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的事我不知道,灵寿,是我派出去给你消息的。”萧弘瑾也收起一脸的痛心,负手而立。
看着薛梓彤眼中的愤怒,他知道自己说的什么,都被她眼中的熊熊大火烧掉了根本进不到她脑子里去,是啊,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个旁观者,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他一人来承担,薛梓彤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紧接着又跟进了一步,逼向萧弘瑾道:“你的话,我在不会信你一句了。”
萧弘瑾紧紧闭上眼睛,良久轻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薛梓彤收起剑,冷笑道:“你不是很喜欢薛梓柔吗?你不是爱她爱到可以亡国吗?那你们就好好在一起。”
“你要杀了我们。”萧弘瑾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平静的让人心惊。
薛梓彤探寻的看着萧弘瑾,这不一样的平静不该出现在她现在想像的萧弘瑾身上,她想象中的萧弘瑾卑鄙自私,面对死亡应该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如何像这般像一个就义的战士。
“我不会杀了你们,我会在宫里为你们辟一座小院子,让你们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薛梓彤早就盘算过了,为了久久她的手上绝不会沾上这些脏血,就让他们在没有了王权掩盖的龌龊中彼此厌恶反感,彼此折磨吧。
“万般痛苦,诛心为上,果然好计谋。”萧弘瑾嘴角泛起一个无奈的笑,感慨道:“梓彤,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句话猛的撞进薛梓彤心里,猝不及防之间,两双忧伤的眼睛交织在一起,薛梓彤看着他,薛梓彤真的觉得他的悲伤是真的,或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可是现实残忍的摆在面前,他终于始乱终弃,或者从来都只是利用了自己,他初上位时那般艰难,她陪他过来了,皇子们的不服,薛梓彤按住了,大臣们的狼子野心,薛梓彤帮他剪除了,连景延帝的发难,薛梓彤一人扛下了,可是他却渐渐疏远了自己,偷偷摸摸的将薛梓柔迎进了皇宫。
如今这么多人跟着自己浴血奋战打到京师,薛梓彤不可能心软,他们为了帮她夺回正义,流了汗流了泪流了血,薛梓彤怎么能负了他们,只因为那虚无缥缈的感觉。
薛梓彤强压下心里的起伏,只当萧弘瑾是惯会演戏的,避开他那极具蛊惑的眼睛。外面等候多时的秦季同和兵士都有些担心,麟德殿中极诡异的安静。已经有人去抓了薛梓柔来,彼时薛梓柔知道薛梓彤已经闯进皇宫,自己绝对生不如死,已经挂了白绫准备自尽,被赶来的士兵抓了活的出来。
薛梓柔被一众兵将拖了出来,已经是花容失色,头发凌乱,衣衫凌乱。秦季同见正好是个由头可以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让两个兵士押着薛梓柔跟着自己进来。
正看着薛梓彤和萧弘瑾两人沉默的对峙着,秦季同看着这个情况也有些难过,他是一直看着两人的感情从不打不相识,到定情,再到破裂,薛梓彤和萧弘瑾已经感觉到有人进来,目光都寻了过去,秦季同尴尬一时语塞道:“陛,陛下我已经将薛贵妃带来了。”
薛梓彤冷冷瞟了眼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薛梓柔,狄绒人生猛好斗,而且知道薛梓柔和薛梓彤梁子结的大了,狄绒人爱憎分明,知道薛梓柔不是善类,看薛梓柔又是一脸妖媚,几个兵士有些耐不住长途跋涉的寂寞,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为薛梓彤来报仇,反正一路那么辛苦,就为了这个小娘们,真把她怎么样了,薛梓彤估计也不会真处置他们。薛梓柔惊惧交加,看着几个向自己冲过来的壮汉,虽然有几个头脑清醒的提前感到,可是薛梓柔已经被吓住了,痴痴傻傻的就被拖去了麟德殿。
“她怎么回事?”薛梓彤寒着脸问道。薛梓柔的神智明显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低声喃喃道:“我是皇后,你们胆敢对我无礼,皇上会杀了你们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秦季同约莫猜出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他也不犯不着为了薛梓柔去得罪狄绒的大兵,萧弘瑾看着薛梓柔,脸上没什么情绪,萧弘瑾感觉到薛梓彤探寻的目光,轻声道:“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薛梓彤默默记住了这几个人,对秦季同道:“将皇上和薛贵妃移到静苑吧。” Wшw¤тт κan¤c o
秦季同听命低着头将萧弘瑾领了出去,薛梓彤坐在麟德殿叫来梁喜过来问话。灵寿是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萧弘瑾的话不能全信,可是万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灵寿的死,要明明白白的查个清楚。
梁喜带着一众凤藻宫的宫娥太监跪在了麟德殿,按理这后宫的事不该在这里处理,可是薛梓彤实在不愿再去凤藻宫那个伤心地了,当年因为极尽宠爱的水晶宫殿,如今成为了笑柄,薛梓彤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虽然他们对自己未必多么忠心,可是到底护着久久周全,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保护住久久,他们定然吃了不少苦。
薛梓彤轻叹一声:“你们护着久久有功,我会逐一封赏。不过我有一件紧要事要问你们。”
众人看着薛梓彤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姿态都有些畏惧,只诺诺道:“奴才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梓彤冷峻的目光扫了一圈众人,乌鸦头领,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不祥的立在那边,薛梓彤缓缓开口,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打在众人心里道:“灵寿的是怎么死的。”
薛梓彤心里感到一阵无助的冰凉,这话音一落,众人惊恐的表情,就将灵寿的死讯坐实了,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一切都是听说,心里总觉得她还活着。
“回禀陛下。”薛梓彤循声望过去,是那个瘦高的太监,叫作梁喜,梁喜样子恭敬,可是却有着一种不卑不亢之感,很有几分他师父当年的样子:“奴才大胆,想单独和您禀告。”
薛梓彤皱着眉头道:“将其余人带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们出来,也不准他们见任何人。”
侍卫领命带着婢女太监们自去了,麟德殿立马就空空落落了起来,薛梓彤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沉声对梁喜说道:“我认得你,你师父跟着先帝,是个很让人尊敬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久久得你看护,一直安好,我也很欣赏你,所以,注意你说的每一个字。”
梁喜低着头,弓着身子回禀道:“奴才谨记娘娘的教诲,绝不敢欺瞒娘娘。娘娘离宫后,薛贵妃来过凤藻宫一次,自那之后皇上就命重兵守住凤藻宫,不准我们出,也不准外人近,也是自那之后薛贵妃就一直盛宠不衰。”
薛梓彤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于说话的梁喜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铺垫,却跟薛梓彤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薛梓柔来凤藻宫一定发生了什么,发生的事情和她受宠的关系也很大,若要查明其中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就能知道灵寿真正被逼死的原因。
“接着过了几日后,皇上来了凤藻宫,和灵寿密探了一个时辰,皇上走了没多久,灵寿就,就突然暴毙了。”梁喜波澜不惊的情绪中,似乎有些伤感,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灵寿身上不是背负了什么特别使命,就是知道了一个足以灭她口的秘密。
“不过奴才到觉得此事有一两处蹊跷请娘娘明断。”梁喜一直低着头,虽然他很想抬起头来看看薛梓彤的表情,在确定自己要不要把话告诉她,对于薛梓彤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对梁喜来说可能要搭上一条命,可是长久宫规约束,梁喜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看着薛梓彤说话,可是想想灵寿能以死效命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你说吧。”薛梓彤的声音里有些迫切道。
梁喜定了心神,决定还是将这重大的一点点信息告诉薛梓彤:“灵寿离开时,曾经见过奴才一次,她当时绝没有病发的症状,而且我们终日一道照顾小皇子,饮食之类都是一样的,断没有她有事,我却没事的可能。她来时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临走时,嘱咐我,好好照顾久久,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只相信眼前的事,还说不用担心她。”
薛梓彤心里一紧,灵寿当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将她最在意的久久托付给她最相信的梁喜,可是不要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又是何意,是说她的死只是障眼法吗?还是只别的事情,她说不用担心她,是宽慰梁喜,还是真的另有隐情,薛梓彤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若灵寿还活着该多好啊。
“还有一桩事,灵寿去的突然,后事办的也非常迅速,我没有亲眼看到灵寿的尸体。”梁喜终于说了自己心里所有的话,只望薛梓彤能念着灵寿的好,发发慈悲。
“你所说都属实?”薛梓彤稳定住情绪道。
“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梁喜诚恳的说道。
“我记得,你是灵寿举荐给我的,她不在你还能为她的事禀明实情,到很让人感动,你为何愿意为灵寿说这些话给我。”薛梓彤仔细打量着梁喜,薛梓彤对人真诚,可是并不是个愿意轻信别人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更不会,灵寿若真没死,薛梓彤一定要尽全力去找她,梁喜虽然种种表现到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是也绝不能大意,误了灵寿。
梁喜听到薛梓彤这句话吓的已经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恕罪,是奴才斗胆觊觎灵寿姑姑,您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万不能因此看轻了灵寿,她对您是忠心耿耿的。”
薛梓彤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到问出这许多东西来,看到有人为灵寿担心忧虑,甚至豁出性命来,她倒是替灵寿高兴,可是梁喜是个太监,薛梓彤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委屈灵寿,不过这件事情到不急,看梁喜对灵寿如此长情,加上现在大局不稳,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薛梓彤在考虑让梁喜去找灵寿,既然梁喜要担大任,薛梓彤还要好好考验他一番才是。
薛梓彤厉声道:“你居然胆敢打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来了。”
梁喜跪在地上,只是句句求着薛梓彤发发善心能去找找灵寿,无论如何惩罚自己都可以。薛梓彤看了眼乌鸦头领,乌鸦头领一直冷眼旁观,对薛梓彤的用心十分了解,知道薛梓彤只是试试他,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他,走上前来。乌鸦头领杀过不少人,而且也探查过不少事情,梁喜一直在深宫中,虽然不算什么显赫的大太监,可是梁义一直为他小心周全着,灵寿对他也是多有照顾,见到乌鸦头领这样的人,心里还是很怕。
乌鸦头领打开自己的披风,皮质的披风左面,藏着一排精致的小刀,是取下人各种器官的,他气势威逼着梁喜,低声道:“陛下何等尊贵,跟着陛下的人,就要自重自爱,你可知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梁喜虽然很害怕,还是高声苦苦哀求薛梓彤去救灵寿,乌鸦头领抽出几把刀来,在梁喜眼前,明晃晃的晃着,薛梓彤没有回话,乌鸦头领道:“除非你死了,还灵寿姑娘清白,陛下自然会着人去找。”
梁喜愣了愣,抢过乌鸦头领手上的刀,就朝自己的脖颈扎去,还好乌鸦头领眼疾手快,即使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僵持着,梁喜激动道:“你不是说好了吗?我死,你们就去救灵寿的吗?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乌鸦头领回头看着薛梓彤,薛梓彤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乌鸦头领轻而易举的收回梁喜手中紧紧攥着的刀,回到自己原本站着的地方,继续化身一座雕塑般岿然立着。
梁喜经此变故,吓得狠了,呆若木鸡的坐在地上,薛梓彤轻声道:“梁喜?”
过了一会梁喜才回过神来,又跪了下来。
“梁喜你是个忠义的人,便由你去寻灵寿吧,我会为你加派人手,还会将我手下最会暗查的乌鸦派给你,还有大将军的手谕,一并给你,在大历任何地方,你都可以用这个调来兵马,寻找灵寿。”
梁喜大喜过望,不可思议的看着薛梓彤,竟忘了规矩,薛梓彤皱皱眉头道:“怎么,你不能胜任?”
梁喜忙磕头如捣蒜,山呼万岁,对薛梓彤更是千恩万谢,薛梓彤摆摆手止住他的话,郑重道:“灵寿对我一直忠心耿耿,我待她就如亲妹妹,哪怕是有万一的希望,我都会尽力,你不必说这些了,最好今天就启程去找人。”
梁喜起了身,薛梓彤心里感慨,作为奴才他虽然心里倾慕灵寿,可是他始终是奴才,要伺候好主子,他那么担心灵寿可是要照顾好久久,又不能抛下这孩子不管,此刻能让他自己去寻灵寿,他那难以自抑,喜出望外的样子,让薛梓彤感到心酸,对薛梓彤而言,她或许会帮助一些人,会对一些人好,可是以她的能力,只用稍稍用些心就可以了,但对梁喜这样的人来说,他没有旁的东西可以对别人好,他只能用自己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甚至是命去对一个人好,虽然他们籍籍无名,可正是这些无名小卒几乎牺牲的方式去成全一个大人物,这世上才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
薛梓彤看着梁喜,由衷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照顾久久。”
薛梓彤的感谢话刚一出口,梁喜已经吓的跪倒在地,而一旁一直雕塑一般的乌鸦头领,忍不住测过身来,看了看薛梓彤,惊诧不已。
“主子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梁喜诚惶诚恐的说道。
薛梓彤揉揉太阳穴,现在去宣扬什么众生平等之类的话,实在不是合适的时宜,便疲惫的说道:“你去吧。”
可梁喜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定在当场,什么都不说,乌鸦头领警觉的看着他,薛梓彤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薛梓彤问道:“你怎么了?”
“陛下,奴才有一事感到有些诧异。”梁喜大着胆子说道,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疑问,可是做下人的有什么疑问也应该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哪敢去问主子。薛梓彤到十分好奇,说道:“你说来听听。”“奴才是一直小心伺候着小皇子,可是,皇子在宫中一直生活的十分平稳,除了皇上加派重兵外,并没有向陛下想的那般,我们的日子,其实过的还算平稳。”梁喜觉得薛梓彤刚才一番话,是以为自己在宫中的艰难险阻中护住了小皇子,可事实上,宫中大乱,被保护的最妥帖的地方永远是凤藻宫,甚至麟德殿,皇上待的地方,都未曾如此森森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