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 仙法大会的启动仪式就在明日,正式开始则在后一天,各宗门都在陆陆续续前往江十里。
烟溪, 晚歌为整装待发的两个徒弟送行, 走到大殿前, 白笙婉劝她止步:“师尊就送到这里吧。”
“师尊回去吧, 我们也要走了。”兰皋说。
晚歌伫立, 应:“好。”
“我们定能拔得头筹,师尊等我们的好消息。”白笙自信的紧了紧行李带子。
“没错,师尊, 我一定能把白笙踩在脚下拿到第一!”兰皋这话一出,白笙立刻如受屈辱般变了脸, 盯着她要个说法。
兰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言不惭的笑道:“没事, 第一踩着第二而已,不委屈, 你说是吧师弟。”
白笙敷衍的点头,一副我就不揭穿你还极力配合的样子。
“名利不重要,只需你们安然回来即可。”说罢,晚歌的肩上冒出个圆滚滚的小鸟,足部银环光亮如新。
白笙兴致来了, 俯身伸手去探百灵鸟的头, 还把昏昏欲睡的它戳醒, 笑道:“好久没看见它了, 我都以为它冬眠了。”
百灵鸟甩了甩头, 狠狠地啄了下白笙烦人的手指,扑腾着翅膀回了窝。
“嘶, 不啄我还活不下去了?”白笙缩回手,若不是晚歌在这里,他真想暴躁地口吐芬芳,然后追上去拔光它的毛。
“你真是……走吧,还跟只鸟一般见识。”兰皋百般嫌弃的扯着白笙的衣领往外走。
白笙比兰皋高很多,被她突然这么一拉,衣领如锁喉,还差点儿摔个仰面朝天。
“师姐放手,勒死我了,你这是在谋杀你的对手,为了拿第一,你好狠啊……”白笙拉着领口,踉跄的跟着兰皋走了好远。
“磨磨唧唧,话真多。”兰皋松开手,“不等你了。”她召出碧落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
白笙晃了几步,才站稳身子。他召出妖寒,但没有踏上灵器。他迟疑的回头凝望晚歌,她还没有离开,恰好,她也在看他。
此刻二人遥遥相望,没有言语,很安静,落针可闻。白笙愣了一下,拳头紧攥,很快在心中做下了个决定,扑腾直跳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白笙浅笑着往回走,速度很快,轻飘飘的步伐显得有点凌乱。近了,晚歌就在眼前,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有犹豫,快速俯身吻上晚歌柔软的唇,如蜻蜓点水,过程干脆利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近在咫尺的鼻息,湿润的唇上就只剩下了对方的余温。
晚歌呆住。
“对不住了师尊,擅自夺走了你的初吻。”白笙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走了,师尊等我回来。”
白笙已经走远了,晚歌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后知后觉的用指腹摩挲薄唇,竟不自觉地回味方才的温柔,同时,一丝绯红爬上脸颊。
她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懵懂爱意的润色。须臾,她瞬间蹙眉佯怒,似有责怪的意味:“蠢,早就是你的了。”
还没有追上兰皋的白笙如脱缰野马,快乐的御剑奔放自我,在空中画出幸福的弧度。
“我亲到了,亲到了!”白笙像个得到家长称赞和奖励的孩子,心里乐开了花,在别人面前走出最高傲的步伐。
“瞧你嘚瑟的。”兰皋突然从他后面靠过来,嗤之以鼻的翻了个白眼。
白笙听到她说话,立刻收回放荡不羁的御剑方式,但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师姐你不是不等我吗,怎么还在这里?”
“骗你的,”兰皋抱臂不屑道,“慢吞吞的像个王八一样。”
兰皋总是骂的很顺口。虽然被骂了,可白笙却丝毫不在意,不是被她骂习惯了,而是这点小事当然不足以把他从幸福的海洋里捞出来。
他开着玩笑:“师姐别这样,要温柔,不然会没人要的。”
“你!”兰皋轮起拳头就追上去,“你再说一遍试试!”
“没人要,没人要。”白笙故意喊叫着飞速躲开,拉开距离。
左闪右躲,白笙每一次都能巧妙的避开兰皋的攻击。他有时还故意放慢速度,看似给她机会,却又变着法儿闪躲,把她玩得团团转。
“有本事别跑啊。”兰皋追不上,冲他气愤地吼道,“不和你闹了,无趣。”说着,她慢了下来。
“不跑等着被打啊?”白笙转过身,望着速度慢下来的兰皋,发觉她生气了,也停了下来。
兰皋追上来,没了要打人的趋势。
“师姐。”白笙小心翼翼的与她并肩而行,时刻盯紧她,唯恐有猫腻。
兰皋不语。倏尔,“唰”的一声划过白笙耳侧。不知是兰皋失手了,还是白笙身手敏捷躲开了。兰皋抡了个空,险些重心不稳掉下去。
“师姐又想打我。”白笙特地离她远些,故作嫌弃道,“还是离你远点,你下手太重了,真怕哪天就把命交待在你手里。”
“哦?”兰皋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挑眉应道,“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总觉话中带刺,白笙不禁后背发凉,感到一丝瘆人。
“差点忘了,我要的画呢?”兰皋话题一转,逼近白笙质问道,“莫非你也忘了?”
“没没没,”白笙本能的往后挪了挪,“差一点儿就画好了,在我房里,等仙法大会结束我就画完给你。”
兰皋低眉生着闷气,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在心底嘀咕道:“都交给你两年了,还没有结束,真是的比王八还慢。”
“不过师姐,这‘岸芷汀兰,细雨缠绵春意浓’有什么寓意?”白笙撇了撇嘴,“你的要求也够高的,就这么一句话,就要让我联想着画完一幅画。”
“你别管。”兰皋看向他处,收起心中的思绪,“希望你还能……”
还没有说完,白笙就将她打断,好奇的问:“还能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兰皋堵住,她语塞,把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丢出临时组织好的一句话:“没事,希望你不要画的太丑,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师姐你这就不对了,是你让我帮忙画,又不是我求着给你画。”白笙直接说出心中所想,“还有啊,你居然怀疑我的画技,这是最不能容忍的。”
“我知道了,你闭嘴行不行,废话真多。”兰皋真想塞住他的嘴,换来耳边的一片宁静。
云之巅,华清殿。
十五位弟子集合完毕,听由掌门安排。
萧掌门啰啰嗦嗦的老毛病还没有改,从生活安排个人习惯到比赛琐事,事无巨细一件不落。还真把这群弟子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儿了。
半晌,萧掌门的长篇大论直叫弟子听得犯困。可别说,连陪同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都走到旁边坐着开始打盹儿。
白笙百般无奈的站在那里,左边是精神抖擞的容成,右边是和他同样无力的南浔。
“嘿,南浔,累不累?”白笙问。
南浔摇摇头:“不累。”
“你怎么能不累呢?”白笙灵光一现,小声道,“要不你假装晕倒,掌门肯定不讲了。”
“屁,不行。”南浔无语,“在场哪个弟子的体质能有那么差?”
“也是,体质差的早就淘汰了。”白笙可惜着。
南浔看了白笙一眼,随口一说:“倒是白笙哥哥你上一次没来训练,我觉着,你尚可一试。”
“你说得对啊。”白笙恍然大悟,为了大家,做一下牺牲也是可以的。可他还没有假装倒下,萧掌门居然奇迹般的结束了讲话。
白笙和南浔相视一笑,就连上天都不给他这个精彩演出的机会。
这次前往江十里参加仙法大会,云之巅出动了多年不用的云车。
云车车厢低调而又不失华丽,分为两个车厢,一大一小,可容纳数十人。拉车的是四匹风云神驹,通身煞白,长翅晶莹剔透宛如冰雕,有腾云驾雾之势。
去江十里需往西南方向,若是御剑则需一天一夜。有了云车,半日即可。
一路上,没有风景可看,只有云雾缭绕窗景和神驹的屁屁,着实无趣。
南浔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睡得很香,白笙也没打扰他,虽然白笙很想把他叫起来一起无聊。
只是白笙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萧掌门要站在华清殿里讲,既浪费时间又累。现在弟子们坐在云车上又是多么乏味,为什么不在这时候说。
不久,白笙也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被兰皋叫醒的,那时已经到江十里了。
下车了,分明上一秒还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之巅,下一秒就到了温暖的南方。没有雪,没有枯败,庭院里的桂树依旧枝繁叶茂,修剪得当,像极了墨绿色的大蘑菇。
江十里分别为他们安排好歇息的房间,是二人间,白笙和南浔还是在一起住。其他房间也挨得很近,方便同宗门内部交流。
一切安置好,白笙和南浔决定四处逛逛,再次熟悉熟悉江十里的全貌。
江十里宽广的城池是矗立在一座半岛之上,岛不算高,城池是依山而建的。三面环江,江水湍急广阔,十分危险。
想起这江水,白笙不由得后怕,前世血洗江十里,染红了半江水,无一人生还。
时辰也不早,他们就不出城了,最多就在城里转转,瞧瞧本地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