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倾寒与凤璇阳分开后,便回了房,可他怎么都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脑中所思万千,有些烦躁,又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从顾舞来后自己就莫名的烦躁起来,每逢看到顾舞接近凤璇阳,他的心便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得慌。他屡次针对顾舞,一来便是因为顾舞的身份,二来便是自己对她极其不满。他翻了几个身,犹未睡着,起身灌了几口水,仍是闷闷的,长叹了口气,便信步朝凤璇阳的房间走去。
彼时他还年轻,未曾接触过情爱,自然不晓得如今自己这般乃是醋意大发的表现。
他也不知,现今他去找凤璇阳为的是什么,似乎见到他,自己烦躁的心便会安静下来。
凤璇阳的房间与他的房间相隔数十步,他方走到房门外不远处,便听到里头传来顾舞的细碎呻|吟声。如今夜已深,客栈已经打烊,周围都静悄悄的,加之他有武功在身,耳力自然不凡,是以这犹若无闻的呻|吟声,在他听来便宛如在他耳边轻吟一般。
轰地一声,他脑袋似被炸开来了一般。他愣愣地站住了脚,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凤璇阳与顾舞瘫倒在床上,赤|裸相裎,顾舞在他的身下婉转呻|吟,身姿柔媚,凤璇阳在亲搂着她细细亲吻。
他的双拳不自禁地紧握了起来,手上青筋指节凸立,眼里泛起了阴狠的波涛凶光。他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一想到这个画面,便有一种强烈的嫉妒感从心强烈滋生,将他整个人全部盈满,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一剑杀死顾舞,让那个该死的女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世界上。
凤璇阳是他的!
刚一想到这一句话,他的双脚便快他一步冲到了凤璇阳的门口,砰地一声踹开了门。然而——
眼前忽地闪过一丝银光,一枚银针快速地朝他激射过来。
“倾寒!”凤璇阳急切地唤了出声。
龙倾寒微微一怔,便甩起袍袖,一卷,一挥,行云流水间那枚银针便折了方向,朝一旁的墙上打去。
然而,危险还未消失。
凤璇阳心挂龙倾寒的安危,便要冲过去查看,这时,外头激射银针的人,又快速地激射出数枚银针,朝没有防备的凤璇阳袭去。
龙倾寒一凛,一把扯过凤璇阳,直面那几枚银针,在凤璇阳惊恐的呼喊声中,将手一翻,凝起空气水分,挥出数掌,竟将那数枚银针凝结成冰,还未刺到他身,便在半空垂垂下落。
眼见龙倾寒两次遇险,凤璇阳已是勃然大怒,他回身撩袖重重一掌,正好打到了那潜进来欲带走顾舞之人身上,只听那人嗷叫一声,身子顷刻飞了出去,瘫倒在墙边倒地身亡,中掌之处,竟如火烧一般,隐隐可见内里生出水泡的肌肤。
顾舞睁大了双目,牙齿在咯咯的打颤,她的毒性未解,身上又没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怒的凤璇阳缓步走来,一手掐上她的脖子,将她高高提起。
“本座本不想杀你,但你却犯了本座的底线,你、该、死!”一字一句,宛如地狱里索命的魂音,将顾舞重重打入冰冷的炼狱。
顾舞张大了口无声的呼吸,无力的双手死抓着凤璇阳的手,意图将其掰开,可是那不过是死前徒劳的挣扎罢了。
呼吸渐渐平缓,临死之前,她迷蒙地睁开了眼,然而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瞬间双瞳大睁,喃喃着道:“魔……月……”
“咔”地一声脆响,凤璇阳双眸一眯,重重地拧断了顾舞的脖颈,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魔月,那是甚?”一道深冷的声音,从凤璇阳背后传来。
凤璇阳一怔,微微侧了会头,掏出怀里的锦帕擦了擦手,状似无意地道:“什么?莫不是你听错了罢,本座可什么都没听着。”
龙倾寒定定地望着凤璇阳的背影沉默了,他的眼里泛起了莫名的光。他的耳力极好,一般不会听错,不过,顾舞被掐着脖子,说出的话多有阻塞,也许当真是他听错了也说不准。
但是,龙倾寒的眉头蹙了起来,方才凤璇阳微微侧头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凤璇阳的眸色变成了全红,这是怎地回事。细想了下,龙倾寒便朝前跨了几步,走到凤璇阳面前,微微抬眸一看,发觉凤璇阳的凤瞳仍如平日一般,是墨色的。莫非方才自己看错了?
凤璇阳双眼微微一眯,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意味,忽地,他似想起什么一般,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龙倾寒的臂膀,急切地问道:“倾……嗯,龙少主,你无恙否。”
龙倾寒怔了怔,忽地想起方才进门时,凤璇阳在急切中喊出了一句“倾寒”。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呼唤,让他的思绪又飘忽到了那雪天里他们共死的那一刻,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凤璇阳如此亲密地呼唤他的名字,可是欲再听之时,人已离去。如今还能再次听到,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伤。
龙倾寒微微地看了凤璇阳一眼,那双炽热的凤瞳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弥漫着担忧的情绪,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撇开了那只厚实的手,摇了摇头道:“我无恙,不必担心了。你若愿意,以后便唤我倾寒罢。”
凤璇阳大喜,笑道:“那你可也别凤兄凤兄的唤我了,唤我作璇阳便可。”
龙倾寒怔了怔,道:“凤大教主的名讳让我这一小人物叫唤,你也不怕丢了面子。”
“龙少主都不惧,本座又何惧什么。”凤璇阳负起了手,打趣道。
龙倾寒会心一笑,没再多言。他略略低头,看了一眼那倒地的两具尸体,叹道:“可惜……可惜……”
“倾寒你可惜甚?”凤璇阳挑了挑眉,复又凑到他耳边道:“莫非是可惜没人再同你抢本座了?”
龙倾寒身体忽地一僵,脸上又现出了微微的红晕,他甩了甩袖,将那张俊脸拍开,嗔道:“不知所谓,我可惜的是她至死……”忽地他顿了顿,又抬眸调侃道:“可惜她死了,便无法服侍凤大教主了,可惜,甚是可惜。”
说完,他略带些得意地瞟了凤璇阳一眼,转身拂袖便要离去。
凤璇阳呆滞了一会,恶狠狠地瞪着龙倾寒的背影,咬了咬牙,他都快被这个人给气疯了。这一气,他就直觉喉咙里都在冒烟,他咽了咽口唾沫,便走到桌前,欲要倒水喝。
然而,碰到茶杯的那一刻,他狡黠地觑了一眼方才顾舞倒给他的水,忽地计从心来,他又重新拿另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殷勤地赶在龙倾寒出门前的一刻,把手一伸,凑到龙倾寒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龙倾寒神情漠然,冷得便如孤山之雪般,似乎顾舞死后,他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清冷高傲的模样。他微微启唇,眸里没有一丝波动,“璇阳何意?”
凤璇阳扯出一个大大笑容,道:“倾寒不渴么?方才喝了那么多酒,又打斗了好一会,不渴么?”耳闻被故意强调的两次不渴,龙倾寒不自觉地咽了咽喉,似乎自己嗓子里也痒痒的,不渴也被他说得渴了。
他伸出了修长的手,双手接过茶杯,那瓷白的杯壁衬得他的手愈加白皙,圆润的指尖苍白有力,他轻轻地凑唇,将红润的双唇贴在瓷白的杯上,一口一口轻轻下咽,带动那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
凤璇阳已是看呆了,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喝水,便如此诱人。
喝得差不多后,龙倾寒微微抿了抿唇,抬手正要轻拭唇边滴坠的水珠,却忽地被一只手抓住,阻下了他的动作。
龙倾寒莫名地看着凤璇阳抓住他的手,问道:“璇阳,你这是作甚?”
凤璇阳脑海里已经空了,双眼定定地望着龙倾寒,那润红的双唇上一滴莹润的水珠,似绚烂花心里滴坠的玉液,诱人一亲芳泽。不自觉地,凤璇阳微微地眯着眼,朝龙倾寒那微张的唇上凑去。
龙倾寒痴痴地看着凤璇阳,呼吸忽地急促起来,他的思绪又飘到了复生前,想到那临死前的一吻,忽地心头一痛,就一掌拍到了凤璇阳的胸口,将毫无防备的凤璇阳拍了开来。
打完后,他才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自己掌心,尴尬地歉道:“对……对不住,我……手滑了……”
“……”凤璇阳已经无话可说,忽地他眼珠子一转,便捂着被龙倾寒打到的胸口哎哟几声呻|吟起来。
龙倾寒吓了一跳,忙过去扶着他,忧心地道:“怎地了?”
“嗯……”凤璇阳的额头现出了几滴冷汗,他幽怨地看了龙倾寒一眼道:“方才本座与顾舞对打时,受了些轻伤,现下又被你打了一掌,本座……咳咳,好疼,好……好疼……”
龙倾寒急了,赶忙搀扶着他要走到床边,哪知凤璇阳突地大声一喊,“这地方有死人,本座可不要待在这……”
龙倾寒怔住了,呆呆地问道:“那要去何处?”
凤璇阳瞥了龙倾寒一眼,略带些鄙夷地道:“自然是去你的房内了,不然让本座睡房顶不成。”
“啊,”龙倾寒微微地啊了一声,便恍悟过来,扶着凤璇阳朝自己的房内走去。
然而,这回房的路不过数十步,龙倾寒却被凤璇阳压得冒了些汗,总觉得凤璇阳似在故意将体重放到他身上一般,重得他无法呼吸。不过,当他侧头看到凤璇阳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时,自己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如今负了伤,又怎会有如此大力气呢。
等等,负伤?龙倾寒的步履忽地一滞,他缓缓地吐了口气,闭着目冷声道:“凤教主,我似乎已将顾舞的武功封住,那么,敢问这与顾舞对打负伤一事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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