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大结局

想到此,东方不败便将手轻轻覆在杨莲亭手背上,给他温柔地抚了一抚,先是柔声说了一句:“莲弟莫要生气。”又瞥了一眼任我行,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如此,就手底下见真章罢。”

任我行见这两人这般作态,嗤笑一声,道:“莫要说老夫欺凌后辈,老夫给这寒铁锁着,一身武艺使不出三成来,也不算占了你这小子的便宜!”他这话像是说着实情,却无论如何也让人不能快活,更别提道上一句“你言之有理”了。

杨莲亭才消下的火气又是冲头,冷笑道:“老子轮得到你来让么!”跟着再看一眼他老婆,那眼中之意不言自明。

东方不败恶狠狠地瞪了任我行一记。他自然明白这个乃是激将之法,不过这任我行是他莲弟的心结,他若是在这时拦着阻着,恐怕莲弟要恼他了……便是不恼,难免也有些伤了情分。何况他原本就不舍得莲弟不高兴,若是莲弟想要甚么,就算千难万难,他也一定要给他弄了来。

于是东方不败就四顾一番,身子翩然一起,就落在了一面石墙边,将手按了上去。正当时,只见他手掌所及之处墙壁尽皆化为灰尘,这偌大的石壁,竟生生地给他“摸”得没了——他又是一掠而起,这回除却将绑缚了任我行那面石墙留下,余下的墙壁就都给他变成了灰尘啦!

这等功力,非内力极其深厚者不可为,非内力极致阴柔者不可为,非能将内力控制极尽精细者不能为。因而天下虽大,能为之者,也不过只有这年轻的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一人而已。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如此功力,心中亦是大骇。不由想道,原来这《葵花宝典》当真如此厉害!跟着又想,不过若要老夫为此断了那子孙根,却也不能!

东方不败这一手着实精妙,要知任我行所囚水牢乃是在那西湖之底,如若稍有不慎、融掉墙壁时有一丝一毫损伤了室顶,湖水便会冲破头上的石板,倾泻而下,将所有人卷入进去……

待他收拾了这些个墙壁,四周的地方就越发宽敞起来。东方不败朝着林平之笑一笑,轻声道:“平之,去远处些呆着,不然待会打起来,你可受不了。”

林平之急忙点头,一路小跑,到后头竟用上了新学的一些儿轻身的功夫,愣是出去了十多丈外,才堪堪被东方不败叫停。

而杨莲亭,他眼见他老婆如此尽心尽力,心里的怒意也去了两分,反倒生出一丝甜蜜来。待再抬头看任我行时,虽还是觉得面目可憎,却也没得方才那般好似冲昏了头脑一般了。

再看东方不败,他在袖子里头摸索一番,便拿出一把匕首。从外头看去,已能见其寒光烁烁,冷意逼人。原来寒铁所铸铁链唯有玄铁经千百次打磨所成利刃才能切断,东方不败手里只有这样一把,却是这一回临行前想了又想,终究带了过来。这一下,就要用了。

任我行一见这匕首,眼里就涌出一丝异样。他是只被关了一年而已,却早被闷煞了,如今竟有脱身之望,岂不是让他欣喜若狂!他料想,东方不败武艺虽强,可他这姘头决然好不到哪去,他只消杀灭了这小白脸,东方不败方寸自乱,就再不足为虑了。至于林平之……才不过一个童子而已,任我行更是不会在意。

东方不败并不上前,他只将手一抬,那匕首就变作一点黑芒,极快地朝那寒铁链上削去——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寒铁链应声而断,全碎在地上去了。

任我行活动一下手腕,忽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夫终于摆脱这劳什子啦!”笑过一遍,他止住声,看向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二人,声如洪钟,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与你这小子斗上一场,生死由命,你敢是不敢?”这话却是对杨莲亭所说。

杨莲亭嗤道:“有何不敢?正合我意!”

任我行也叱道:“那老夫便出手了!”说完有如一只鹏鸟,亮起两爪,飞快从杨莲亭头顶抓落!

杨莲亭整个身子一矮,人也如一条游鱼一般在那爪下滑开,滴溜溜绝不沾手。

不过任我行到底招式精妙,加之出其不意,杨莲亭到底没能全躲了开来,只听“哧——”一声,肩头的布衣已然被抓出一条口子来。

任我行喝道:“你这小子倒是灵巧,再接老夫一掌!”

便正如他所言,任我行变爪为掌,转而打向杨莲亭胸口。杨莲亭身子又是一旋,堪堪使那掌力自胸前拂过。便是一阵闷痛,好似被一把刀子刮了一般。

才区区两个错身,杨莲亭已被任我行牢牢压制,竟连一丝还手的空子也无,任我行掌心劲力极强,使他霎时喘不过气来。

东方不败早已退后数丈。他晓得杨莲亭与这任我行不共戴天,自然也不会阻了他的兴致。不过与杨莲亭相处这些年、又时常与他喂招,东方不败更是明白,以杨莲亭如今的身手,要论起内力来或者与任我行相差仿佛,然而经验仍是不足,并不会是他对手。只是他想起杨莲亭前世受任我行折辱,心知他必定报仇心切,于是并不阻拦,不过仔细看顾罢了。

“小子,这就不成了么?”任我行哈哈大笑,把掌势舞得密不透风,一头长发飘在脑后,露出他一张清秀的面容来。他虽然年过四十、又在水牢里受了这些天的苦楚,相貌却仍是没多大变化,眼中神光依旧狂傲。

杨莲亭胸中憋闷,一口气哽在那处,是如何也不能出来。他怎料到任我行如此人物,竟也会抢先出手?使他一瞬落在下风,居然一时不能找出破口。

林平之见眼前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如火如荼,那身形如电,招式如风,卷起滚滚雷霆浪潮,气魄无比惊人。又觉出他义父有些颓势,心里担忧,开口便问:“义母,义父可没事么?”

东方不败一摇头:“尚且没得大碍。”

他口中如此对他义子回答,可看场中情境,眉头也不禁微微一蹙。他心中所想与杨莲亭又有些不同,只想着,这任我行粗中有细,既是狂傲,却也谨慎,虽说口口声声嫌弃莲弟不济,可一出手来,却是丝毫不肯留手,更夺了先机,足见此人厉害。他又想,如若莲弟与他这般耗下去,恐怕就要吃亏!

也并非东方不败小瞧杨莲亭,一则杨莲亭经验不足,而还有另一个缘由。任我行所修习《吸星**》,也是一门数百年前传下来的神功,能将旁人的内力收为己用。任我行当年便是依着这等神功纵横,打下了赫赫声名。东方不败便以为,任我行如今还未使出,恐怕是因着想要留为后手,待他莲弟力竭时再一句奏效。

而那任我行确是在等杨莲亭力竭,却并非只是东方不败所猜测的原因。

原来这《吸星**》虽然神妙,可还有一个弱处。那便是不能把那内力深厚稳固、或是与自个内力相差仿佛之人的内力吸走。

任我行确是狡猾,他既然已打算要以杨莲亭逼迫东方不败放自个出去,便一上手就想以吸星**活捉了他。只是他才举掌试探,却发觉这他原以为不过是个娈宠的小子,竟也有一身不在自己之下的雄浑内劲!未免打草惊蛇,他自然就收了那吸星**,改与他拼起招式来。待到过一会杨莲亭内力渐弱,任我行虽也疲惫,却能以《吸星**》纳对方内力为己用。这般一个内力如洪水泄出,另一个却如水池蓄水,自然高下立判。

如此二人各怀心思,东方不败还在观望,任我行心中却早已有所定计了。

杨莲亭被任我行掌势笼罩,心里当真是再厌烦不过,加之他老婆在一旁观看,更觉得大失颜面。须知原本是他要来寻这任我行的晦气,也是他要与那任我行斗过,可如今偏偏不能拿下,不觉也有些着急,胸中愤恨一起,精神却硬生生冷静下来。

他想道,任我行有《吸星**》固然厉害,可老子十多年童子身练就的《至阳谱》,难不成便是吃素的?便是没了先机,也能翻盘过来。此时杨莲亭更如一个赌徒,竟迎着那任我行掌风而上,将七成内力聚于前胸,拼了要接那任我行一掌,另三成内功则将手腕转过,做一个“翻阳掌”的手势,朝任我行丹田处劈去。翻阳掌原本便是一个威猛的招数,仅仅用了三层内劲,也能打出极大的威风。杨莲亭晓得,此番虽说要给任我行掌力打中,可这任我行若真是将自个当作了一个对手,见了这翻阳掌出,必然是一击后退,局势便不能倒转过来,他也可将战局拉平了。

果然不出杨莲亭所料,任我行一见翻阳掌,还以为这半大的少年要与他两败俱伤,可巧他掌力先到,而杨莲亭内劲后至。他于是发力打中杨莲亭胸口,正被那里内力一震,只让杨莲亭受了一个轻伤。任我行觉出有异,却来不及细想,就是翻身后退,避开了那一记“翻阳掌”,直至眼见杨莲亭一掌打在地上,只飞起几块碎石,方知原来上了这小子的恶当,白白给他从这局中脱身出来!

东方不败看得眼中一亮,口中不由赞道:“莲弟做得好!”他自与杨莲亭十分恩爱,也晓得他武艺进步神速,却也没料到这郎君如今能与任我行斗到如此地步,这一下可是让他大吃一惊,便也对莲弟爱意更甚了。

而杨莲亭让任我行吃了一个暗亏,心里很有些爽快,再将内力八成聚于掌中,两成汇在足下,将一身轻功舒展出来,加上这如浪如潮的雄浑掌力,就直往任我行那处扑去。

任我行也没得精力再等杨莲亭力尽,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个东方不败虎视眈眈,于是想起这半个时辰与杨莲亭打斗,多少消耗了他一些内力,故而趁与杨莲亭掌力相接那瞬,忽然说使出吸星**,吸起杨莲亭内力来。

杨莲亭正自有些得意,便感觉内力一个上涌,暗道不好。他确然有些疲惫,不过是一股子兴奋支撑,如今被吸星**这么一吸,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些着道。然而下一瞬,他便觉一股阴柔力道将他手掌与任我行的隔开,使他并未蒙受甚么损失,

任我行也是一顿,回头时,就见东方不败神色淡淡,恰把一只手掌收回。不由怒道:“东方不败,你好歹也是我神教如今的教主,就是在一旁出手暗袭么?真是不要面皮!”

东方不败冷笑道:“你这堂堂的前教主尚能腆脸以神功对付一个少你廿多岁的少年人,我不过是让你不要用这功夫以大欺小、又不曾与人围攻于你,有甚么不要面皮的?”

任我行一窒。生死之斗,自然是各处绝技,还管他年纪大小?不过给东方不败这般一说,再瞧一瞧与他打斗这小子的年纪,还真是让他有些面皮发热。

东方不败也不过是言语中挤兑那任我行,并非当真指责于他。且说他原本做事便不拘手段,而今只不想让任我行用《吸星**》坏了他莲弟练武的根基罢了,其实与甚么“以大欺小”没得半分干系。

任我行也不顾这许多,转身与杨莲亭再斗起来。虽说是再用不出《吸星**》,可一身旁的武艺也仍是惊人,杨莲亭并奈何不得他。

杨莲亭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两人打得酣畅。正当时,忽而一阵地动山摇,头上石板猛然现出两条裂缝,一些水线蜿蜒而下,竟是两人发力时没有顾忌,把那当着湖水的室顶弄坏啦!

如今还有谁人想得起这场大战?还不快快逃命去也!

东方不败反应极快,转手夹住林平之,杨莲亭也极快收手,立即来到他老婆身边。任我行也要逃命,东方不败可不能容他这般逃走!

他们几人来到水牢之中,本就是要取任我行性命,使杨莲亭先和他比斗一番,更不过为解杨莲亭心结罢了,可没有甚么讲究公平的意思。

于是东方不败把林平之朝杨莲亭怀里一扔,就以掌力送了杨莲亭两人一程。他自个则回转身去,阻住了任我行的去路。

任我行没想到东方不败杀心如此炽烈,没有防备,再加之方才一场大战,气虚力乏,就更加不是东方不败对手。没过两招,就给东方不败捡起的铁索重新捆住,丢在这水牢之中。东方不败反手打破任我行丹田,便不再瞧他一眼,径自飞身出了这一个水牢……

西湖边上,湖水忽然猛然下陷,形成一个漩涡,然而不多时,重又恢复如常。

岸边悄然出现了三个人影,像是都才游过水的,衣裳湿了大半。

东方不败低头看了看那西湖湖面,心里轻轻一叹。

如此平静的水流,谁人能想到,此处才吞噬了一代枭雄?

而杨莲亭心气却已然平了,他一手搂住东方不败腰肢,另一手竟牵起了林平之的手腕,朝着他老婆嘿嘿一笑:“好教主,此间事了,咱们也回黑木崖吧?”

东方不败回了他一个柔柔笑意,轻声道:“莲弟,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