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心中发苦,心想实在不行,拿上两个铜钱去买火种就是了,又喝了两杯水,总算是稍解了一下腹中饥饿,找出覆面白纱正准备厚起脸皮去讨要些火种,忽然听到两声轻若鸟啄的叩门声,张翠翠低声道;“嫂子。”
她刚要靠近,只见张翠翠后退几步,站在火炉旁边,指了指那个小火炉,然后看着白蒹葭看着她,她脸上一红,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了。
白蒹葭心中疑惑,走到火炉旁边,只见那柴火不知何时已经生起火来,火苗红红的,好像跳跃的精灵,淘气的在空中跳着欢快的舞蹈。
她看着这火苗,不由偏头看向张翠翠跑掉的方向,张翠翠跑了几步,已经看不清楚面容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清澈明亮,不由嫣然一笑,扬声道;“谢谢啦。”
她这一回头,反而让已经停住脚的张翠翠又受了惊一般,这次可是头也不回的直接就跑了,白蒹葭假装扭头看着炉火,却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他,张翠翠却没有留步,直跑的影子也没有了。
既然有了火,白蒹葭便觉得是坚决了最大的难题,洗过砂锅,装了小半罐从哪个神秘庄园里带出来的泉水放在火炉上,然后转身去洗米。
曹三明买的米虽然比不上旧日在家里吃的,但是也是上好的粳米,颗粒饱满,色泽清白,抓在手里也晶莹整洁,白蒹葭顺手多抓了一把,滤过两次水,白蒹葭想了想,从床底下拿出一颗大白菜,剥下两片叶子,洗干净之后撕成小片,就听着砂锅里水噗噗噗噗的,已经沸腾了。
先倒了米进水里,拿了勺子轻轻搅拌,等差不多了才将撕好的大白菜放了进去,最后加了几粒盐调味,她口味清淡,加的倒是不多,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大半罐子砂锅便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白蒹葭深深吸了口气,将那香气都吸入了肺里,只觉得肚中咕咕直叫,她也是饿得很了,昨天吃了几个米团子,今天到现在除了喝了一些水,竟然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开始还不觉得,这时候闻到白菜稀粥的香味,顿时就觉得腹中十分饥饿了。
因为考虑到充饥的缘故,白蒹葭这锅稀粥煮的十分粘稠,乳白色的米汤里白米粒粒清楚,既如草上积雪,又如白玉点翠,黏黏稠稠的,白蒹葭将菜粥用勺子舀进碗里的时候,垂成极长的一条。
装了满满一碗,还剩下大半,白蒹葭放下勺子,只觉得手中的碗烫的十分厉害,不由忙小心翼翼的将碗端了进去。
又拿了一个碗出来,装了一碗放在灶头上,才回了屋里。
张翠翠站的远远地,看着白蒹葭进进出出的,脸上神情连变,最后还是一扭头走了。
白蒹葭看着眼前的一碗菜粥,这粥对于他平时来说实在是太过素淡了一些,但是偏偏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觉得最耗费自己心力的,看着蔡州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拿了筷子慢慢搅拌,等稍微寒凉了些,才慢慢的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只觉得清甜的味道从舌头绽开,白米的清甜和青菜的脆甜被完美的中和在一起,清甜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一口接一口的吃了下去。
不知不觉得将一碗稀饭吃的干干净净,只觉得腹中有了六分饱,才端着碗走了出去,又装了小半碗吃了,才觉得心满意足。
罐子里却还有大半,白蒹葭想了想,用碗将剩下都装了,又看了一眼灶头上的那碗稀粥,却没有人动过,她也不理,将倒好的稀粥端进屋里,继续将针线拿出来做。
她做的是给刚出生的婴儿穿的小衣小裤,用的是极绵软的布料,白色纯棉布,绣的是一幅莲花的花样儿,白蒹葭心理有主意,凌慎之出生是在冬日,她虽然不急,但是总是要预备了,等绣完了花儿,再用软棉花夹着做成夹袄,穿上去既暖和,又轻巧,可惜找不到家里那种剪秋萝了,等过几日天气再寒凉些,就可以准备做襁褓了,襁褓不比刺绣这种细致活儿,她想趁着自己现在精神还好,将不方便的事情都多做一些。
绣完了三个花瓣,天色也有些暗了,就听外头传来杏娘的笑声,白蒹葭忙放下手中的刺绣,看见杏娘推开门走了进来,杏娘回来就看到白蒹葭雪白的脸上既有灰尘,又有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不由忙将她拉了起来,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白蒹葭浑然不晓,呆呆的看着杏娘,哎了一声?
杏娘忙拉住袖子替她擦了擦脸,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白蒹葭面上一红,将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哎呀一声,走出去只见火炉下的柴火早已经熄灭了,不由急得跺脚,杏娘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白蒹葭怎么好意思说,张翠翠好心给自己送火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说,只怕说了给张翠翠带去什么麻烦,道;“这火怎么灭了。”想起一事,道;“你们明日还要去城里么?”
杏娘摇了摇头,道;“听说要打仗了,外面很乱,今天我和当家的把米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段日子就忙着侍候田里了,怎么了?”
白蒹葭还不肯说,杏娘催了她几次,她才道;“我本想你们去城里便托你们带个火折子,既然不去也就罢了。”她又叹了口气,看向火炉的目光黯淡了几分,张翠翠生起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杏娘眼睛一转,看向火炉下冷冰冰的柴火,不由道;“你不会留种么?”
留种?白蒹葭睁着一双茫然的目光看向杏娘,杏娘一眼就看出她果然不会,不由抿嘴一笑,从怀中取出火镰,捡了两根干枯易燃的柴火,打了两次,生起火来,便对白蒹葭道;“等不用了,便将这明火覆灭掉,只留下下面一点火种保持一点余温,等要用的时候多戳几次,然后就是了。”
白蒹葭从来没学过这般手艺,眼看杏娘教她留火种生火,只觉得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世界蓦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由双目明亮,一双明亮清澈的目光一会落在杏娘手上,一会又落在那燃着的柴火上,只觉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