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克莱儿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晴”
克莱儿怒吼。
现在这个问题重要吗?
向晚晴嘿嘿地笑了两声,露出无辜的表情。她也不是故意的,可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这个,怎么办?
克莱儿一连在向晚晴这儿呆了好几天,不论向晚晴好说歹说,她赖在这时就是不离开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不过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罢了,向晚晴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至于劝和什么的,向晚晴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唯一让向晚晴有将克莱儿扫地出门的欲望就是,她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了。
向晚晴沉得住气,克莱儿倒是沉不住气了。
“喂,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朋友啊?有见朋友这么烦恼问都不问一声的吗?”
克莱儿瞪着向晚晴,眼冒火光。
这是迁怒,绝对是赤luo裸地迁怒。
她又没有堵住她的嘴,她自己想说的话不会说啊。当然,这种话向晚晴是十分识相地把它全憋在嘴里的。
她轻咳了一声。
“好吧,你在烦恼什么?”
向晚晴放下了手中的书,摆出一幅真挚的面孔。
克莱儿现在才发觉,这个看着善良的晴,有的时候还真有叫人生气的本事。隔着一段距离的时间,觉得她温柔善良,是个待人很好的女孩;走近了,当然也不是突然变恶魔啦,她还是她,只是, 对外界的反应太冷淡了些,她好像总是在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而且,明明遭受了那么大的变故,爱人突然变成陌生人,克莱儿这才依稀记起,向晚晴从来都不曾对她主动说过倾诉过一次,也不曾在她的面前生气、哀伤或者流泪过,脸上的笑容和现在的笑容如出一辙。
克莱儿瞪着向晚晴,伸手触了触她的脸,嗯,是温的。
“又怎么啦?”
“我只是在看你是不是真人而已。”
向晚晴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的确是个问题。复制人究竟应不应该算是真人呢?值得好好考虑一下。向晚晴又陷入了发呆状态,直到克莱儿的一声尖叫,将她从这种恍惚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对,就按你说的,我这就回家把那个混帐赶出去。好,就这么办。”
说完,克莱儿就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风风火火地跑了。
向晚晴回过神来,发愣。
她刚才说了什么吗?怎么一点儿映象也没有?摇了摇头,还是继续看书吧,不过,头怎么有些晕呢?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向晚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只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她就这样睡着,一直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詹妮见她一直没有来上班,连个信也没有捎,向晚晴绝对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因此,午休的时候, 她和珍妮过来瞧向晚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她潮红的脸,吓了一大跳,叫她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热度,凭詹妮的经验,就算没有四十度,三十九度也是肯定的了。
两个人抬着向晚晴就往外头冲,正撞上了气呼呼地往外走的克莱儿,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叫道。
“迪夫、迪夫,快出来帮忙。”
紧急时刻,她也顾不得自己刚才才用一本书砸破了那混帐的额头了。
“烧得很厉害,感冒已经转为了肺炎了。”
戴维宣布。
“珍妮,准备青霉素注射,詹妮,我开点退烧药,你给晴服下,看看效果。”
珍妮、詹妮两个分别去了,克莱儿担心地问道。
“戴维,晴应该不要紧吧?”
若是平常的话,这种小病,戴维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这个时候,药物都快要告罄了,连毒霉素也只剩最后一支,希望她对药的吸收力强才好,要不然,一支只怕不够。而若是炎症继续加重的话,这种小病最后也可能成为要人命的大病。
詹妮拿着点滴瓶过来,挂在了架子上,正要开始注射的时候,科里匆匆忙忙地从对面诊所赶了过来。
“戴维,你这里还有青霉素没有?”
病室里,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家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潮红的向晚晴,心里十分沉重。
“詹妮,给我吧晴是大人,应该能够撑得下去,我那里可是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他已经不能等下去了,必须马上注射青霉素才行。”
科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床上躺着的向晚晴。
在这个时候,拿着这一瓶药,等于是要了向晚晴的命。他也知道。可,若是向晚晴的话,至少还有几天可以想想办法。但那个孩子,却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病得快要死了。”
一个女人从科里的后面冲了出来,跪在地上恳求道。
“伊娃?”
迪夫震惊地叫道。
伊娃满脸都是泪,一看到迪夫,就像看到了救兵一般。
“迪夫,班病了,病得很重,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没有班,我也活不下去了。”
迪夫将伊娃扶了起来。
“别慌,迪夫不会有事的。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詹妮看看科里,又看了看向晚晴,迟迟伸不出手。
克莱儿向前一步,拦在了病床前面。
“不行,是晴先来的,这是她的药,谁也不许动。”
虽然克莱儿不是医生,对医学方面也懂得不多,但从戴维、詹妮和珍妮的脸色就知道,这绝对不只是像科里所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话,他们不会这么迟疑。克莱儿的心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是她,晴也不会病得这么重,她也知道自己的睡觉习惯有多糟,也知道晴感冒了,可是,她没有想到,晴会病得这么重。在克莱儿的心目中,感冒都是吃了药过几天就好的,怎么现在,好像如果没有这个药,晴就也许好不起来的模样?克莱儿牢牢地挡在了前面。詹妮、珍妮、戴维他们也都没有动静。那个孩子也许很可怜,可他们跟晴早就有了感情,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的一线希望就这样断送。几天的缓冲时间,那是笑话。现在这样的情形,就是给半个月、一个月,也未必弄得到药材。
科里又何尝忍心。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死掉。
“戴维,作为医生,我们应该要将药留给最需要的人,现在,最需要这个药的不是晴,而是那个孩子。”
戴维的脸色变幻未定。
克莱儿紧张地注视着戴维。
就在这里,迪夫突然冲上前,抓了点滴瓶就朝往头冲去。
向晚晴醒了,不过,她发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奇怪,一晃一晃的,这个感觉,怎么好像在车上?自己怎么会在车上呢?向晚晴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驾着车的人,视线还有些模糊,有些看不太清楚,不过,这个人——
“丹尼尔?”
丹尼尔侧过头,对着向晚晴笑道。
“醒了?看来退烧药起了点作用了,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丹尼尔停下了车,麻利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几袋饼干,递给向晚晴。向晚晴吃力地问道。
“有水吗?”
她就是给渴醒的,嗓子干得难受,嘴唇也是枯的。终于解决了这个基本问题,向晚晴才又问道。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你和我?”
听丹尼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向晚晴才知道自己竟然病得这么重了。而丹尼尔则正开着车带她去别的城镇寻找消炎药。食物虽然大都被抢光了,但那些废弃的城镇诊所或医院里,或许还有药也说不定。毕竟,对一般人来说,就算要拿走,多半也只会带着一些成药,那些青霉素什么的,一般人又不会用,带着也不方便,或者还有剩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救我?外面很危险。”
若是碰到了暴徒,也许会死也说不定。
向晚晴不解地看着丹尼尔。她又不是多芙,也不是丹尼尔的亲人,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带她去找药?
“因为我是天使丹尼尔嘛”
丹尼尔开了个玩笑,对上向晚晴认真的眼神,他收敛了笑容,转过头,看向前方。前面,是茫茫的黑夜,黑得让人看不到未来。他说。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耶?”
向晚晴惊讶地张大了眼。
镇上,此时却为这两个人的离去乱成了一窝粥,比莉派了镇上的警察去追,可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哪里追得上?影子都没有瞧见。丹尼尔的妈妈伤心得不行,多芙被戴维锁在了房间里,不过,最让比莉头疼的不是这些,而是,镇上的气氛开始变了。对落难者的投诉和不满越来越多,镇里的偷窃事件也在不断地增加,落难者和镇民们的冲突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那咱敌对的气氛正在慢慢地升级之中。尤其是这一次,落难者的孩子得救了,而镇上的两个孩子却陷入了生命危险之中。这叫镇民们不能容忍。他们用宽容和善心接待了这群外来者,可他们回报给他们的是什么?尤其是迪夫抢了向晚晴的救命药的事情传开之后,镇民们的不满在升级。这个顺序是不是错了?镇上的一切物资,不是应该优先用在本镇的人身上吗?为什么要先给那些掠夺者?要求将落难者趋离的声音逐渐高涨了起来。
火药味越来越浓。
难道,善始就不能善终吗?
比莉的忧心越来越甚。
寒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