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人哗然。
一具尸体就够骇人了。
一十九具尸体,哪怕是蜀安侯府也要报官吧?
看热闹的目光在瞬间变换成了错愕。
围在房中的人纷纷后退一步,生怕和这位世子扯上关系,衬得孤零零的李青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李青面部肌肉不停的抖着,他不敢直视齐承安的双眼,连话语都有些断断续续。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无妨,我们去看看便好。诸位若闲来无事,也可以随本官去见识见识。啧啧,整整一十九具尸体,那惨状……”
齐承安这次可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谢云烬。
为了找到陛下钦赐的白玉簪子,齐承安悄悄离席,独自去了蜀安侯府花园。
一趟翻找下来簪子没找到不打紧,竟在那片月季花丛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根疑似人的手指。
顺着手指扒开土壤一看,好家伙,饶是他办过多次离奇命案的大理寺少卿也惊得冷汗淋漓。
重回宁府,向宁珞询问李青的下落,却被宁珞阴差阳错的将所有人都带到了这处厢房。
齐承安在心里默默摇头,蜀安侯府,看来是要完了。
李青一听,慌乱的心神再也绷不住了。
身形踉跄着就要摔倒,还是宁珞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放开你肮脏的手!”
她的手被李青无情的甩开,隐忍了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红着的眼眶再也框不住心痛的泪水,两颊上的泪珠成流的淌了出来。
“夫君……”
“闭嘴!谁是你夫君?我这就回去写休书!”李青咬牙切齿的看着宁珞,结合前几日宁珞在他耳畔的好言相劝纳秋菊为妾室,他再傻,也明白了今日之事是出自宁珞的手笔。
无知妇人!暗算他!害得他花园埋尸的事暴露!
李青的眸中兀自浮出一抹狠戾。
突如其来的冷眼相对,宁珞抬起手抹了抹泪痕,让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夫君你说什么?你要休了我?”
“听不懂人话吗?”李青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宁珞的身上,还想指着宁珞的鼻子继续辱骂,宁大夫人却冲了出来挡在宁珞身前。
“世子不能休了珞儿啊,她什么都没有做,你这是冤枉她了。”
“无知妇人!你当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到底做没做她自己心里清楚!”
宁大夫人的举动无疑是哗众取宠。
齐承安破案心切,不想被李青夫妇的家事所耽搁,轻咳了声:“咳咳,世子的家事请稍后再议,我们还是走吧?”
李青转过身,犹豫了一下,似乎又不是那么想回到侯府了。
他的脚步不知道为何变得沉重起来,头颅也顺势垂了下去。
一朝被誉为京都上流人士的蜀安候世子,从未如此灰败过。
半盏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李青走出了一炷香的功夫。
齐承安脚步不停,直奔花园。
在他的带领下,除却在房内查看秋菊状况的陈院首,所有人都好奇的跟了过来。
花园内,侯府的下人乱作一团。
特别是当日埋尸的那两名小厮,神色慌张的挡在最前头。
“你们不能在此撒野,这里可是侯府!蜀安侯府!”
“侯府又怎样?我们可是大理寺的,奉齐大人之命来调查命案,识相的话最好给我让开。”
齐承安笑看着他叫来的衙役与侯府下人争执,转头问向李青:“世子,侯府的下人好大的威风啊?”
李青灰着脸,双手紧张的紧握成拳,咬了咬后槽牙,无奈对下人喊了声:“让开。”
“世子……”侯府下人们闻声望来,才发现花园入口处早已站满了人。
得了命令,拥挤的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小路。
大理寺的衙役们趾高气昂的冲了进去。
原先就有了齐承安翻找过的痕迹,十九具尸体就这样不费余力的被衙役们一具具的抬了出来。
由轻微腐烂但还能看清面相的尸体开始,到最后只剩下皑皑白骨的尸体,在阳光和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仿佛正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啧啧,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尸体……会遭天谴的!”
“云儿别看,我们快出去。”
有胆大的挤了出来生怕漏看了什么细节,有胆小的夫人拉着自家女儿频频后退,担忧女儿会不会因此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宁姝躲在宁夫人的身后,眸光毫无波澜的撇着那群尸体,轻点着手心安抚着万象蛊的躁动。
谢云烬双手环胸,手肘轻触了一下宁姝的手臂,宁姝抬头与他对视,见他正得意的笑着。
还用口型对她说:“怎么样?”
宁姝瞪大的眼睛,用眼神回问:“你做的?”
“那不然呢?”
谢云烬桃花眼一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尸体。
以他对齐承安的了解,在得知皇帝赏赐的白玉簪子丢失后,定然会落井下石的。
在尸体上动些手脚,露出些容易被人发现的衣角后,再暗示齐承安白玉簪子丢失的地点,那尸体被发现就是理所应当的。
再加上齐承安平日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极少会徇私。
只是极其偶尔的与谢云烬抬杠而已。
在破案方面谢云烬还是很相信他的。
有大理寺坐镇,相比于他一个内阁阁老,更适合调查这桩重大命案。
“世子,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承安收起了客套的面孔,俊美的脸上不怒自威。
李青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尸体,忽然疯笑起来。
“哈哈哈,侯府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出了命案,齐大人怎就认定了是我做的?”
他走近齐承安的面前,视线与他对视着,“大人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人是我杀的?”
“世子误会了,本官从未说过这些人都是世子的手笔。”齐承安对付李青这种无赖,游刃有余的笑道:“此刻侯府中的主人只有世子一人,本官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世子,在侯府的花园内埋藏了这么多尸体,世子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奈我何?”
“我知道!”宁珞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人。
前面几具白骨她不认得,但最后两具依稀能看清面相的她还是认得的。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全心全意讨好的夫君,不仅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要休了自己,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