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子

重生莲亭追东方 义子

那院落里放着一排尸体,足有一百多具,从镖头到丫鬟到厨子伙计,一个不落,全数躺在那里。他们或是被抹了脖子,或是胸口破一个大洞,死状甚是可怖。

林平之怔怔走过去,在那些人脸上挨个儿看过,最后落在头前的两具尸体上,扑过去抱住大哭起来。可怜他一个八岁孩童,原该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却已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嚎哭了好一会儿,林平之才极不舍地放开父母尸身,站起来,对着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两人便是一跪,重重叩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多谢两位前辈,平之……感激不尽!”

东方不败有几分怜惜,便伸手要搀他起来,不想这小子硬生生又叩头数次,大声道:“前辈!求您收我为徒吧!青城派欺人太甚,我定要学好武艺,上门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叫得嘶声裂肺,话中恨意直教人心里发寒,可那一股子决心却被这两个魔教中人听得明明白白。饶是杨莲亭不喜欢东方不败对他亲近,此时也有些震撼,对他也多了两分好感。

东方不败定定看了他一会,只见林平之额头磕得出血,不由轻轻一叹,便微微俯身,扶住他的胳膊,才用了两分力,就把他拉得站了起来,口中则道:“林小公子,你可知,我夫妻两个并非正道中人……”

杨莲亭也道:“不错,老子与夫人乃是日月神教中人,你也听过我教的名头罢?”

林平之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位前辈还有这一种身份,不过旋即便道:“正道如何,魔道又如何?这青城派便是正道中一个泱泱大派,不是也来谋夺我家的剑谱!比起魔教来还要凶狠千倍万倍!”他说时斩钉截铁,“如果前辈不嫌弃我林平之资质低下、收我为徒,林平之定然一生孝敬师尊,有如侍奉父母一般!”

东方不败又是一叹:“收你为徒却是不行……”他转脸看向杨莲亭,眼中未语还羞,还有一丝期盼之色。

杨莲亭却明白东方不败心思,他便粗声说道:“林平之,收徒虽是不行,不过我夫妇一生无子,倒可以收你做个义子,你可愿意?”

原本听东方不败说那话,林平之很是失望,意志也要颓丧下来,后又听杨莲亭如此说道,便又欢喜起来。如果被认作了义子,岂又会不教他功夫?要说起来,这义子比起徒弟来,可要亲近许多。只不过,忽然想到一处,他还有一些迟疑,便问道:“平之自然愿意!只是,平之不愿忘了父母……”

倒不是因为这两人魔教身份而让他忌讳,只是他父母双亡,林家也只剩下他一人,虽然他为了报仇,无论受了什么苦楚、哪怕身败名裂也甘之如饴,却不能如此就忘了父母恩情,连一个姓氏也保不住。

如若这两位前辈因此而不肯收他,他……他也只能不再纠缠了。

听他这样说,东方不败与杨莲亭对他好感又多了一些。虽然报仇重要,可如果因此他就忘了父母生养之恩,那才是禽兽不如!于是东方不败笑道:“哪里要让你改姓了?收了你做义子,也不过是想要寿终后有人料理身后事罢了。”他说完用帕子去给林平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污,轻声道,“你这傻孩子,哪里就需要待自己这样狠了?”

林平之抬眼看到东方不败眉目温柔,满脸都是怜爱之色,不由想起过世父母,顿时扑进了东方不败怀里,恸哭起来,像是恨不能将泪水流尽,要以后不再如今日一般痛楚。

东方不败有些惊异地把林平之抱进怀里,只觉得一个小小的身躯融入怀中,竟给他一些血肉相连的感触。此子虽然不是亲生,可就在这一刻,却仿佛胜似亲生。他心里又想,这大约便是身为人母所感罢。想到这里,他伸手一下一下在林平之后背拍抚,心中更是柔软。

杨莲亭忍了一会子,终是忍不住把那林平之从东方不败怀里拉住,一把抱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脊背,大声道:“混小子!你还不叫人么!”

这前一刻正享慈母之爱,后一时却被人拍个半死。林平之呛咳了好几声,才被杨莲亭放开,他立时就俯身下拜,又磕了几个头,叫道:“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东方不败眼圈儿一红,连连说道:“好、好!好孩子!”又被杨莲亭搂在怀里哄来。

林平之一时想,我刚失去了爹爹妈妈,却也认了义父义母,倒不再是孤家寡人,而看到新认的义父义母感情深厚,一时再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眼睛又红了一红。后来忍不住走上前,被东方不败搂过来,算是一家三口,全都搂在了一处。

这认亲完了,待东方不败与林平之情绪都平静下来。东方不败才拭去泪水,对义子说道:“平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快收拾一下,离开此地罢!”

林平之也晓得是这个道理,说道:“母亲临终前告诉我《辟邪剑谱》的存在,我这就去将它拿来!”

东方不败也点一点头,说道:“你快去罢!”

杨莲亭见林平之走远,才道:“教主,你这一下欢喜了么?”

东方不败也脉脉看他,柔声道:“莲弟,我欢喜啦。你欢喜么?”

杨莲亭叹道:“你欢喜了,我便欢喜了。”

两人温存一会,杨莲亭说道:“我去找一辆马车来,去买两口棺材,把林震南夫妇尸身装起。”

东方不败笑道:“莲弟做事越发细致了。”他一点头说,“正该如此。平之如今是你我的儿子,他的亲生父母自然也不能慢待了。”

杨莲亭答应着,转身飞掠而出,东方不败便独自一人在院中等候。杨莲亭走后不久,廊中传来蹬蹬脚步之声,东方不败回头去看,果然是林平之抱着一团东西跑了过来。

东方不败笑道:“平之,找到了么?”

林平之点头,将手中之物举起:“找到了,请义母过目。”

东方不败接了过来,心里却在叹道,这孩儿还是鲁莽了些。单是这般便将剑谱交出,便不怕我是要谋夺他祖传之物的人么?若我真有恶心,就拿了此物后再一掌杀了他,他却再与谁报仇去?不过他年纪小,又是在家人哄着长大,不会防人也属平常。

他略看了看,只见乃是一件和尚穿的袈裟,上头有许多小字,想来就是《辟邪剑谱》的精要了,他并不细看,只扫一眼,就还给了林平之,叮嘱道:“此物既是你祖传之物,便要好生收着,切不可胡乱拿出来丢失了。”

林平之忙接过来,揣进怀里,脸上也露出感激之色:“是,义母。”他四顾而望,不见杨莲亭身影,疑道,“义父去了哪里?”

东方不败答道:“趁天色未亮,他去弄一辆马车过来,好带你我出城。”

林平之也明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遂也陪伴东方不败等候。过不多时,外头有马车车辙轰轰作响,在夜空中迅速传来。

跟着大门一开,杨莲亭扛着两口棺材进来,一下放到地面上,又是一响,口中嚷道:“小子,过来把你父母装上,我们带出城外葬了!”

林平之且惊且喜,他却没想到,义父义母竟有如此细腻心思,不由得更是感激,忙过去帮着杨莲亭一起,把林震南夫妇的尸身装殓。

那一对父子忙得很,东方不败则在旁对林平之说道:“事态紧急,镖局里的事情到明日便会人尽皆知,我们得连夜出城,只能带上你父母的尸身,剩下的人却顾不上了。不过明日官府来后,自有处理,平之你却不必太过担心。”

林平之看着父母入棺,又见杨莲亭把棺封上,哽咽道:“平之明白。”

东方不败也就不再劝说。

待做完这个,三人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外而去。此时城门未开,东方不败夹着林平之先跃出城外,再回到里头,与杨莲亭一同扛起马车跳出,再重新架起马车飞奔而走。

到一处荒郊,三人把林震南夫妇下葬立碑,并无石碑,只能用两块木板削成石牌,上说明入葬之人与立碑者林平之姓名,也就罢了。

林平之在坟前拜了几拜,方才毅然站起。

东方不败这时才道:“此间事了,平之,你当随我与你义父去日月神教总坛。”

林平之垂首道:“孩儿明白。”

东方不败有些安慰,又说:“不过,此前还需与我去一趟洛阳。”

林平之虽急于学武,却也并不多问:“是,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