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借着张宝喜得次子的机会,在汴梁已经等候了有一段时间的完颜希尹也终于得到了面见张宝的机会。完颜希尹喜爱汉人文化,对于汉人的人情世故也知晓一些,而且这回他是“有求于人”,所以在面见张宝时备了一份厚礼。
张家富可敌国,自是不会有人怀疑张宝会用自己喜得次子做借口来敛财。完颜希尹的礼物虽多是金银珠宝,但却并未引得张宝另眼相看。毕竟在有钱人眼里,钱只是个数字,区别也就是很多或更多。
千里送鹅毛的前提,那是交情深厚,要不然就是出于政治目的。像完颜希尹这种敌对国派来的使臣,在大宋自是不受人待见。在张宝的家宴上,完颜希尹虽也得了一席之地,但却无人愿意与之来往,哪怕完颜希尹主动开口,旁人也会敷衍上两句后便找借口离开。
完颜希尹在今晚是不受欢迎的人!而与完颜希尹同样不受待见的人还有,比如秦桧。秦桧与陈东等人是同窗,但并不是好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东心情耿直,嫉恶如仇,眼里不揉沙子,看到不平之事就要管;而秦桧的为人要更圆滑一些,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左右逢源那一套玩得很溜。
若论办事能力,陈东不如秦桧;若论人际关系,陈东还是不如秦桧;但若论谁更受人爱戴,那就是陈东胜过秦桧了。没人愿意真心跟一个口蜜腹剑的人做朋友,交朋友的目的,一是为了行动上的互助,二是寻求精神上的满足。交一个随时有可能为了自身利益而背后捅自己一刀的朋友,不如不交。
陈东,可以做为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不论能力高低,至少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后背面对对方。而秦桧则只能做相互利用的“小伙伴”,既要利用又要防备。
秦桧的人缘不如陈东,但官运却要比陈东要顺。当然这里的顺是指宋钦宗赵桓执政期间,前期时张叔夜、徐槐等主战派得了赵桓欢心,秦桧当时也是力主对金强硬的主战派之一,但随着张叔夜、徐槐等主战派“失宠”,秦桧又变得沉默寡言,悄悄站到了主和派的一边。
像秦桧这种人,就是后世职场常见的那种投机分子,趋炎附势是他们的常态,你有权势的时候给你当孙子他们都愿意,可一旦你失了势,那就连正眼他们也不愿多瞅一下,而且避之唯恐不及。
在秦桧眼里,领导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国家民族的利益,那只是次要的。秦桧的主战还是主和,都是跟着当时宋钦宗的对金态度在改变。不过秦桧就算擅长察言观色,但在覆巢之下,他也只能做了金国的俘虏,随同徽钦二帝被金兵裹挟着一同北返。
好在半路上安东军及时杀出,营救走了大批被俘官员,而其中就有秦桧。不过虽然被营救了回来,但秦桧的仕途也不再似过去那样顺畅。如今大宋当家作主的是张宝,而在张宝的身边,秦桧是排不上号的,更何况就算真的入了张宝的眼,张宝也不太可能会重用秦桧。
张宝与岳飞同拜周侗为义父,张宝还入门早于岳飞,是岳飞异父异母的义兄弟。哪怕后世有人为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岳飞洗地,但秦桧即便不是主谋,那也是帮凶,张宝怎么可能会重用他。
但秦桧不知这个内情,还在挖空心思的想要往上爬,尽早摆脱翰林院编修这个自己看不上的位置。本来张宝举办的这场酒宴是没有邀请秦桧的,但秦桧厚着脸皮央求同窗陈东带他同来,陈东抹不开老同学的面,也就只好带着他来了。
相比起还要努力去钻营的秦桧,陈东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早在太学还是一学子的时候,陈东就是叫朝廷感到头疼的刺头,为此陈东当时虽是学生领袖般的存在,一呼百应,但实际上却连个县令都没捞着。当年被朝廷派去做安东军的监军,那也不是朝廷赏识陈东的才干,而是为了给张宝下套。
陈东的名气很大,算是当时太学学子中的领袖级人物,杀这样一个人,就会得罪一大帮人。而那时张宝的安东军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和睦,朝廷为了让张宝失却民心,故意将刺头陈东送去了张宝那里担任监军,一旦陈东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会给张宝树立许多的敌人。
就跟三国时的祢衡一样,祢衡裸衣骂曹,但已经吃过一回擅杀名士亏的曹操虽然被气得极怒,但却并没有命人当场杀掉祢衡,而是将祢衡送去了荆州刘表那里。而刘表同样受不了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祢衡,但刘表也不笨,就又让祢衡躲过一劫。可这里就应了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名言,被刘表送去江夏黄祖那里的祢衡依旧不改嘴贱的毛病,曹操、刘表都不愿因为杀祢衡而背负恶名,但黄祖却是个暴脾气,当祢衡再次不知死活的对黄祖冷嘲热讽的时候,换来的就是黄祖的一刀了账。
宋徽宗君臣都想要借张宝杀害陈东一事大做文章,却没想到陈东却被张宝收归己用,从而出现了一位在张宝执政时期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御史中丞。治国首重吏治,只有狠抓吏治,方能保证国家稳定,民心不乱。
御史中丞,朝中的从三品,但张宝却给了陈东一个见官大三级的特权,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张宝外,陈东可以查朝中任何官员,而且皇城司、锦衣卫、六扇门也奉命听从陈东的调遣,有了张宝作为后盾,又有了情报三司的协助,陈东这个御史中丞还真成了“正义的使者”,“贪官污吏的克星”。
鬼见愁,就是陈东的绰号。但凡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官员,那就没有一个不怕被陈东给盯上的。不是没人想要暗中除掉陈东这个眼中钉的人,可面对张宝严密的保护,那些被重金收买的刺客,无一不是为财而死的结果。
陈东在朝中的人缘依旧不好,但这样的人却又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而陈东自己也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满意。历经了对徽钦二帝的失望,陈东对于赵姓皇室的忠义已经所剩不多,更多的还是对国家大义的忠诚。王朝更迭可,国家不可乱,这不仅仅是陈东的想法,李纲、宗泽等中立派也多是这种看法,至于赵姓皇室的下场,能如后周柴室那样得一份富贵,那就算是得了一个善终。
张宝能够顺利执政至今,除了自身具备强大的实力外,诸如李纲、陈东、宗泽这类在大宋朝廷民间颇有人望的人的支持,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而像张叔夜、徐槐等保皇派之所以如今一事无成,也是因为独木难支,没有争取到中立派支持的缘故。
保皇派希望天子亲政,希望大宋能像过去那样,但在李纲、宗泽等中立派眼中,如今的赵姓皇室却没有足以可担大任的人选,支持一个平庸之辈夺权,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便真的侥幸成功了,一个平庸之辈如何带领大宋一雪前耻?如何抵御金国的入侵?又如何确保能够完成大宋扬威寰宇的远大目标。
通过张宝,原本只是将目光局限在大宋及其周边地区的宗泽、李纲等人早已不似过去那般“鼠目寸光”,与世界相比,在他们心里幅员辽阔的大宋也不过只是“偏安一隅”,而通过张宝的海军,如今的大宋有机会,也有能力将大宋的旗帜插在更多还未被人占领的无主之地。
徽钦二帝时期的大宋之所以民乱频繁,说白了就是人口增长与土地兼并之间矛盾的爆发,失去生存空间的百姓为了求活而奋起反抗。而当时的大宋又没有能力通过开疆扩土来缓解人口与土地的矛盾,所以民乱也就扑灭了一茬又出现一茬。
但随着张宝执政,原先只属于张家的海军也跟着摇身一变成了大宋的海军。而有了海军的护航,一艘艘装载着大宋百姓的移民船开始前往过去并不属于大宋的土地,这不仅大大缓解了大宋内部土地与人口日益尖锐的矛盾,也大大增加了大宋收入来源。此时虽尚不明显,但只要等过个几年,移民各地的大宋百姓生活安定下来,效果也会越来越明显。
眼界开阔了,看待事物的心态也就会随之改变。当金国还把目光锁定在大宋的身上时,大宋的君臣已经把目光放的更加长远,一艘艘远赴重洋的船队在大宋海军的护航下启程前往探索未知的海域,为大宋的发展带回一样又一样原先没有事物。
海运,即便是在后世也是一项重要的货运手段。而伴随着大宋船队的远航,大宋的各种商品也远销海外各地,为大宋带回不菲的收入外,也让更多人对大宋以外的世界生出了冒险的念头。
科技兴国便是张宝的治国理念,而在要研究的新科技当中,交通的便利又是重中之重。交通工具的更新换代,不仅仅可以改善人们的出行,更对国家的稳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人们出行起初所靠的就是自己的两条腿,后来又通过驯服了马匹、驴子等可以骑乘的牲畜代步,再后来有了火车、汽车、飞机的出现,人们的出行才有了质的飞跃。
国土面积大了,往往就会出现山高皇帝远的现象,在那些偏远地区,皇权是没什么作用的,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便是皇权的威胁不够直接。由于交通手段落后,即便当地造了反,来平叛的官军也要花费多半年才能赶到,而这多半年的空档期,足够造反者做好抵抗的准备。若是交通方式换成了朝发夕至的那种,估计也就没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了。
此时的大宋当然不可能达到后世那种朝发夕至的水平,科技的发展也不是张宝这种后世的万金油可以充当导师的。张宝的前世坐过火车也坐过飞机,但在大宋,要是能在有生之年坐上蒸汽火车,张宝就是死也瞑目了。
此时人们的出行,大多还是依靠畜力,不过随着一条条水泥大道的修筑,人们出行方便的同时也大大加强了各地之间的联系。张宝能做的,也就是给朝廷工部的官员提供一个研究的思路,比如蒸汽机的构想,但如何研究应用,张宝也就爱莫能助了。除了为研究提供足够的资金外,张宝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对陆路交通的研究虽没什么进展,但大宋还有海路运输可以依靠。通过海运的通畅,大宋对周边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依靠安东军的强大武力支持,大宋的军队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土著部落,将那些“无主之地”并入大宋的版图,为汉人的家园增家添业。
当然大宋能够如此迅速的开疆扩土,也与张家海军早先的作为有着直接关系。在还没有正式成为大宋海军以前,那些“无主之地”就是张家海军的地盘,当地土著中的反抗者早就已经被除掉,而大宋的移民,也不过就是完成收尾工作而已。
不知内情的人只会感慨张家海陆二军的武力鼎盛,开疆扩土不费吹灰之力,与过去的大宋形成鲜明对比。而知道内情的人也只会感慨自己这些人有眼无珠,过去全被张宝蒙在鼓里,谁能想到一个在大宋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竟然在不声不响间已经建立起了一支武力无人可及的强悍人马。
难怪当初朝廷找张宝借钱的时候张宝毫不犹豫,敢情人家家里有矿,还不止一座。别人挣钱要想方设法,而张家挣钱只要让人去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