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雪。
白色的羽毛被风卷起,在空中飞舞。
向晚晴来到这里的是时候还是春天,也只买过几件不算厚的外套,克莱儿见不过向晚晴瑟瑟发抖的样子,于是,把自己往年不穿的羽绒服挑了两件来送给她。向晚晴也没有客气,再不穿厚一点,恐怕她不是被饿死,也不是遇到了歹徒被打死,而是直接给冻死的。天,实在是太冷了。在屋子里因为有电暖设施还不觉得,一出来,真是冷得刺骨。
不过,克莱儿和向晚晴的体形实在是差距大了些。
高挑的克莱儿本来穿着只到大腿的衣服,到了向晚晴的身上,就到了小腿了,直接可以当大衣穿了,松松挎挎的。向晚晴又怕风灌进来,在里面又裹了不少件衣服,走在雪地上,就像一只胖胖的企鹅,不过,是红色的。克莱儿偏爱颜色亮丽的衣服。
向晚晴、向晚意和詹子寒在镇口会合。
詹子寒已经到了。
送行的人也到了。
洁、詹妮、珍妮都来了,多芙也扶着丹尼尔来了,还有幼儿园的艾丝太太也带着孩子们来了,电来了之后,幼儿园里重新开课了,艾丝太太还找过向晚晴,准备让她再来帮忙。向晚晴本来打算抽时间和詹妮说说这事的,现在,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黛咪作为孩子们的代表,将一个大大的盒子送给向晚晴,里面是孩子们的心意,向晚晴开心地收下了。
黑也来了。
对这个跟蓝玉真有着一模一样容颜和性情的女孩,他总是忍不住多了一份关心和亲切,总想着要为她多做一些什么。
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了下来,递给向晚晴。
“如果碰到了什么难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向晚晴郑重地收下了。
“谢谢。”
送詹子寒的人也不少。
伯特、杰克、简、约翰是一批。
罗格带着治安队安们是一批。
本和比莉也来了。
虽然镇民们不能谅解詹子寒的所做所为,但,詹子寒曾经为小镇所付出的,比莉是清楚的。她对詹子寒伸出了手。
“谢谢,还有,多保重。”
詹子寒伸出手同她握了握,又对其他人点了点头,招呼着仍与其他人在告别的向晚晴道。
“走了。”
送行的除了他们这一处,还有另外一处,就是迪夫那里。
难民们层层包裹住了他,几乎不舍得放他走。是这个男人将他们带到了这一处乱世中的希望所在,是他为他们争得了留在这里,作为一个居民而不是难民的权力,他们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而这个男人,却不得不离开。
伊娃抱着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迪夫也是心中百感交集。
但是,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
最后,他只是挥了挥手。
“都回去吧,等一切都过去了,到时候,我再来看你们。”
是的,总有一天,混乱会结束,和平会到来。
到时候,大家应该能一同闻着花香,共同高歌一曲吧
克莱儿躲在树后,她不想来的,离别这种事,从来都不适合她。她才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样子呢,那一点儿也不适合她。偏偏,脚却仿佛自个人有主意似的,把她带到了这里。这时,迪夫已经走到了车前,正要拉开车门,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光扫射处,终于还是没能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随后,又是一笑,大男人,都在小家子气个什么,明知道那女人最不喜欢别离的,不来也是正常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失望,在离开之前,就算是俗气了一点,也还是想再多看她一眼的。
见到迪夫那失望的表情,克莱儿终于忍不住了。
她从树后走了出来,对着正要上车的迪夫喊道。
“等一等”
迪夫回过头,就见克莱儿正站在堆满了积雪的树下,白色的雪衬着身着宝蓝色长毛大衣的她,显得分外明**人。
克莱儿蹬着高跟鞋,穿着黑色丝袜,摇曳生姿地走到了迪夫的面前。那敞开的深V字领中那白腻丰满欲出的浑圆和深深的乳沟让在场的男人们差点儿流了一地的口水。
迪夫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正要开口,克莱儿却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深深地交缠在一起,四周响起一片口哨声。
向晚晴自然是也看到了,不觉一笑。
果然不愧是克莱儿的作风,果然够有冲击力。
一吻毕,克莱儿双颊绯红,微微喘息,在迪夫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我等你,早点回来。”
说完,还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迪夫的耳垂。
仿佛一阵电流通过,迪夫轻轻地打了个颤,苦笑不已,这个妖女,这种时候还不忘了要捉弄他。他朝克莱儿已经远去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女人,再敢这么穿,小心我回来时打你屁股”
克莱儿没有回头,只嚣张地比了比中指。
背着人的嘴角,向上弯起,而眼睛,却有些微酸。她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眼泪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适合好克莱儿。
向晚意这时已经发动了车子,詹子寒也坐了上去,只剩下向晚晴一个了。
她再一次地跟洁她们道了别,正要拉开车门,突然听到轰鸣鸣的声音从头底上响了起来,接着,天空似乎都暗了起来。
向晚晴忍不住抬起头。
事实上,不仅是她,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
詹子寒从车上走了下来,握住了向晚晴的手腕。
飞机,这种东西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多少天不曾见它飞过了?这架飞机是从哪里来的?上面又是谁?只是经过?还是……
无数个疑问在人们的心里升起。
飞机此时却越飞越低,看模样,分明似乎要降落似的。
不过,这里哪里有供飞机降落的场地。
不,不是降落。
在飞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是谁?
向晚晴将手放到了胸口,这里好奇怪,跳得好快,好快,尤其是随着那人影越来越接近地面的时候。
好熟悉,好熟悉。
那个人。
不用看到那个人的面孔,心里便已经知道了是她。
可是,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呢?
只是,突然之间,好想哭,好想尽情地哭一场。只是,眼泪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哭不出来。她不自觉地挣脱了詹子寒的手,朝前迎着那个已经落在地上的人跑了过去,她要看清楚,那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落在地上的人转过了身。
那是一个女人。
短发的女人。
高佻的个子。
白晰得没有血色的脸。
轮廓分明的五官,高挺的鼻子。
就在这一刹那,向晚晴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无数个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掠过,一起泡在洪水里的,一起在街头流浪的,一起读书练字的,一起吃方便面的,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从俞真真到蓝玉真的,其中,唯一存在的,唯一不变的,只有她,只有好。曾经约好,要永远在一起的,生也一起,死也一起,如何能够忘掉,怎么能够忘掉,自己怎么能够这样残忍,四年了,自己竟然将这个人忘了四年。
无数个人之中,意依生仍然一眼就看到了她。
只一眼,意依生就知道了。
是她。
不会错,就是她。
她终于找到她了。
真真
两个个久久地凝视,一步一步地靠近。
其他的人为这突然而来的一幕搞得莫名其妙,这个陌生、冰冷却叫人无法移开眼睛的漂亮女人是谁?她和向晚晴又是什么关系?
詹子寒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如果说是蓝玉真的话,那么,他一点儿也不会奇怪。这两个女人向来就好得出奇,那种深厚的羁绊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地深刻。
可是,为什么向晚晴也会有同样的反应呢?
而意依生,詹子寒并不以为她会对一个只是和蓝玉真长得相同的女人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实在是太怪异了。
詹子寒想自己可能是忽视了什么。
而向晚意的眼神却越变越悲哀。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吗?
向晚晴颤抖地张开了唇,想要呼唤那熟悉的名字。
下一刻,却是身体一软,眼前也开始发黑。
不过,在晕迷前的那一刻,她却安心无比。
因为接住了她的那个怀抱,是如此地熟悉。心中一直空荡荡地某一处,被填得满满的。终于又见到你了,依依。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向晚晴再一次醒来,是因为喘不过气而醒过来的。
她张开眼,才发觉一只胳膊紧紧地从背后勒着自己的腰,不用回头,向晚晴就知道这双胳膊的主人是属于谁的。向晚晴不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好棒,是依依熟悉的味道,真好闻。
下一秒,她的头却痛了起来。
向晚晴一动,意依生就醒了过来。
她儿用手指狠狠地弹着向晚晴的额头。
“你这个傻蛋,竟然连记忆都会搞丢,你怎么没有把你的人也搞丢了?你是猪吗?不,说你是猪,猪都要跳楼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