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资便忙让人去收拾东宫,又着人去接战郡主进宫,特嘱咐了不可怠慢。
“这孩子进京竟被怠慢了,这驿馆太过霸道……”正帝笑着道:“她还干了什么,一并与朕说了,别说一半留一半。”
“陛下英明,一听便知老奴还没说完呢……”刘资笑道。
正帝笑道:“别打哑谜。”
“驿馆与兵部相连,郡主先是将驿馆里的人抽了一顿,后来有人求救兵部,兵部的人又来训斥郡主,郡主又将他们全给捆成了粽子,现在全丢在大街上晒着呢……”刘资觑了正帝一眼,笑着道:“什么仇什么怨,一来京中就将人都得罪光了,以后陛下耳边定不得清静,参她的折子定又要堆成山了……”
正帝哈哈大笑,道:“……裴寂治下衙门越发无能了,竟敢怠慢朝中功臣,也是该这么治。”
刘资虽知正帝心中不一定这么想,但这却是他现在乐见其成的,便笑着道:“……想必是郡主被气得狠了,一时气不顺也是有的,郡主哪里受过这等闲气呢。”
刘资又道:“驿丞受伤后就直接去了丞相府求救……”
正帝的眼眸透着危险,刘资又道:“暗探说裴相在书房中密计半天,才遣了人出来,陛下……裴相野心勃勃,只怕他也有拉笼战郡主之心,这可……”
正帝却淡淡的嘲道:“他有皇太后护着,便以为朕耐何不得他了,朝中大臣被他拉笼大半,朕忍了,现在还敢打边境战将的主意,吃了豺狗豹子心吧……”
刘资见正帝又不说话了,知道他最喜放长线,便也不急。
裴寂进宫之时,听闻陛下收拾东宫,一时震惊,随即冷笑一声,皇帝倒会收笼人心,可惜他自己也不敢太信任李君玉的吧,既想用,又无法打消疑虑,这样的正帝,裴寂心中早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把持朝政多年,见正帝好色的很,所以一直对正帝不怎么看得上,随着时间的增长,正帝实力虽有增长,他也不是太在意,长期在权势浸透之下,同时滋生出的还有傲慢之心。
裴寂面色不动的往宫中走,却不知因正帝这样一道旨,将倒朝中上下给弄懵了。
一时朝中安静片刻,随即像被投入油中的水,翻滚起来,东宫是什么地方,就算太子位悬而未决,也绝不能让一个边境战将住进来。
正帝简直是疯了,枉顾宗室礼法和朝廷法度啊。
心腹大臣到驿丞去安抚李君玉,哪知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也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安抚住,又是圣旨下达,宣李君玉进宫,他们也是被劈懵了。
李君玉转而就变了脸,笑眯眯的亲亲热热的跟着内监走了。
而心腹大臣目瞪口呆,原来她不是无所顾忌,而是视人而待。原来是瞧不上丞相……
心腹大臣脸色不愉的走了。
而驿丞和兵部官员又接到了斥责圣旨,一时灰头土脸,完全更是一脸懵。
皇后得知消息,也是心情复杂,见到焦急而来的慕容王妃,却笑道:“恭喜王妃,郡主马上就要进宫,待见过陛下,定会来见你,别担心了……”
“娘娘,臣妾听闻陛下让小女住进东宫,岂可如此,玉儿生性莽撞,只怕不知其中厉害,她,她,一定要请陛下收回成命才是啊,玉儿在军营中长大,心思单纯,只怕根本不懂京中宫中的规矩,万一,万一得罪了贵人,”慕容沣急疯了,这不是将李君玉架在火上炙吗?!
这是要将李君玉往刀尖上送啊。
正帝简直是……丧心病狂。东宫也能让人随便住的。
皇后心情再复杂,却也少不得安抚几句。慕容沣见她只敷衍着自己,一时更不知如何是好。
正说话间,忽听宫人道:“娘娘,媚妃来拜见。”
就连清冷的皇后此时也是微挑了挑眉,道:“真是稀奇,她竟也能瞧得上这未央宫……什么风把她给吹来了?!说来她受宠日久,本宫也是无幸见她一面。”
说话间,李君眉已经柔柔的进来了,眼眸流转间,身姿摇曳媚态尽显,掩唇笑着道:“皇后娘娘见笑,是臣妾失礼。”
她请了个安,道:“陛下一直留着臣妾在陛下寝宫,臣妾一时要照顾皇上,所以,未能及时来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为后宫之主,必不会与臣妾计较。”
她也不怎么在意皇后的态度。皇后面上笑着道:“妹妹年轻,皇上自然要靠妹妹多照顾。”
这个小贱人,还挺得意,这样的蠢角色,她见过太多,她也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也不是太在意她的态度。
媚妃的注意力果然全在慕容沣身上,厉眼扫了她一眼,道:“王妃竟也在这里?!”
慕容沣此时心里跟火烧似的,哪里能看得到她,因而便总是走神,直到皇后提醒她,她才想起来,道:“今时不同往日,今日轮到臣妾给媚妃请安了……”
说罢便跪下请安。
谁知媚妃一笑,却不肯叫她起来。
慕容沣就知道她是来故意找自己碴的,便忍着不动。
媚妃只与皇后说话,完全忘了她似的,笑着道:“今日抽了空才能来见皇后娘娘呢,好像是听闻陛下要宣战郡主,这才冷落了臣妾……”
“王妃找到皇后娘娘做靠山,如今真是不同的,战郡主如今又要入主东宫,皇后娘娘可要小心鸠占雀巢,说不定啊,看似无害的人,能将这皇权都……”媚妃说话不可谓不毒。
皇后见她如此挑拨,一时也是好笑,虽不怎么将她放在眼中,但是面对蠢人说的蠢话,却是十分不满意的。
“媚妃霸占皇上寝宫日久,想来也知道这宫中没有其它宫殿可住,连媚妃都没地儿住,只有东宫空着,不给战郡主难道给媚妃住?!”皇后淡淡的道。
媚妃一滞。
皇后向来最喜插冷刀子,不见血的伤人于无形的笑着道:“东宫只是一座宫殿罢了,既然空着便是能用来待客的,媚妃虽与战郡是姐妹,可是姐妹也有区别,战郡主是贵客,而媚妃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待客之道还是不要太刻薄,说这话,便是诛心了,本宫听到没什么,若是叫贞贵妃等人听到,只怕媚妃吃不了兜着走。”
媚妃也是暗下咬牙,正想说话反驳,却听皇后又笑道:“贞贵妃一直病着,你好歹是她侄女,如今又一同做姐妹共同服侍皇上,就算顾忌以往情份,也该去看看才是,陛下他啊,最不喜不念旧情的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告她不要在陛下面前说战郡主的不是吗?!
以她现在在宫中的地位,说几句又能如何,她本来就想利用皇上弄死战郡主呢。
“媚妃想来应没有去拜见过皇太后,媚妃可知为何皇太后深居简出吗?!”皇后笑容之下似暗藏刀锋,道:“既是亲母子,却如此的不睦,一年里也见不到一次面,你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陛下最恨后宫专权。裴寂是皇太后外戚,陛下不知多恨裴寂。
媚妃冷汗下来了,一番话下来,她竟再不敢小看看似不管事的皇后。
皇后扫了一眼慕容王妃,道:“王妃还不快起来,王妃可不是一般贵妇,你可是战郡主之母,战郡主能客居东宫,郡主之母,自然比后妃也不差什么……”
身后嬷嬷忙去扶了慕容沣起来,慕容沣是看都懒得看一眼李君眉。站在一边不语。
媚妃脸色僵硬,心下暗恨。她再呆不下去,找了个借口便告退了。
只是不肯轻易离去,便守在殿门前等慕容沣出来。
她原来还是底气不够,就算有帝宠。
看来,她必须要与长兄同谋了,她咬牙。本以为不想再与他搅和在一处,能摆脱他了,万没想到……她还是什么都不是。因李君玉有战功,就连陛下和皇后都站在她那边。
她不过一个女将,为何能住东宫?!
媚妃一走,皇后便笑劝道:“这种人说的蠢话,莫要放在心上,这宫里没一个人能瞧得上她,她真以为自己得了帝宠便有一切了,可她却不知道在这深宫里啊,帝宠只是其中之一……当年赵飞燕,赵合德姐妹独得圣宠多年,结果还不是到最后要看外臣的眼色?!”
“至于战郡主,莫要太担心了,”皇后安抚几句,笑着道:“你先回宫吧,本宫就不打扰你等战郡主见你了,只怕陛下见过她,她就会来寻你。母女相见,总归是高兴的……”
慕容沣焦虑之下,终于也有了一点雀跃。
她兴奋走到殿门前就被媚妃拦住了,看到李君眉现在娇艳霸道的脸,慕容沣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这样的东西竟还敢出来招摇,简直是……恶心人的很。
而此时,消息已递到沈君瑜手上。
“东宫?!”沈君瑜似笑非笑道:“有趣,以后还可大作文章,正帝做事,真是出人意料。”
“昏君的想法总是想出一出是一出的。”十五笑道:“属下也很惊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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