沈乐乐羞答答的嗯了一声,说:“我是觉得那所学校挺好的,而且将来咱俩都在燕京的话,互相也有个照顾,放假回家都能有个伴儿,你说呢?”
“你说得对。”许逸阳违心的应付着,问她:“你今年考清华应该没问题吧?”
沈乐乐说:“感觉上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许逸阳说:“我相信你肯定能考上,要加油!”
沈乐乐认真道:“嗯,一定!你也要加油!”
……
张爱学回到家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收拾出了几包衣物和行李。
见他回来,对方面无表情的说:“我朋友马上过来接我,以后我就不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离婚了再找我,我到时候来跟你打离婚证。”
张爱学整个人一怔,没想到许逸阳竟然一语中的,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于是,他自嘲一笑,问她:“你刚把我这艘船凿沉,转脸就要跑了?”
他老婆厌恶的说:“你要是早答应我,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
张爱学还没说话,她看着女儿,说:“潇潇,妈要走了,你以后要是想见妈妈,就让你爸跟妈妈离婚,不然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明白吗?”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爱学一直没发火,但这时候也忍不住了,脱口喝道:“吕培,你连孩子都利用,还是不是人?”
吕培一下也炸了,质问道:“我不是人?你呢?我都对你没感情了,你还死缠烂打的缠着我,你是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吕培急忙上前把门打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矮胖子站在门外,开口问道:“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吕培忙对他说:“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那矮胖子点点头,伸手指着张爱学,问她:“这家伙同意离婚了没有?”
“还没。”吕培有些慌张的说:“你先别急,再给他一个星期时间考虑。”
矮胖子晃了晃手里的大众车钥匙,鄙夷的看着张爱学,问:“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再不识相一点,就不是丢了工作这么简单了,我让你在营州待不下去!”
张爱学冷冷道:“这是我家,再不离开当心我报警抓你!”
“哟呵,还报警抓我?”矮胖子嚣张的说:“市局我有的是朋友,你报一个我看看来!”
张爱学气得浑身青筋暴起,可是他的性格所限,很难将愤怒转化为武力。
吕培说:“我走了,你想明白打我传呼。”
矮胖子脱口道:“还用什么破传呼,明儿我就带你去买个手机!”
吕培脸上一喜,又看向张爱学,鄙夷道:“跟着你,我都不知道哪辈子能用上手机!”
说完,她拉着那矮胖子便要走。
矮胖子转身前瞪了张爱学一眼,说:“给我听好,下星期我要见到你俩的离婚证!不然腿给你打断!”
张爱学咬了咬牙,说:“不用下星期了,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