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
胡丽擦拭起眼角：“耀宗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再不成器，也是我儿子，这世上谁都能嫌弃他，我却是不会的。”
方佑宁坐在床边的破椅子上，低着头静静地听着方槐和胡丽两人间的对话。
要是可能的话，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地方逃离！
天光大亮，方耀宗缓缓睁开了眼，他声音虚弱又嘶哑：“水……我要……喝水……”
听到他的声音，方佑宁忙喊胡丽端水到跟前，继而扶起方耀宗这个父亲，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半杯。
被放到床板上躺好，方耀宗心如死灰，他这几日虽昏睡时间多，醒来时间短，但在昏睡期间，身边有人说话，他隐约间听到不少。
譬如他娘对他有多失望，儿子的声音有多压抑，及他爹声音里透出的无力感，他都有听到……
后悔吗？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和二老爷一家搅和在一块，更是被二老爷带出去沾上赌，一步步输光家底，又……又不知死活，与二老爷一家合谋算计博雅少爷……
事情败露，被亲爹打得皮开肉绽，这要是不能去医院好好医治，他怕是真得会死在这贫民窟，死在这漏风漏雨的破屋子里。
眼神空洞，方耀宗觉得他娘说得对，像他这样的人死了倒也好，活着他就是个祸害……但能活着谁会想着去死？
方耀宗的头还是有些晕乎乎，他嘴角动了动，问方佑宁：“你爷和你奶呢？”
“出去了。”
方佑宁回应。
“你过来，离爸近一点，我有话要和你说。”
唤儿子到近旁，方耀宗时断时续道出一件事，见方佑宁面无表情，他不由说：“我不是有意把主家的事透露给一个外人，
我……我那会实在是缺钱，又不经意间听到有人在打听少爷膝下有没有儿女，说这是蔷薇庄园的莉莉小姐要打听的消息，说哪个要是能提供确切消息，莉莉小姐会给一大笔钱。”
方佑宁：“为什么不告诉老爷或是少爷？”
方耀宗：“告诉老爷和少爷做什么？我只想用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换点钱罢了，可没工夫去想其他。莉莉小姐人很好，他在见了我以后，确实有给我不少钱。”
方佑宁：“你从哪个口中听到的？”
“是少爷亲口和老爷说的，说他要回国找女儿。”
方耀宗边回想边说：“我被你祖父母带着出国前已经十来岁，有听你祖母说起你大姑姑勾搭少爷和他私奔，老爷很生气，派出不少人到处寻找……总之，我告诉莉莉小姐的事，是我通过少爷和老爷说的话，以及你祖母曾经提起过的事推断出来的。”
“你现在和我说这件事想要我做什么？”
“去找莉莉小姐帮你，你在她面前提我的名字，她应该……应该会帮你的……别去找你外家，不管是你妈还是你外家那一家子，他们都不会帮你的。”
“……”
方佑宁抿唇不语。
“爸不骗你，你外家一家子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咱们一家被老爷丢进这贫民窟，他们只会和你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