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昨夜睡得晚, 白笙还没有醒来。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他,紧接着如弹簧般坐起来。
果然, 敲门间歇不过三阵, 兰皋必破门而入。
白笙吓得一个激灵, 瞬间下床整理床褥, 解释道:“师姐早啊, 我起来了,马上去准备。”
兰皋见他很自觉,倒也没生气, 抱臂道:“好了就来吃早膳,去云之巅报道可不能迟到。”
“知道了知道了。”白笙敷衍道。
一切准备好后, 两人御剑前往云之巅。时辰尚早, 校练场都是整整齐齐的弟子们在晨练。云之巅弟子并不多, 仅有百来余人,但个个都很有潜力。
别的不多说, 在烟溪懒散惯了,白笙还真有点不适应这种井然有序的操练。
白笙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经过校练场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眯着眼望向操练暂停的同僚们,竟发现三两成群有说有笑的盯着他们俩, 准确的讲, 是盯着兰皋。
“嘶……”白笙又扫视一遍他们, 却没有一个女弟子。这就放心了, 师姐如此美丽动人, 引来观望也是意料之中。
走到走廊拐角处,前方传来女子的朗诵声。白笙从窗前经过, 瞥了眼发现里面全是女弟子。随意一瞥也就罢了,让人尴尬的是白笙和后座的一个女弟子正巧对上了眼。
兰皋脚步轻快,白笙很快转移注意力跟上她,留得室内后座的几个女弟子小声议论。
“那个是不是烟溪五长老的徒弟白笙?”
“是他,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当年掌门都想收他当徒弟来着。”
“相貌不错,但他很厉害吗?”
“好像是呢,现在五长老闭关,掌门趁机拉他们过来亲自指导。”
“掌门肯定也想过过瘾,毕竟当时没能收为座下弟子。”
……
掌门和三位长老在书房议事,刚好结束时,白笙和兰皋前来报道。
云之巅的公共类课修定在上午,由三位长老分别指导课程。除却晨练和早读是女弟子和男弟子分开且轮流进行,其他皆正常教学。下午则由各自师尊亲自指导学习,内容不定。晚修由三位长老轮流值守。
上课时间是一月七日为一轮,一轮上五休二。今日正好是月初的第一轮第一日。
由于五长老弟子极少,掌门特许她一个人带。所以白笙和兰皋根本不知道云之巅弟子还有这样的上课制度。突然多了些条条框框,白笙还有些不习惯。
按照课程制度来看,兰皋和白笙上午需跟着一起上公共课,下午则由掌门亲自指导。此外,掌门将他们的晚修免去,可直接回烟溪。
简单安排后晨读和晨练刚好结束,他们正好跟着大长老一起去课室上课。
课室门口,第一列倒数第二个便是南浔。南浔在此之前还在祈祷能和白笙一个课室听课,看来成功了。
南浔向他打招呼,白笙回应了。白笙不是惊讶,而是怜悯南浔居然在这制度下熬了两年多,也不带抱怨的。
课室内大部分都是两年前和白笙一同通过考核的弟子。见到白笙都在悄声议论。由于大长老严格,导致还有少部分重修的也来听课,课室显得有些拥挤。
整个课室只有后排明吉和一个不知名弟子旁有空位。大长老让他们俩自行选一个位置坐下。
这明吉是当时考核时拦下白笙的人。平心而论,白笙对明吉的印象极差。正当他决定坐在另外一个弟子旁边时,兰皋已经抢先一步坐过去。
“算了,坐哪里都一样。”白笙心想。就算兰皋不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也是他师姐啊。更何况,论实力白笙可能还是不及她。
白笙坐下了。南浔就在他前面。
这节课是药理分析,讲的内容白笙都有学过且掌握很好,可谓是倒背如流。别问那么多,问就是晚歌罚的,一把辛酸泪啊。
他随意的翻了翻书册,无意间瞧见册上一株勾画粗糙的茨晗雪常青。细细想来,白笙那日采摘的实体和画还是有一定差距,于是拿起笔就按所见的记忆在纸上作画。
笔墨丹青,如行云流水般绕素笺,纤叶状如兰草,金边以勾叶身。那日被黑衣人逼迫至崖边,白笙急中生智想要冒死一搏欲扯下的仙草正是茨晗雪常青。
“不错不错。”白笙很满意自己的画,不假思索的向明吉分享,“明吉师兄,你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明吉听得正烦,根本不想理会白笙。白笙吃了闭门羹,又立即戳了戳前面的南浔,把画塞给他。南浔明白看了一眼画就明白了白笙的意思,悄声夸赞道:“白笙哥哥画的真好,天下第一啊。”
“切……”明吉嗤之以鼻道,“不听课,下一个就重修的就是你。”
明吉说的很小声,他没听见。白笙无事可做了就撑着下颚,百无聊赖的侧首绕过明吉看墙上所贴的字画。
原本奋笔疾书的明吉以为白笙在看他,不由得浑身发毛,鄙夷道:“女装婊,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
“脾气那么大干嘛,我又没看你。”白笙见他书册勾画繁杂且陈旧。于是白笙话锋一转,不禁纳罕道:“明吉师兄,还没讲到的地方都有记录,你这是重修了吗?”
“你别管。”明吉羞红了脸,强忍着蘸墨继续记笔记。后面这几个字的笔画明显粗了些。
听到白笙聊天的南浔趁大长老不注意,回头小声说道:“明吉师兄已经重修两次了。”
白笙噗嗤一笑:“明吉师兄你是药盲吗,居然能重修两次?难怪你上次送药烟溪还以为我管窥蠡测,原来只是你自己见识短浅分不清楚那些药啊。”
“啪嗒”一声,明吉的笔杆断了,墨溅到他的脸上。白笙停住嘲笑定睛一看,又被明吉红一阵白一阵的花脸逗乐了。
明吉潦草的擦了下脸,气得抓起笔杆砸向白笙。怎知白笙机敏侧身一闪,墨未干的断笔直接砸到临桌兰皋的青色衣衫上。
“啧。”白笙不免幸灾乐祸道,“明吉师兄你完了。”
听得正欢的兰皋突然发觉被人砸,连衣衫也被弄脏,于是发了狠的盯过来。白笙迅速将双手指向明吉,提醒兰皋是明吉干的。
明吉顿时慌了,冷汗涔涔又无力辩解。
兰皋捡起地上的笔杆一把捏碎,明目张胆地拿起桌边的砚台砸回去。白笙吓得立即后仰,砚台砸到明吉,墨染白衫。兰皋气势汹汹,砸得明吉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被砚台正中下怀的明吉痛得倒地不起,卑微的佝偻着身子,低声哀嚎着。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弟子观望,纷纷在私底下评头论足。
“怎么回事?”大长老发怒了,公然违反课堂秩序,惹得大长老很不高兴停下讲解。
“大长老,是明吉师弟用笔摔我,”兰皋站起来,扯起染墨的外衫说道,“都染墨了,洗不掉的。”
锥心的痛久久不能散去,明吉还蜷缩在地上呻.吟。
“明吉,我看你这药理课是真的不想过了。”大长老厉声道,“品行不端扰乱课堂,明年重修。”
话音刚落,课室里哄堂大笑。
“安静,继续上课。”大长老一甩袖,怒气冲冲的走到前面。
本就痛得发慌的明吉,听到这句话,心更痛了。
“明吉师兄,你太惨了。”白笙支招道,“要不,我替你求求情?”
明吉缓了很久,终于爬起来了,一脸窘迫低声呵道:“滚。”声音很小,只能被白笙听到。
“不领情我也无法了。”白笙偷笑道,“谁让你方才如此自恋。”
明吉气急败坏地走出课室,惹得大长老大发雷霆,怒骂道:“放肆,何等放肆……”
晌午,兰皋,白笙和南浔一同去饭堂用完饭,南浔就辞别两人回了青峰岭。当白笙和兰皋走过清戒堂时,正好瞧见明吉跪在堂内。
两人当做没看见,离开前去寻萧掌门,拐角却遇上了大长老。
想想重修两次也够明吉受得了,还误犯兰皋,的确可怜。白笙随即替明吉向大长老求情,大长老也给出了回应,字面上的意思应是这一次就放过明吉。
傍晚,掌门亲自指导的测练结束。
白笙和兰皋在回烟溪的路上被劫,拦路人正是明吉。
明吉堵在他们面前,愤愤不平道:“白笙,四天后傍晚,云之巅山脚等你。”
“等我?”白笙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笑道,“等我干嘛?你要跟我告白?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
“你!”明吉气得满脸铁青,骂道,“你恶不恶心,你别太过分了。”
兰皋敲了下白笙的头,无语道:“人家是给你下战书,别那么自恋行不行。”
白笙揉着头,憋屈道:“师姐我知道,我只是跟他闹着玩呢。”
“那你正经点行不行。”兰皋说。
“我一直都很正经啊,师姐还不了解吗?”白笙扶额。
明吉前来下挑战书,却被两人无视,于是拼命找存在感:“你们当我是空气啊!”
“没没没,明吉师兄,空气那么纯净你那么浑浊,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白笙解释道。
“白笙!”明吉怒火中烧地说道,“别以为你假惺惺的去求大长老,我就会对你改观,都是你害我跪了一下午。”
“唉,明吉师弟,不就是约架嘛,我也要来,今天害你受罚也有我的份。”兰皋坦诚道。
兰皋和白笙相视一笑,又齐刷刷的望向明吉。明吉见兰皋也要帮白笙,顿时慌了,碍于面子还是一鼓作气的应战。
二对二。大话都放出去了,明吉只能去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