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手递到这位老者手心的时候,陈双蹲下身子:
"谢大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大爷握着陈双的手,多年未见,他还记得这丫头第一次往他的单位送煤炭的时候,那一脸弄得都是煤灰,像个小丑一样。
"这是碰巧,双儿不哭,有啥事你跟老华说说,没啥过不去的!"
陈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老板椅坐着的老头儿,赶紧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妆容。
陈双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到谢大爷,可流程不会忘,先是自报家门,抹抹眼泪,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公司的注册证书。
华成平低着头翻开着那些证书,不由得蹙眉,其他的倒是没问题,房产开发注册资金才两百万,这对于华中集团来说,无非是指甲盖的一种存在。
就算后期房子全卖空,总共收益一千万上下,再加上他们华中集团的整体模式,算下来的分成,还不够推广费和人员提成费。
想到这里,华成平把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丢,看都不看喝茶去了。
一旁的谢大爷谢宏,嘿嘿一笑:"我说老华,你这把岁数了还那么计较,可真是难得啊!"
陈双现在没空档去想谢大爷怎么和华老爷子扯上关系的,针对生意上的事情搞,陈双还得就事论事。
"华老爷子,我们公司不可能只做这一次的开发,后续规模扩大一样找华中集团合作,大家主要是以共赢的目的为合作目的,分成条款方面我们有充足的商议空间!"
陈双表现的落落大方,就连谢老也忍不住赞叹眼前的丫头,一年多不见,这气质还怪逼人的,跟他闺女谢宁还真有的一拼,要知道,几年前她还拉着板车去卖菜呢。
辗转不到两年的时间,她便已经成长的出类拔萃,真是人老不得不卖老,年轻一辈要崛起了。
"我考虑一下!"华老爷子话不多,也没有当下就给结论,估计他要私底下找人调查陈双投资的房产公司,所有的讯息不能只凭陈双一面之词。
说完这话,华成平起身就离开了,那器宇轩昂的气质给人沉淀儒雅又内敛的威严,骨子里透着敦厚的气息,锋芒在不外漏,却在他的言行举止之中不自觉的溢出来。
陈双赶紧站起来送了几步,回头就看见谢老笑的像个消瘦版的弥勒佛。
"谢大爷,您的身体好了吗?"
"快,来给大爷说说你咋跑京北这地儿来了?"
一老一幼几乎异口同声,场面有些暖心的尴尬。
谢老哈哈一笑:"我啊,还行吧!"
说着挽起了自己的袖管,露出了一处贴着纱布的位置,手腕明显比另一只手的手腕要粗一拳,纱布下的肉也明显鼓起来好大一个包。
陈双一看这,顿时脑子里嗡的一下,凭借前世陈双对透析的表面性了解,这个鼓包的位置是长期做血液透析留下的伤口,因为经常无法很快愈合,所以导致血管肥大。
知觉告诉她,谢大爷的肾病已经达到透析频发的地步。
可他却笑得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摆摆手说:"说说你!"
陈双见谢大爷想得开,她心里也好受了些,把这一两年未见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得谢大爷眼珠子都瞪圆了,半晌才长处一口气说:"呦,这……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呐,了不得喽小双你……"
说着,还翘起了蜡黄蜡黄的大拇指。
"谢大爷,您就别笑话我,当年要不是你肯收我的煤,也没有今天的我!"
陈双被表扬的不好意思,可追根究底她还是从卖煤开始才慢慢起家的,如今混到现在这个程度,对陈双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对于谢老来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他是果真佩服的五体投地,更何况还是个乡下出身的小丫头,太难得了。
这足够他在病友面前吹嘘好一阵子了,就说陈双是他老乡,看看人家多给咱长脸!
"没吃晌午饭吧,走,咱吃一顿好的去!"
说着,谢大爷爽快的拿起羽绒服外套穿上,搭着陈双的肩膀出门去了。
谁知道刚走出去就被一位医生给拦下了:"谢老,您这是去哪儿?"
谢大爷一看这营养师就知道事情不妙,恐怕是逼着他在疗养院用餐,干脆把陈双拉过来说:
"我闺女大老远来看我,总不能让她吃食堂吧!"
营养师看了看陈双为难的点头答应,再三嘱托要注意饮食。
疗养院建立在山脚下,走下山不远处就有集市,虽然不及京北市中心繁华,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找了一家菜馆,陈双眼巴巴的看着谢大爷在翻看菜谱的时候就开始流口水了,当即就点了不少肉,什么红烧肘子,红烧肉,还来了个大鲤鱼。
"大爷,您就忍忍吧!"陈双夺去了菜谱,随便点了一些素菜,顺便叮嘱伙夫少放油盐酱醋那些东西,越清淡越好。
"咦,你这丫头,就不能让我吃顿好的,你是不是跟营养师串通好的呀?"
谢大爷不干了,像是个老小孩似的发脾气了。
"那就吃条鱼行吧!"陈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谢老,回头嘱咐伙夫,鱼要清炖的,盐味有就行,其他佐料都免了。
这一听,原本谢大爷勉强满意的嘴脸又僵持了。
"你看你,谢大爷,您现在是越活越年轻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您那病啊,不吃盐是最好的!"
陈双这话的意思是,没让厨师不放盐就已经不错了,您老就别挑剔了。
肾脏不全者很难吸收其中的渣滓,而且就算是透析,有些血液中的细微颗粒是无法完全透析出来的。
就算是二十年后的医疗水平,也无法做到用透析的方式完全把身体沉寂的有害颗粒排解出去,更别提是当下。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谢大爷勉强答应,可还是有些可惜的摸了摸肚皮。
他本身就是厨师出身,现在被关在疗养院里,吃个饭都得听人家的,早就憋的他受不了了,这出了门想大吃一顿,又被管着了。
开饭的时候,谢大爷总算是消停了,胃口也是不错,只是他一边吃还一边嘟囔说没他自己做的有味,陈双就光看着不说话。
舒尔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谢大爷,您怎么跟华老爷子认识的?"
"他啊,是我以前老战友,这次来京北看病也是他帮忙介绍的医生,不过这人……"
说到这里,谢大爷放下筷子顿了顿,想起了今天小双找他谈生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