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过一场大战的幽州府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司徒嫣帮着新上任幽州剌史的兄长司徒谨,安排好上任之后夏种、修缮、安置等几件大事之后。即由靖王府的暗字营护送着一路直奔边城玄菟郡高显县城。却不想中途遇到了多年前离她而去的李家村村正的大儿子李桂祥。
顾念其曾经帮过自己,司徒嫣执意将此人一同带去了边城。一路上得知,李桂祥家中早已人丁凋零,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
李桂祥也知如今的司徒嫣早已不是李家村时的小五,而是靖王府的世子妃,是先皇亲封的河阳县主,是幽州剌史的亲妹,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是如今的他高攀不起的。甚至连三郎李仁也已不再是村里那个人见人嫌的小磕巴,而是大将军麾下的一员正五品武将。当初如果爹爹肯跟着小五一同上路,不知如今会是怎一番光景。可叹世人总是到了最后方知当初的不该。如今再后悔又能如何,一路之上李桂祥甚至连和司徒嫣并驾齐驱的勇气都没有。
他这一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司徒嫣来到了边城。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列队欢迎。
“少夫人,是少主出城来接您了!”如今司徒嫣虽已经嫁给了端木玄,可赤雨有事没事的仍会帮着少主说好话,她发觉少夫人身边仰慕她的男人特别多,而且看上去关系都不是那么简单。而在他们这些铁血卫的眼中。除了少夫人再没人能配得上少主了,所以不只是赤雨,就连墨风的墨字营和暗风的暗字营也都是如此力挺自己的主子。
“嗯!他消息倒灵通!”司徒嫣并没有派人去通知端木玄。想着他刚接管边城诸事繁杂,她又不是什么贵客用不着主人出来亲迎。
“有暗风呢,少主不出城那才奇怪呢!”
“也是,我倒把跑在前面的剌侯给忘了,想来是他们先一步到了边城通知了玄哥!”司徒嫣也不是全然不记得了,只是她脑中要想的事太多太杂了,甚至晚上都无法好好安睡。
“少夫人。您这一路赶的急,脸上都沾灰了,要不要先梳洗一下!”赤雨想着少主并不是一个人出城来的。看这样子只怕手下几位将军副将都跟着出了城,少夫人还一身男装打扮呢,这实在是有些失礼。
“事急从权,不碍的!再说了。武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不是什么表面儿光。我这样就挺好!”司徒嫣了解自己的长相,她本就是个美人坯子,着了男装更会添几分英气,反而让人眼前一亮更添韵味。说白了就是现代的中性美,那可是流行。
“嫣儿!”司徒嫣和赤雨正边骑马边聊着,就听见远处传来呼喊声,借着风势竟然传出有百十米之远。
“这么多人呢,也不嫌丢人!让人看了还以为他没了女人活不了呢!”
“少主这是没了少夫人就活不了!别的女人可从没进过少主的眼!”
“行了。我的好赤雨,你就少为他说两句话吧。再夸下去你家少主就成佛了!”两个女人有说有笑,转瞬即已来到端木玄的马前。
“嫣儿,你怎的瘦了这么多?”端木玄见面第一句话就暗含冤怪,当初他走的时候,嫣儿还是个小圆脸呢,这才半个多月未见,都成了瓜子脸了。
“哪有瘦,我一顿能吃三碗饭呢!”这人还真不解风情,这才一见面就满嘴的冤怪。司徒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才看向端木玄身后众人。
“属下等给大将军夫人请安!”众人催马上前,在大将军身后下马给司徒嫣行大礼。
司徒嫣并没有端坐于马上,而是一翻身也从马上跳了下来,虚扶着回了一礼“各位辛苦!”等人都起了身,司徒嫣这才一抱拳,又给众人施了一个执手礼,“在这边城之中诸位是国之守将,而上了战场诸位就是小妇人夫君的先锋之官,我司徒嫣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小妇人夫君的照顾,往后只怕连我也得多有麻烦各位了!”
“不敢当!”“岂敢岂敢!”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奇女子,一个个吓得忙侧身回礼,不安的看向站在司徒嫣身旁的大将军。却见大将军不但未有所不喜,竟然满脸的笑意,与这些日子的黑面神简直判若两人。
端木玄就知道,以爱妻的一贯作风,这些跟风来看大将军夫人的手下之将不臣服都难。
双方行过礼,客套话也只讲了两句,毕竟这会儿人在城外,不是谈天说地的时候,而且司徒嫣虽着了男装,可终究还是名女子,若和这些武将接触的多了,总归不是件体面的事。
进了高显县城,司徒嫣眉头又紧了紧,“玄哥,看这城池损毁之重,只怕我们走后这里又再历战火?”
“是,突厥恨我吴国没有信义,时常会起兵来犯,不过多以滋扰为主,并没有大举兴兵之意!”
“这城里可有能住人之处?”
“我这些日子带人将原来的高显县衙收拾了出来,满城也只那一处损毁的轻些,可也只有一个内院能勉强住人!”一想起这,端木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心疼爱妻要跟着自己吃苦,心疼不能给司徒嫣更好的生活,这和他当初的承诺大相径庭。
“能住人就好,四面漏风、无瓦遮头的屋子我也不是没住过!”这让她想起了初到李家村时住的那间屋子。而且这还是端木玄带人收拾的,就算是再破也不会比没人弄的破屋子要强。
一行人骑着马走了有近二刻钟,这才进了县衙,“玄哥,你还说这院子不好。我看就很好了,虽说是个内院,可你看卧房、书房一应俱全。甚至连灶房和净房都有,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了!”看着爱妻高兴的像个小孩子,端木玄不由得嘴角上翘。
墨风等人这会儿早就不知躲去了哪儿,一众武将也早在司徒嫣进城后就去各办各事了,这会儿满院子就只剩他们二人。
端木玄从身后将爱妻搂进怀中,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当初他以为只不过是分开月余不到,自己又有要事在身。总不会夜不能眠食不知味,可离开爱妻不过一天,就已犯起了相思病。这一病就是近一个月,如果司徒嫣再不来,只怕他就要亲自骑马去广阳郡接人了。
“傻瓜,我这不是来了吗!”
“嫣儿。这里不只是辛苦。甚至时不时的就会打仗,你可会怕?”
“只要能守在玄哥身边,我司徒嫣上可九天揽月 下可五洋捉鳖,有何惧哉!”
“嫣儿,我失信了!”
“你我的承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我们不是就在一起吗?又何来的失信!”其实很简单,两个有情有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就算是天塌地陷又有何惧。
两个人情话连连。不知讲了有多久,直到院外兵丁传信这才分开。“玄哥去忙吧。我也得收拾一下!”司徒嫣的衣箱等物早就随端木玄一起来了边城,她随身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又赶了这么久的路,这会儿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不然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好,等我回来!”司徒嫣直看到端木玄出了院子,这才进了屋,见屋内早已摆好了洗澡水,“还是我们家的小赤雨最贴心了!”也不管门有没有插紧,就开始宽衣解带直奔澡盆而去。
“少夫人,您可真是的!”赤雨吓得忙去关窗锁门,逗得司徒嫣大笑不止。洗了个澡又问了一下李桂祥安排的如何,这才上床睡下,她这一路赶的是有些急,这会儿人到了,才感觉到身子疲累眼皮打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这里倒是安然入睡了,端木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桂祥臭着一张比包公还黑的脸,“三弟,这人你真认识?”其实这人端木玄也是见过的,不过当初他只对司徒嫣有兴趣,所以并没有将此人的样貌记清。
“是,他原是李家村村正的大儿子李桂祥,虽说长大后相貌与小时不尽相同,可我自认不会认错人!”
“大将军夫人带你回来可有说什么?”
“回,回大将军,夫人只是感念当初在李家村时,小的曾帮过她一点儿小忙,这才救了小的,想着让小的能跟着大将军效力于军前,效力于朝廷!”
“你读过书?”
“是,只是连考数年,未得功名!”
“识字就好,墨风你去安排吧!”一挥手这才让李桂祥起身,可暗中给了墨风一个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人绝不能再出现在夫人眼前。
李三郎对这个醋坛子妹夫知之最深,笑着一拍李桂祥的肩,“这事就不有劳墨侍卫了,如大将军不反对,不如由属下来安置如何?”这算是公务,两人自不好再以兄弟相称。
“好!”端木玄知道自己做的过于明显了,可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只要一遇到司徒嫣的事就会乱了阵脚失了方寸。好在有李三郎在一旁帮着,不然李桂祥用不上几日就得永远在军中消失。
司徒嫣这一觉直睡到了入夜时分这才起身,“赤雨,玄哥可回来了!”
“嫣儿可好睡,为夫不是一直在吗?”
“啊!”司徒嫣哪里会想到给自己穿衣的竟然不是赤雨,而是端木玄。吓得大叫了一声。不过这瞌睡虫倒也都跑光了。
“玄哥何时回府的?”
“有一个多时辰了,是不是赶路急了,身子有没有不适,要不要请个郎中来把把脉?”
“只是疲累了些,睡一觉就缓过来了,玄哥今晚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煮?”
“交给赤雨他们就好,来坐为夫怀里来,让我好好看看,我那个大舅兄是怎么虐待我妻的,看我哪天不找他算账!”
“好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哦,对了,我还有一事要和你说呢!”司徒嫣看了端木玄一眼,见他并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就知李桂祥的事,只怕他已知道,“来的路上,我见到了一位在李家村时的旧识,也算是同乡之人吧,这人曾帮过我,就算当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我不想欠别人人情,就把他带到了边城。你就将他交给我三哥就好,这二人自小相识,倒是可以做个伴儿!”
“那人我已见了,三弟也是这个意思,我也应了!可是嫣儿,为夫这心里犯堵,一想到他承经和你在一个村里生活那么些年,而且那会子我人又不在你身边,我这心里就酸的厉害!”
“傻瓜,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这吃的哪门子醋!”
“可我!”端木玄还想再说,却被司徒嫣的樱唇给堵了回去。他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爱妻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亲吻他呢。忍了一个月的端木玄,哪里还能把持得住,直接将小娇妻给吃干抹净了。
司徒嫣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一吻换来的是一夜无眠,只怕再给她十次这样的机会,她也不当这好人了。
春宵一刻之后,两人自然是各自忙开了,端木玄主要整顿军务,而三郎李仁和司徒嫣则是忙着建军屯、屯粮草,这会儿已是初秋,再不抓紧只怕这二十万大军冬季里就要喝西北风渡日了。
而李桂祥是不可能再出现在司徒嫣面前的,她可不想再把自己搞得腰酸背痛,连走路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而端木玄手下的这些将军、副将、队率等凡见过司徒嫣者无不对这位能吃苦,肯付出的大将军夫人钦佩不已,甚至有些将军还向端木玄打听夫人家中可还有未嫁的姐妹,想着这当姐姐的都如此能干,要是能娶其妹为妻,这府中诸事自然无需操心。
“可惜啊!我家夫人只此一位,这满吴国满天下也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人了!”
“真乃奇女子也!”
“行了,你个大老粗的还跟这儿充什么老夫子啊!这之乎者也的,不知你说个啥!”这人就是混人一个,虽出身名门,可一心好武,除了识得字外,书可是一本都没看全过,“大将军,俺就是一大老粗,要是说了啥你不喜欢的,你罚俺军棍都成,可这话俺不说憋的难受!”
“行了,说吧!你那肚子里有个几斤几两的我还能不知!恕你无罪!”
“谢大将军!那俺可说了!大将军夫人医术了得不说,俺看着这些日子修城屯粮啥事都精,俺记得当初在京城那会儿就听人说,这河阳县主是神仙变的,俺这会儿亲眼看见了,还真的很像,不然咋会的比俺这个大老爷们儿还多呢!”
还没等端木玄说什么,一旁就有人站了出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问过大将军夫人身边的侍卫,说是夫人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你一个只懂得武枪耍棒的,还想和夫人比,也不撒泡尿照照!”
“行了,都别争了,夫人这般也不过是想帮着我们早些安定边城而已,你们也别瞎猜乱合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些话端木玄虽不喜,可也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坏人,也没存什么坏心,他又有承诺在先不与之计较,只得赶这些人去做事。
第389,追往昔再回村庄,玩车震妇怒夫软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司徒嫣陪着夫君端木玄来到这幽州边城驻守,竟已有近半年的时间。这期间她去了两趟广阳郡蓟县,看望司徒谨一家,帮着兄长处理了不少棘手的问题。原打算进了腊月之后再去一次的,可天公不作美,刚进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这雪路难行,自然是去不成了。
不过幸好,上次去的时候将节礼都带了过去。有了这些东西,过年的时候府里也无需再添置什么,大嫂公孙语也能轻松些,毕竟如今剌史府里的丫鬟都是新调教的,也就栓子还能帮上些忙。
而整个幽州界,不论是新上任的地方官员,还是代掌县令的守城武将,论官职都比司徒谨要低,这倒省了他给别人送礼的麻烦。不过这回礼的份额是怎么都不能省的。
“少夫人,您都忙了好有大半年了,总算少主这二十万大军都已有了着落,不用住冷帐喝西北风的!”赤雨一边儿整理着手上的礼单,一边和少夫人闲话。
“嗯!不过这大冬日的,终究还是让兵将们住在了军帐之中。本想赶在头场雪前建些能住人的屋子,哪怕只建起一个像样些的军屯也好啊!”
“少夫人,您这还不满意啊!那军帐之内可是暖炉棉服一应俱全,锅灶里粮食菜肉三餐不断!就连那数万战马,也是夜草不断膘肥体壮的。您可知那些兵丁们都尊您是什么?”赤雨觉得少夫人太过心急了些,就以现在边境所到之处。与初来时相比那可谓是天下地下之分。
“哦?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司徒嫣虽也常在军帐间走动,可她所过之处前后都有铁血卫相护,别说是一般的兵丁武将。就是端木玄身边的几位将军想见她一面都得端木玄点头。
“满军营没有人不夸赞您是观音转世如来佛托生,依属下看除了少主,就属您的声望最高了!”赤雨有些小得意,毕竟主子博了好名声,她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也亏得这里离京城尚远,不然这些话要是让皇上听了去。只怕下一刻我就要跪接圣旨进京请罪了!”司徒嫣可不想出名,她只是想帮端木玄,想救自己而已。毕竟皇上给的期限是过一天少一天。她这也是不得已才会亲力亲为抛头露面。
两人正闲聊着,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夫人,是少主回来了!”赤雨的耳力可不会输给少夫人。忙起身去开门打帘请少主进门。
“嗯。吩咐厨娘把饭菜热热,只怕他吃了酒席也未必会饱!”眼见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这些日子请席作宴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这里是边城军营,如今又是兵灾后东西最匮乏之际,可这些当官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这该讲的排场还是要讲的。华夏五千年文明,吃喝之风也盛行了五千年。
“嫣儿。今儿都忙了些什么?可有想为夫?”端木玄每日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司徒嫣早已听成了习惯。随口就答了一句,“看书绣花!”一听就是根本没走心。
可端木玄却不甚在意,净了面换了身衣裳,这才将爱妻搂进怀中,“我家嫣儿要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看书绣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吧,今儿又去哪里巡视了,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其实端木玄早就得了手下人回报,可他就是愿意听爱妻亲口说。
“不过是去看看未建完的军屯,清点一下各军中的粮草药剂而已。我原本想着头场雪前建起几个屯子的,可终究还是天不遂人愿,人手不足啊!”司徒嫣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慢步步晚这一点她最是清楚。
“嫣儿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咱们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哪里会在乎住的是屋子亦或是帐子,只要能有床铺盖,早晚的能有顿热呼吃食就很知足了!”这些话并非端木玄安慰妻子而是事实。当初刚到幽州时,看着高显县城中到处的残垣断瓦,连端木玄都有些担心,可如今二十万大军粮草充足,甚至高显县城周边竟然也聚起了一些讨生活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这有了人气,自然就有了盼头,甚至街市上时不时的还能看见赶着车的货郎,只是不知这货郎车上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也许真的是我太心急了!”这也没办法,这古代都是人拉肩扛的,又怎比得上现代化的机械设备来得便捷快速。
“嫣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自打司徒嫣带回李桂祥,这事就在端木玄心中想了许久,只是那会儿事情千头万绪的没个章程,就是他说出来,只怕妻子也不会应的。可这会儿不一样了,而且又要过年了,就算是妻子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了。
“说吧!为妻我洗耳恭听!”也许是两人相处的久了,司徒嫣多少也被传染了贫嘴的毛病。
“我想去嫣儿小时住过的那个李家村看看?当初嫣儿跟着三弟去迁坟,我就想去的,可那会儿还在打仗,这才错过了的!”端木玄心里有些小忐忑,他太想了解妻子的一切了,可对于过去妻子甚少提起。他只能借着去妻子曾经住过的地方自己去发觉。
“好是好,不过那里早就一片荒芜,如今又下了雪,只怕连只觅食的动物都找不见的!”司徒嫣倒不疑有它,反正那里于她只不过是个可追忆的地方罢了。
“不碍的,我不过是想去看看嫣儿小时呆的地方,也算是弥补那时为夫不在你身边的遗憾!”
“依着你这说法,难不成要天下女儿家在出嫁前就得和男方相识不成?”
“别人与我何甘,反正嫣儿的一切我都要知道!”端木玄一时语快。倒把心里话讲了出来,红着脸不敢看爱妻的眼睛。
“玄哥,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我是有秘密,可这秘密眼前还不是说的时候,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能说的时候,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嫣儿,为夫可没有逼你的意思!”端木玄以为妻子误会了他,心里发急。捧着妻子的脸,看着她的双眼对天发誓。
“多大的事儿啊,怎用得着起誓!我信你!”司徒嫣将头依在端木玄的肩上。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给了她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有些像奶奶的怀抱,可也有些不同。
事情定下了,眼看又要过年了。端木玄交待完手上的事情。就和司徒嫣一同出发坐着马车直奔新昌县城,好在此处离新昌县城并不远,坐马车三天即可抵达。
“嫣儿,你这马车倒是个稀罕物冬暖夏凉的!”端木玄真的很好奇,一个小小的马车竟让妻子弄的像间客栈一样,热茶水细点心,软卧榻丝棉被,就连取暖用的小炉子都与外面卖的不同。
“你允我出门。可入了冬之后就不许我骑马了,要是不把车里弄得舒服些。只怕走不上五里地,我就得被颠散架了!”司徒嫣还是习惯骑马,这坐车可比骑马累得多。
“是,都是为夫的不好!”端木玄搂着爱妻品着香茶,吃着点心身上竟然起了变化。
“嫣儿!嫣儿!”几声低语后双手即开始不安份。
“端木玄,你还不住手,这可是在马车里,外面还有墨风他们呢,你就不怕一会儿有人闯进来撞见了!”司徒嫣捂着上面顾不了下面,一时间急得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他们敢!”端木玄哪里肯作罢,三个字说完即把娇妻扑倒在了车上,顺着颠簸的车驾,竟然玩了一次车震,司徒嫣压着声憋着气,只差没给端木玄一脚蹬出去。
……
“嫣儿!为夫真的知道错了!”这饿狼扑食的代价就是之后的两天,司徒嫣连句话都没和端木玄讲。而端木玄是****赔着小心,事事顺其心意,可司徒嫣就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其实司徒嫣心中的怒气早就散了,可她怕自己一心软,这人又固态复发,到时羞臊的还不是自己。
而二人身边的持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多少也能猜到些,一定是少主犯了少夫人的忌讳,不过如今他们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少夫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和少主不相上下了。
一直到了李家村,司徒嫣这才敢和端木玄说话,“玄哥,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的,你万不可再如此,不然回去了我也不理你!”
“好,为夫保证不妄动!”只要妻子肯原谅他,就算是让他跟着马车跑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不乱摸乱动的。
“玄哥,顺着这小路进去,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李家村了,看这路上的脚印,也许这村子里有人?”自打这次进了幽州,司徒嫣还没来过李家村呢。
“有人好啊!要是能遇到嫣儿的小同乡更好!”端木玄这话说的可是醋意十足,听的司徒嫣连连叹气摇头。
“玄哥,这住的是什么人还不知呢,你就胡乱的吃醋!”
“我哪有?”二人浓情密意,可苦了在车外护卫的一众侍卫。这走驿道路还宽些,车里有什么动静,他们还有地方可避,可这小路马车都是强强通过,他们要护卫在旁,自是将车内的对话听了个仔细。
墨风看了一眼四周,见几个侍卫竖着耳朵听起了墙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这些人跟着少主久了,越发的没了规矩。
“你们先进村去看看!要是村里有人就问问如今的村正是谁,都住了哪些人?”墨风下了令,这些人只得耸了耸肩领命而去。
“好了墨风,这出门在外的就随他们吧!”墨雨也知这些人坏了规矩,可主子们都不介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也跟着他们乱来!”
“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墨风,你说这也怪了,少夫人给铁血卫做的这些皮靴皮帽的也看不出厚实,可却比那棉的还保暖,特别是骑马的时候,我这冒了一头的汗!”
“少夫人有心,作为属下的心存感恩就好,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你要是敢问你就问,反正我是不敢!”
“得,我也不敢,你是没看见,少主那双刀子眼,别说是和少夫人说句话,要是哪个不开眼的看了少夫人一眼,只怕明天招子就得让人废了,我可不想成了个睁眼瞎!”
“知道就好,少说话快走吧!”墨风提缰催马跑到前面去开路,墨雨自然退到了最后压阵。
车外的人都讲了些什么,车内二人并未在意,这会儿司徒嫣正给端木玄讲小时候的事呢,特别是李家四兄弟那个极品的奶奶曹氏。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面探路的跑了回来,“队长,村里只有十户人家,不过有一人认识少夫人!”
“什么人?”这回说话的可不是站在马车前的墨风,而是坐在车里的端木玄,以他的耳力,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外面人的说话之声。只不过无关紧要的他自是不会在意。
“回少主,此人姓李,名严,是少夫人李姓兄长之一!”李家四兄弟的事,这些铁血卫都已知晓。
“四哥怎会在此?”这下连司徒嫣都不淡定了,李四郎不是应该在河阳县城吗?怎的没听三郎说起这人已回了老家。忙掀起车帘询问。
“人在哪里?”
“回少夫人话,人已等在村口了!”司徒嫣心里存疑,吩咐一声加紧赶路,即坐回车中。
“嫣儿,李四郎怎的会来此?”
“我也不知,三哥也没和我提过,前些日子接到大哥的家书也没有说起,难不成四哥又闯祸了?”司徒嫣只怕李四郎这般又是犯了事逃到了此地,毕竟除了京城和河南县,这李四郎也只有李家村可回了。
“嫣儿先不要多想,等见了人一问便知!”端木玄前一刻还笑意融融,此刻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李家四兄弟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李四郎,毕竟此人曾经帮着程峰算计过他的女人。
司徒嫣点了一下头,眼下也只有见了人才知道原委了。
第390,李四郎幡然醒悟,宽亲心浪子回头
年节将至,端木玄提议想去妻子小时候住过的新昌县李家村看看。司徒嫣觉得两人忙了有半年了,出去走走散个心的也好,而且新昌县离边城高显县城又不远,腊月二十五前后即可赶回。顺便还可以看看沿途各县各村都有些什么变化。这可是司徒谨上任后的第一个大年。
可二人尚未进李家村,就得知李四郎竟然悄悄的回到了村中。司徒嫣担心李四郎是在河阳县又闯了什么祸,这才逃到了此地藏了起来,不然三郎就在边城,为何四郎回来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告诉于她。
马车进了村口就停了下来,端木玄扶着司徒嫣下了马车,“四哥,真的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村里,怎么没叫人给我捎个信儿的?……”司徒嫣一肚子的疑问,不等李四郎行礼即劈头盖脸的全倒了出来。
“见过世子爷!”李四郎先给端木玄行了一礼,这才起身回答小妹的问话,“外头冷,还是去家里说话吧!”
“是啊,嫣儿!为夫知你心里急。可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穿的又单薄,不如先跟着李兄弟回家吧!有什么等进了屋再问也不迟!”端木玄称李三郎为三弟,可却并不会因此而认下这个曾经算计过妻子的李四郎。
“也好!”司徒嫣心里装着事儿,倒没注意到夫君对李四郎的称呼有什么不妥。毕竟在她的心中,李四郎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四哥了。现在称其一声“四哥”,只不过是个代名词,一个称呼罢了。
端木玄先扶妻子上了马车。这才一声口哨唤来爱骑“奔宵”。李四郎则坐在赶车的旁边,一行人直接去了司徒嫣以前住的屋子。
“这屋子四哥可是修缮过?年初那会儿见时还破败不堪的。三哥原打算好好修修的,可却接了圣旨回了京,这次来竟没那个空闲?”司徒嫣打量着这个小院,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湿了眼眶。
“小五,咱先进屋再说吧!”李四郎的样子略显沧桑。看这样子手伤虽愈,心伤难痊。司徒嫣看着炊烟缭绕的灶房,就知那个便宜四嫂应该也跟着来了此地。
“四嫂!”司徒嫣先开了灶房门和正在灶前背对着门口吹火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啊。是小姑来了啊!你看这可巧的,俺这一头一脸的灰,可成了个啥样子!”
“四嫂不碍的,我有事要和四哥说。等说完了就来帮嫂子忙!”
“可使不得的。你可是家里的贵客,快进屋歇着,俺这就杀只鸡去!”
“嫂子不用忙了,我和四哥说两句话就得!”女人哪里肯听,一叠声的去了后院抓鸡去了。
“小五,你让她去吧!来家总不能连口热乎饭都不吃的就走!”李四郎一直等在灶房门边,自然也听到了小妹的话。心里多少有些落漠,曾几何时。小妹与他已成了陌生人。
“四哥,咱先进屋说话吧!”司徒嫣存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几个人进了屋坐定。赤雨把马车上的红泥小炉和茶具搬了下来,沏了茶这才听李四郎说起为何会来这李家村。
这李四郎少了一只手,此生科举再无希望,好在小妹司徒嫣肯原谅他,还给他买了院子铺面,一家人的生计自是不成问题,可就这样混吃等死当个闲人,李四郎觉得实在是对不起小妹对不起三位哥哥。正在此时听闻小妹的夫君靖王世子领旨驻守幽州边城,而司徒兄长也成了幽州剌史,李四郎即动了跟着回李家村的念头。
“小五,俺知俺是个废人,可当初俺跟着你读书识字习武强身,怎么说都还有个秀才的功名,虽说俺不能像三哥那样帮衬你,可留在村中教教孩子们读书识礼字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而且俺是在这儿出生的,也算是落叶归根吧!这里以后就是俺的归宿了!”
这番话听的司徒嫣多少有些意外,李四郎看来是真的变了,竟能想着为她和司徒谨略尽绵薄之力,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四哥,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欣慰,难怪这一路行来,只有这李家村里竟有三十来户人家,看来这也是多亏了四哥肯留在村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司徒嫣所料不错,一开始这李家村根本没人住,后来听说这里有位秀才公,不用交束脩就肯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这才陆续有人搬到了村里落户安家。
“俺虽少了一只左手,可右手尤在,写个字教个书的倒算不得什么难事!”李四郎看小妹是真心为自己高兴,觉得当初的决定真的很正确。这样是不是就能和小妹的关系缓和些,虽不及当年,可至少不再两看相厌行同陌路。
“可四哥不收束脩以何为计?”没有进项这日子可要怎么过?
“俺把河阳县的院子和铺子都卖了,在这新昌县城买了几个铺面,如今都以修缮妥当,虽说现下还没有什么人租,可俺相信这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司徒嫣这才安心的点头,河阳县的铺子可比新昌县的值钱,怕是一个铺面顶这里的数个铺面,如今李四郎身上应该还有着不少的存银,等来年开春,县城里有人租了铺子,这日子也就会跟着好起来。
“三哥可知道?”
“俺上个月给三哥去了信儿,年前的时候三哥送了些粮食!小五,你别怪三哥,是俺不让他告诉你的,俺想着眼下俺也没做啥,你事情多,免得让你分心!”
司徒嫣明白,李三郎没说一定有原因,应该是怕她担心,怕她生气吧!“四哥,我不知你搬了来,此番回村也只是故地重游而已,所以车上带的东西不多。等下就都留给你!”
“这哪能够的,再说上次三哥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的东西,如今家里就三个人。这一冬怎么都够了!”李四郎知劝了也没用,依着小妹的性子,自是说一不二的。
“四哥,你先和玄哥聊着,我去看看侄儿!”司徒嫣进了正房堂屋,却并没有看到孩子,她喜欢孩子。所以心里牵挂。
“那小子在东次间里睡的正香呢!”那屋子以前是司徒嫣住的。司徒嫣进了东次间,端木玄和李四郎大眼瞪小眼的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还是李四郎不甘寂寞率先打破僵局,“世子爷。俺知你心里恨俺。也知如今俺也没什么立场身份说这些话,可俺还是想求世子爷,一定要善待小五,小五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她过的苦!”
“李兄弟能这般讲。我也直话直说,我是气你当初投靠了程峰伤了嫣儿的心,所以虽然嫣儿原谅了你,可我不能。不过你如今肯为幽州百姓出一份力尽一份心,这份情这份义,我端木玄谢了!”
两个男人虽心结未解,可至少不再如之前那般仇视。司徒嫣看过孩子,又进了灶房去帮忙。也是想跟着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四嫂打听看看李四郎如今的情况,“四嫂。四哥待你可好?”
“好!当初俺嫁给了大郎,可俺知她嫌弃俺被人污了身子,洞房花烛夜的都不肯碰俺,可四郎不同,那是俺男人,孩子的亲爹!”这女人跟着司徒嫣这位小姑讲起这些事倒是没什么忌讳。
“那就好!家里可有什么难处?”
“小姑,俺有些话原不打算说的,可,可俺藏不住话,这不见你倒也罢了,可见了你的不说俺憋的难受!”
“四嫂但说无妨!”
“小姑,你四哥他心中有你!离开河阳县前一晚,当家的多喝了两杯,上了床满嘴都在念道着小姑。俺不是心里嫉妒,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女人能比得了小姑的好,俺只是想说,你四哥是真的后悔了!”司徒嫣初听这女人的话,以为她是误会了什么,最后才明白,原来这女人是想为李四郎求情,求她原谅他。
“四嫂,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只能待时间去改变一切了!不过四哥此番决定我心里很安慰,只不过苦了四嫂,来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穷的地方!”
“这有啥,俺小的时候过的可比这苦多了,而且还有三伯照应着呢,家里吃的喝的啥啥的都不缺!”这女人很知道知足,司徒嫣不由得点了一下头,看来当初坚持让李四郎娶了此女倒是娶对了。
两个女人一起做了一桌的好吃的,司徒嫣临走时仍坚持把车上的粮食衣被的都留了下来。还给孩子留了十两的见面礼。其实她戒指里有的更多,可这些不能让端木玄知道,所以只好将车上的搬了下来,等回到高显县城的时候,再让手下人给李四郎送来些也就是了。
“四哥,你当真不去边城过年?”司徒嫣邀请李四郎全家去边城过年,可被婉拒了。
“不了,过了十五村学就要开课了,这大冬日的要是赶上下大雪耽误了课,介时会让孩子们失望的!”李四郎以前在福祥村的时候在族学里也教过书的,可那会儿他不珍惜,如今不收束脩却格外的在意,人的心境不同所看所想自也不同。
“好吧,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给我送个信儿!”司徒嫣又叮嘱了两句,这才上车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村民们就聚到了李四郎家。
“秀才公这人面儿倒是广,俺看着那些人拿刀带剑的,倒像是军户?”
“大家伙儿别瞎猜了,今儿来的是俺异姓妹子和妹夫!”
“秀才公的三哥就是当官的,俺看着你那妹夫也是个武将吧?”村子里人口少,本就没什么大事发生。更何况这大年下的,谁家里来了贵客,送了什么节礼的,倒成了全村人的稀罕事儿。
“妹夫虽是个当官的,可跟俺不算亲厚!”李四郎不想将司徒嫣和端木玄的身份告诉这些人,毕竟他已不是早前的他,不再看重那些虚名。
而出了村的司徒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嫣儿可是感叹人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知妻莫若夫,端木玄一语中的。
“是啊!四哥一错再错,终还是误了自己的一生,好在如今他看开了想开了!”司徒嫣靠坐进端木玄的怀里,窝成了一个团。
“有些人醒的晚,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会醒来!李四郎能这般总算是没有辜负你当初顶力相帮!”
“我当初帮忙,完全是看在三哥的份儿上,他们是同胞兄弟,小时候关系最是亲近,如今闹成这般想来三哥心里一定不好受!”
“嫣儿,为夫要吃醋了!”一提起李三郎,端木玄心里就莫名的泛酸。
“你个大醋坛子!我不过是提了提三哥而已!”
“那有什么办法,他不肯娶妻,一心一意的守着你,哪怕是你嫁为人妇仍不离不弃的,我没把他支的远远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啊!”司徒嫣一点端木玄的胸口,这才接着说,“三哥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执意如此,这是他的人生我又能如何,只盼着哪天有一个和我相似之人走进三哥的心就好了!”
“这个很难,只怕这天底下只降下嫣儿一个,怕是再无人能走进三弟的心了!”一切皆是缘,她与李三郎虽有缘但终究是无份。
来时两人还闹了一出车震,可回去的时候连端木玄都没了那个心思。腊月二十五午时,两人回到高显县城的府第之中。
正好李三郎回府,两人这才聊起李四郎,“三哥,四哥回来你也不说一声,要不是这次玄哥突然想去李家村,只怕你还要瞒着我!”
“这半年来,小五你是天不亮就起,子时过了仍不肯歇。别说小四他不让说,就是俺也不想再拿这些事烦你!”李三郎并不知小妹会去李家村,当初司徒嫣出门时,只说出去走走散散心。
“如今看四哥这样,算是醒过了神儿,这日子虽过的不如县城,可看着四哥倒是成熟了不少!我这也算是放心了!”
“小五,小四的事就交给俺吧,你如今又多了王府这个家,要想的事也多,就不用再为小四操心了!”
“好,不过三哥,要是四哥有什么事,你可不许瞒我!”
“好!”兄妹两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吃了饭各自回去休息。
391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