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赞梅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但得不到金镯子,而且,还有可能吃官司。这是一幅金镯子,仅以金子本身的价值就有个上千,加上这个工艺价值,恐怕两三千都要。如果是古董,价格会更高。
她偷了价值这么高的东西,恐怕,被学校开除是小事,还有可能有牢狱之灾!
她记得,她下放的地方,有个乡党委书记贪污了两千块钱,就被枪毙了。她偷了这价值一千块钱的东西,如果报了公安,不说吃枪子,坐牢是肯定的了。
一时的贪念啊,很有可能就毁掉一辈子!
高赞梅终于也朝着唐爱莲跪了下去:“唐爱莲同学,我错了,我承认,我最先只是闻着味道想拿块尝尝就行了,后来,我发现了点心的金镯子。
我以为,这东西在点心中间镶嵌着,你很有不知道,送肉干和点心的人还送了金镯子。所以我才拿了见财起意,想要金镯子。
但我如果只拿走金镯子,那点心中间的印子肯定会暴露这点心中间曾经还镶嵌了金镯子的事,所以我才整个带着金镯子痕迹的点心都带走了。
因为那金镯子是竖着塞在点心中间,结果这一拿就拿走了大半。为了不让你怀疑,又将肉干也带走了大半。
可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回来,来不及将镯子单独放好,就匆忙将箱子锁好了。
对不起,我错了,就算饿死,我也不该贪心。”高赞梅涕泪并下。
“饿死?”唐爱莲奇怪:“到了学校,又不用交学费,如果实在困难,还可以申请助学金,怎么会饿死?”
余问仙连忙回答:“是这样的,我们在家里,我爸,我奶都不许我们来读书,我连初中都没上过,十二岁就跟着大人出工,全是晚上的时候靠着妈妈辅导自学的。
我们考取大学后,家里户口本也被奶奶藏了起来,不许我们上大学。无法迁户口,没有粮食,我们只能吃高价,我们来的时候的路费,也是借的,就算学费不用交,但生活费,住宿费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所以,我妈”
唐爱莲看着这母女两个,原来,她们在家里的地位是那样凄惨,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难怪这高赞梅见了她的金镯子,千方百计要据为己有,拿去换生活费了。
她对余问仙说:“你起来吧。”
余问仙惊喜地:“唐爱莲同学,你原谅我们了吗?”
“做错了事,没有那么容易被原谅,再有理由,也不能偷盗。你们有困难,可以直接跟学校说,跟同学说,大家都会帮你。”
“没用的。”高赞梅悲哀地说:“我把我的情况跟学校说过了,学校领导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让我回去跟家里人勾通好后再来读书。可是,我家里的那位,是能勾通的吗?”
她说起了自己下乡当知青这些年的事。
高赞梅是最早下乡的知青,从父亲被打成y派开始,因为身上带着污点,她被那个男人**了,因为她的身份,却无处说法,最后只能嫁给了那个因为家穷讨不到老婆的男人。
嫁进去之后,才知道,男人不仅仅是家穷,还是个脾气非常暴,且玉望特别强烈的男人,一不如意就打老婆。
连她怀孕,都不放过她,她的女儿,就是被他弄得早产的。女儿生下后,她的身体也被搞垮了,无法再怀孕。
可想而知,她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她的婆母,更是将不会生蛋的鸡挂在嘴巴上。
一开始,她还忍住,后来,为了生存,为了女儿,她只能跟婆婆顶,甚至打架,从一个清高的知识分子,慢慢变成了一个有理没理都能歪缠的泼妇。
她对自己的前途已经死心了,只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女儿十二岁就不能上学,完全由她自己一手教了出来。
高考的消息,象春风一般吹进了她死寂的心,她悄悄报名,带着女儿参加了高考,高考几天,她告诉丈夫和家婆说出去帮人治病,还将好不容易积攒的两块钱作为治病的钱交了出来。
录取通知书到达后,全村都沸腾了,谁家能有这么能耐,母女两个同时考上大学啊。丈夫得知消息后,将她们母女打了一顿之后,将她们关了起来。勒令她们不得上大学,户口本自然是藏了起来。
若不是小侄儿悄悄趁着家里没人给他们开了门放她出来,她们连书都没法读。
多少次,高赞梅回想这段时光时都在庆幸,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将录取通知书藏在了镇上一个朋友家里,母女两个就穿着身上一套衣服出来,去镇上找那位朋友,朋友借了她二十块钱,送了她一套被窝,两套衣服给她们,她才跟女儿逃上了火车,来学校报到。
从牢笼逃出来的她们,怎么敢再回去迁户口!
高赞梅说到这里,她声泪俱下:“唐爱莲同学,你说得对,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作为偷的理由,我不该做错了事,还把在婆家学的那一套歪缠用来对付你。
错就是错,我认罚,我愿意自己离开学校,但请放过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唐爱莲的心软了,这个女人,也是被残酷的现实逼得改了初心吧。
她看着高赞梅:“你打算自己去做零工,然后供你的女儿读书?”
高赞梅低着头:“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实在是太想上大学了,所以才一起来报到了,看学校能不能找到一点事情做,让我们半工半读。”
“你刚才说,你给人治病,你是赤脚医生?”唐爱莲又问。
高赞梅摇头:“不是,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当上赤脚医生,不过,我的医术是祖传的。”
唐爱莲问了她一些医学上的知识,这个高赞梅都对答如流。看得出来,她祖上的医学很不错,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名医。
唐爱莲摸着下巴:“其实,赎罪有很多种方式,比如,把你这五年的课余时间卖给我,帮我做事!”
“帮你做事?”高赞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