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凯微微一怔,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的看着女人,攥在手心里的小手始终没有放开过:
“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陈双面色发白,虚弱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九死一生的画面。
她真的在那一瞬间感觉,她要死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她再也见不到德凯,看不到孩子,她第一次有了这种绝望的恐惧感,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欲望和不舍,让她痛不欲生:
“邵光磊她们呢?”
“因为孟艳身份特殊,判决枪毙,下周行刑!”
宋德凯的声音沙哑,即便说着其他的事,可他的心和眼睛一样,只有女人的存在。
“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
宋德凯的眼神露出了无奈和痛苦,就像是黑夜里黢黑的湖水,涟漪在他眸子里扩散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直到覆盖住他的整颗心。
让他握着女人的那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女人真的永远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他……还有站起来的勇气吗?
陈双嘴角勾起一丝苍白的弧度:
“谁都帮不了我,唯有我自己,德凯……你帮我个忙行吗?”
陈双的声音孱弱,再加上一说话,喉咙就会疼,身子只要微微一动,胃里的那团火就越发的灼烧着她。
宋德凯蹙眉,抬手亲昵的将女人抱在怀里:
“傻瓜,你我夫妻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客气?”
“你……你放弃给我治疗……”
宋德凯的瞳孔一阵收缩,低头惊恐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你疯了吗?
第二天,陈双中毒不治身亡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北。
陈家所有资产,暂由靳子良接管,待宋欢欢和宋乐乐满十八岁后,正式以陈家企业继承人的身份继承遗产。
这个消息在媒体的大肆传播下,整个京北,乃至临近几座城市,甚至曾经陈双风靡当年的凤城老家,都接到了这个消息。
陈家航运码头,秃子看着报纸愣愣的站了半晌,陈老板死了?
所有的人都变得像是突然家破人亡的孤儿一样,如果陈老板不在了,他们这些跟随她的兄弟们,以后该怎么办?
“妈的……是哪个狗日的敢害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有钱有势,还怕他不成?”
秃子在码头上发飙了,大麻子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秃子,你说咱们……哎……”
“还咱们?咱们的老板都死了!”秃子手里攥着报纸使劲的甩动着,似乎手里握着的是一把刀,恨不得将那凶手千刀万剐。
“不过,听说咱们陈老板在临死之前立了遗嘱,是靳兄弟……我想,他也不会为难咱们的,毕竟咱们也算是共患难过,对吧!”
“我只是暂时接管,陈家产业不会改姓,再说,我为难你们干什么?”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在部队里勉强算是合格身高。
笔挺的身板,结实的肌腱,和那黑黝黝的脸蛋儿,叫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商业大老板。
只是那股子军风一直在他身上没有散去,怕是早就融入了骨血之中。
“靳兄弟……不,靳老板,您说……咱们陈老板,到底是谁害的?老子去砍死他全家!”
“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们管好自己手底下的活,陈家航运依旧扬帆起航,该干什么干什么,最好不要滋生事端。”
靳子良脸上毫无表情,秃子还想再说什么,大麻子偷偷拽了拽他的褂子,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毕竟现在靳子良才是他们的老板。
靳子良只是交代了一声,在他印象中,陈家所有资产有一套稳固的隐性链条,也就是系统。
这个系统很完善,绝对不会出现一丝的纰漏,所以,靳子良不担心财务以及管理上边会出什么叉子。
农贸市场那边,靳子良还得抽空去露露脸,那个小麦色皮肤的麻桑花眼睛肿的跟灯泡似的。
靳子良抵达管理部的时候,她拿过这一个月的营业流水账以及账户银行汇款单时,还在抽泣。
靳子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对于嫂子手底下的几个可信任的员工,靳子良已经从嫂子那边了解的很透彻。
整个陈家企业的系统流程也在一夜之间了如指掌,那一刻,他脑子里回荡出五年前的嫂子。
那个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嫂子,亲自开着跟她瘦弱身板极为不相符的大解放卡车在军区来往穿梭的背影。
那个时候,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嫂子是个能吃苦的嫂子,只是,他没想到,她的运营系统简直天衣无缝。
而嫂子,只需要开辟新路,身后事只需要交代一声,整个系统运转链便围绕着核心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转。
他现在,太佩服嫂子了。
“靳老板……我们双姐,什么时候回老家?”
麻桑花忍不住问道,她想带着农贸市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送他们的双姐一程。
“明天早上八点!”靳子良淡淡的说道,他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一眼这个和嫂子差不多年纪的丫头。
嫂子确实没看错人,这丫头重情重义,再加上整个农贸市场的所有管理制度都是她一个人在主导,靳子良觉得很是难得。
“会从御景园出发,绕京北环外,和京北码头那条主干线,预计早上十点钟离开京北,到时候,交通堵塞,自然会被封路,所以你们想送别的话,就在农贸市场门口等着吧!”
靳子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麻桑花擦擦眼泪,跑到大高身边告诉他这个消息,朱老板从包子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袖套和围裙上还沾着不少面粉:“到底咋回事?陈老板……怎么就没了呢?”
“被坏人害了!”麻桑花一听眼瞅着又要哭,朱老板心里也不好受,当下就赶紧收了口,拍了拍麻桑花的肩膀说:
“丫头不哭昂,不是听说,陈老板以后把她的产业都留给她孩子了呢?再说人这辈子总归多灾多难的,咱得好好地活,好好的帮陈老板做事,以后,小老板来了,咱们就…就…”
话说到这里,朱老板词穷了,因为通过这件事,朱老板也才知道,陈老板的孩子也不过四五个月大。
十八岁,便是十八年,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那时候不。
“大高,你去外头寿衣店,买点香烛回来,咱们明儿给陈老板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