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敌非友……”李君玉道:“以后天下大定,也许能坐在一块,一起喝酒……”
顾修不说话了,心中噎的不行,说的好像她真的取了天下一样,他心里的傲气上来,折磨的他好生疼痛。
半晌,两人并列回主营了。
李君玉道:“撤兵!”
肖铮早有所料,见顾修面色不愉,一时心中好笑,举枪道:“撤兵!”
顾修回到幕僚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君玉。
“王爷可安好?!”幕僚急道。
顾修闭了闭眼睛,道:“……退兵三十里!”
李君玉对他一笑,转身纵马走了,全军很快撤退,如潮水一般,竟一会全消散去了,其纪律严明,叫人心惊。
从不将后背交给别人,她的意思是,不信任他,他是顾修,她自然有不信她的理由,可是这句话本身也是一种气度。因为她从不惧敌,绝不会背转身逃跑。
这个李君玉,经过一见,大大颠覆了他对她的想象,一时面色微沉。
人都走了,幕僚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退兵三十里,收拾辎重,清点死伤人数,速退!”顾修眼中带着一点不甘心,却不得不这么做。
“……是!”幕僚一时不知道他与李君玉谈了什么,却也不好现在就问,只能沮丧的去叫人准备退兵。
只是经此一役,士气更加低落了。连夜退了三十里,才清点了损失。
顾修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拿着一瓶酒,闷头便喝,直到酒意上头,他才低声问道:“……损失有多少?!”
“死伤两千余人,敌方未下狠手,人数并不多,但是,粮草被抢走一半……”底下一将军道。
“一半?!”幕僚咬牙道:“李君玉是穷疯了吗?!抢走了一半,只听过烧粮草,未见过这样猖狂抢粮草的……简直是强盗,这样的人,能取之天下?!”
顾修道:“她早有备而来,军师不必生气,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她是怎么打进主营来的?!”
他几乎眼睛都红了。
“她兵分七路,分别从天堑渡口进入,马包蹄,摘铃,趁着夜色而来,先是入谷,用一支引走了谷外的营地之人,然后其余人等跟进,先围了粮草辎重,再围了大营……”底下一大将闷闷的道。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顾修道:“只是我军为何会如此不济?!”
底下将领俱都不说话了……
顾修郁闷的心塞的不行,道:“……我军竟如此不敌她吗?!她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
“休矣,休矣!”顾修砸了酒瓶,眼睛都红了。
幕僚道:“战郡主的大局观叫人不能忽视……”他愤怒过后,已渐渐冷静下来,道:“王爷如此激怒她,她竟也不怒,竟还能再噎回来,有勇有谋,能忍,顾全大局,甚至连袭营都能掌控全局,这个人,哎……只怕全天下,她都已经布好了网,只待一步步收网了,真叫人吃惊,王爷……如何是好?!我们除她几回不成,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戎族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李君玉这么一乱入,真是如一座大山般的阴影笼罩在各人身上,说不出的无奈与无计可施。
“往后便是被她摆布着走……”顾修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想通,事情怎么就到这个地步的。
这个人,真的可怕的很。
越知其才,他就知道,她不死,他不可能深入中原。
顾修扎营后,就又挂起了免战牌。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着急之下,只会越做越错。他必须尽快冷静下来,而在这时期,他是绝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错误决策的。
顾修终非常人,就此沉寂下来。
李君玉带着大军回到城中,楚煙砂已经笑着迎了上来,道:“郡主,末将已经带着粮草先回来了……”
“得了多少石?!”李君玉笑问道。
“一共两百万石,费了老大功夫,才给拖了回来,云南现在暂不缺粮草了……”楚煙砂笑着道:“郡主此计甚妙。”
李君玉轻笑道:“我们现在暂时与顾修达成共识了,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肖铮轻笑,道:“挫挫他的锐气,叫他嚣张,三十万大军,唬谁呢?!”
众人轰然而笑。
“不可骄傲,这是领兵大忌。”李君玉道。
肖铮等人笑归笑,却是笑着应了,便分别去做事。
李君玉对楚煙砂道:“这些粮草,暗暗的去交由慕慎公子,叫她小心处理,这不必记入帐中了,现在朝廷到处峰火,只怕也缺粮草,若是报上去了,咱们云南一粒米也得不到,白白的便宜了朝廷……”
楚煙砂道:“末将马上去秘密寻慕公子。”
“辛苦你了,”李君玉道:“只是这一大功我记在心里,却不能记下来报上去……”
楚煙砂道:“末将要的又不是朝廷的封赏,末将明白。”
李君玉道:“你先去忙,待闲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是……”楚煙砂一拱手,便上战马离去了。
军营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经过这样一战,谁不高兴,敌军退了三十里,更是喜出望外,因而消息一传到城中,百姓们皆上街庆祝,到处都是笑容满面的脸。
李君玉知道就算要与顾修拖着战事,她也绝不能输着拖延,她实在不想毁了自己的威名。
威望这种东西就像士气,她这一世更要做到战神的实名,到时必不战而屈人之兵,比费心打下来更有用。
清骨峰峰主摸着胡子,嘴上带着笑意,清茶峰峰主上前来道:“怎么样?!过瘾吗?!”
“并不过瘾,没有打个痛快,不过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杀了顾修,你没去不知顾修的脸色,当时郡主一箭便能结果了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现在是何种滋味,若是我,必定是极不好受的……”清骨峰峰主笑着道:“郡主文韬武略,必成大器。我原以为她小小年纪,必定是受不住气的,谁知道,她竟将顾修给噎了个半死……真是难得。”
清茶峰峰主听他细述了细节,不禁也笑道:“郡主知道隐藏实力,还能将兵法用的如此精妙,叫人叹服。”
“一会儿等他们来了,咱们再聊,现在我马上要给门主传一封信才好……”清骨峰峰主道。
清茶峰峰主不说话,只看着他。
清骨峰峰主咳了一声,道:“门主虽说没叫咱们看着郡主,但是事关主公,事无巨细,还是要说一声才好。”
清茶峰峰主微笑不语,道:“……我看你这个老家伙也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清骨峰峰主不说话。
“……门主年纪尚轻,罢了,也叫我们探探门主是何反应。”清茶峰峰主笑着道。
清骨峰峰主轻笑道:“郡主在对战中还不忘调你好戏敌方主帅,这种事传出去也是一桩逸事啊,不过对门主来说只怕不一定就那么高兴了……门主这性子委实太闷,他身子又不好,又思多虑,其实配上郡主这样跳脱的性子才好。不然太清静了,叫人看了,心里觉得……难受。”
“门主在门中时就是这样,老门主曾说过门主这样下去恐不长寿,我看身体倒是次要的,他能参透天机,对世间之事,仿佛无欲无求,若用情所困,也不知是好是坏……”清茶峰峰主道:“老门主都说一切全在郡主身上,没什么不好的,也许会有转机……”
沈君瑜的身子骨一直是他们十二峰主的心病,这些年想了不知道多少办法,却完全查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是邪门了……”清骨峰峰主道:“依我看,这也许是天意,一定会有转机的。门主若出事,千机门可怎么办,下一代弟子还没有培养出来继任者呢……”
两人拧着眉,清骨峰峰主便忙去写信叫海冬青寄出去了。门中养了无数的鹰。事关云南的,一律都是用最快的海冬青,这是首中之重。
老太君寿辰不过就是这么几天的事,现在城中百姓也都知道了,因而不少百姓一文二文的凑了起来,集中集中给老太君一并送了一尊长寿佛。不是什么名贵的玉,而是极为普通的石头所做,只是刀工,雕刻十分费心,心意十足。
老太君十分感动,又叫人做了些寿包,在城中发放。也算是俭朴的回报了。
老太君捧着佛相,有佛万事足的笑呵呵的,加上李君玉打了胜仗,心中十分高兴。
不过这高兴,也只维持到圣旨下达。
正帝得知老太君做寿,特下了不少赏赐,摆满了慕容府,俱都是名贵不凡,可是老太君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正帝还封了他老封君佛的称号,也算是极度尊荣了,可是老太君全被慕容卿被封为皇贵妃的圣旨,以及加封慕容沛为承恩公的圣旨给恶心到了……
老太君面无表情,只是心中着实扭曲。
“承恩公?!”老太君心中冷笑一声,道:“……承恩,咱们慕容府可受不起,皇上可真是想出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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