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是美国华人最主要的聚居地,1853年,第一个美国洪门组织在旧金山宣告成立,稍后十多年时间,美国出现秉公堂、协胜堂、合盛堂、昭义堂等近百堂口,其中旧金山作为美国华人的主要居住地,当地堂口数量超过二十多个。
黄深贵原本是在加州淘金的劳工,1862年完成与美国公司的劳动协议后,黄深贵跟随一众获得自由的华工转移到加拿大地区,并且在1863年成立洪顺堂。
洪顺堂是加拿大第一个洪门组织,因为少了其他洪门堂口的竞争,黄深贵成立的洪顺堂在加拿大发展迅速,到1868年时,洪顺堂会员人数由最初的十几人扩大到六百多人会堂总部也由金矿区巴克维尔转移到靠近美加交界的蒙特利尔。
洪顺堂的迅速发展让黄深贵产生了在美国开设洪顺堂分部的打算,因此,在处理好加拿大本地的事务后,1869年八月末,黄深贵带来十多个手下离开加拿大,来到七年前呆过的旧金山。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黄深贵抵达旧金山后很快打开局面,洪顺堂美国堂口经过短短五六年发展,实力超过加拿大总堂口,1876年,羽翼丰满的洪顺堂旧金山堂口取代蒙特利尔堂口,成为洪顺堂总部,1880年,洪顺堂联合三十多个堂口改组致公堂,黄深贵担任改组后致公堂堂主,从1880年一直到1887年黄深贵卸任为止,致公堂的势力由旧金山扩展到美国东部三十多个城市,奠定了致公堂日后全面发展的基础。
洪顺堂乃至以后的致公堂的成功发展与黄深贵本人付出的努力有很大关系,从抵达旧金山开始,黄深贵心中已经有了发展堂口的大致规划:联合底层华工,利用堂口的力量保护普通华人免受洋人的欺压,同时交好在美国的洪门其他堂口,逐渐统一洪门的力量,组建一个统一的美国华人组织。
乱世人命如草菅,弱国贫民在海外饱受欺辱,华工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让黄深贵在看到海外华人群体的苦难和无助境地后,也让他产生了联合海外华人的雄心。出走美国、在洪门势力尚未染指的加拿大建立洪顺堂是他迈出实现雄心的第一步,洪顺堂会众达到六百人,将总部迁移到美加边境是第二步,而在旧金山建立分部则是第三步。
创业时期最困难的前两步已经迈过,就在黄深贵准备大显身手、在美国实现自己的雄心时,却遭到王有田等国防军势力的阻击,原本作为会众来源的华工被国防军揭胡,剩下部分华工不仅人数有限,还面临其他堂口的竞争,黄深贵在美国的事业刚开始展开就遭受到一次重大挫折。
洪门各堂口拒绝了王有田的招揽,黄深贵虽然在嘴上轻描淡写淡化国防军的威胁,但是在他心中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威胁。
自古民不与官斗,国防军能够打败秘鲁,从巴西口中抢下一块土地建国,实力定然不弱,而美国洪门各堂口呢,说起来大家都是洪门兄弟,可是每个堂口各自为政、谁也不服气谁,国防军真的对洪门下手,各堂口很难抵挡得住。
黄深贵清楚国防军对洪门各堂口的威胁,同时又不想放弃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投靠他们,正在他纠结的时候,会堂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两个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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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不好了,瑞胜堂堂主刘兴带着一百多人朝会堂冲过来了!”
“瑞胜堂?”黄深贵低声一句,眉头皱起道“周陪堂,堂口开馆可曾邀请瑞胜堂堂主观礼?”
“四日前,小人亲自上门给刘堂主送上请帖,不过却被他一口拒绝,而今日是洪顺堂开馆之日,瑞胜堂堂主带着一百多人气势汹汹而来,恐怕不怀好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洪顺堂开馆之日,容不得他人挑衅,周陪堂,吩咐堂中兄弟随我外出迎客!”
“是……”
随着黄深贵起身离开,刚加入洪顺堂的一众弟子纷纷涌出会馆。
“刘堂主,洪顺堂今日开馆立业,贵堂口带着好多人马而来,所为何意?”
洪顺堂人数虽然不多,不过对上瑞胜堂,黄深贵的气势却不弱,两方人马刚一碰面,立刻开口诘问道。
“洪顺堂?洪门中何时多了个洪顺堂?”刘兴一开口就不给黄深贵面子,不承认洪顺堂洪门堂口的身份。
在洪门中,只有洪门弟子能够开设堂口。而黄深贵在加拿大创建洪顺堂时并不是洪门弟子,所以刘兴用这件事来挑他的刺。
当然按照洪门祖训,开设新堂口有诸多规矩,不过随着一两百年过去,洪门分裂为几百个互不统属的堂口,很多不是洪门中人的华人创建堂口后,对外宣称堂口属于洪门就能够得到其他洪门堂口的承认,而刘兴之所以不承认黄深贵洪门弟子的身份,不是为了维护洪门的规矩,而是看不惯他,刻意找借口打压洪顺堂罢了。
“洪顺堂是不是洪门堂口由洪门诸位堂主说了算,用不到你瑞胜堂指手画脚。”
黄深贵冷哼一声,道:“刘堂主,我敬你是洪门兄弟,今日是旧金山洪顺堂开馆之日,如果你是来观礼的话,我洪顺堂打开大门欢迎,如果你想无理取闹,我洪顺堂也奉陪到底!”
“黄深贵,七年前你在旧金山做苦力时,老子就跟随叔伯们管理堂中事务,在老子面前,收起你那套收买人心的假把式。”
刘兴不屑的望着黄深贵,大声道“刘兴请诸位堂主做个见证,洪顺堂弟子吴安龙打伤我手下兄弟,大家评评理,这件事该怎么算!”
刘兴对着前来观礼的诸多洪门堂口管事人拱拱手,命令手下从后面押来一个鼻青眼肿的华人,走到黄深贵跟前,问道“黄深贵,认认人,看看他是不是你们洪顺堂的人?”
“旧金山洪顺堂一共四十七名会众,……”黄深贵没有分辨面前被打华人的面貌,直接开口反驳,话还没说完就被手下的动作制止。
“堂主,吴安龙确实是洪顺堂弟子,五天前被小人派出去接手一批鸦片,一直没有传来消息,没想到他落到瑞胜堂手中。”
听完手下陪堂的提醒,黄深贵不由得眉头一皱。
鸦片和贩卖人口是帮派主要的利润来源,和其它洪门堂口一样,为了筹集堂口发展所需的资金,洪顺堂也暗地经营鸦片生意。不过因为黄深贵刚刚从加拿大回来,鸦片交易的事务一直是由常年呆在旧金山的周陪堂负责,具体负责鸦片买卖的吴安龙因为前几天外出交易鸦片,黄深贵也没有来得及见他。
“刘堂主,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判定我的人打伤了你的手下?”
知道吴安龙属于洪顺堂后,黄深贵立刻改口道。
“想要证据是吧,好,我给你拿出证据!”
“来人,把我们被打伤的兄弟抬上来!”
刘兴一句话落下,很快从人群后面抬上来两个身上缠着白布的华人。
“沈全,丁三,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洪顺堂的人是怎么打伤你们的!”
“前天我和丁三到窑子里听曲,这个天杀的杂碎硬是要抢我们看上的姑娘,我们不依他就主动动手。堂主,我们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您要给我们做主呀!”
头上、胳膊上缠着白布的沈全哭诉道。
“刘堂主,手下兄弟一时义气动了手,你的人已经把吴安龙教训了一顿,我看这件事到此为止,咱们两不追究,你看怎么样?”
吴安龙和瑞胜堂的人只是因为一点小事产生冲突,而刘兴把吴安龙带来问罪,这样看来,鸦片的事情没有被泄露出去,黄深贵松了一口气,语气放松,打算大事化小解决这件事,然后向吴安龙询问鸦片的情况。
“洪顺堂的人挑衅在先,你黄深贵一句话让我把人放了,让我瑞胜堂的脸面往哪搁!”
刘兴存了心把事情闹大,不依不饶道“黄堂主要么给瑞胜堂一个说法,当众代表洪顺堂给我两位兄弟赔礼道歉,要么与瑞胜堂为敌,洪顺堂只有这两个选择,希望黄堂主尽快做出选择,我的耐心很有限。”
“刘堂主是存心与黄某过不去,当真以为我洪顺堂好欺负不成!”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刘兴当众让黄深贵给两个手下赔礼道歉,已经不仅仅是上门评理这么简单的事,而是赤裸裸的打脸,如果黄深贵放下身份给两个小字辈赔礼道歉,他以后在洪门中就抬不起头做人,更不用说把洪顺堂做大了。
“是不是好欺负,只有试试才知道,黄堂主要是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刘兴胜劵在握,一边继续挑衅对方,一边给手下打眼色。
得到自家堂主暗示,除了两个躺在地上的伤员,一百多瑞胜堂会众都握住手中武器,随时准备冲向对面的洪顺堂会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