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决裂
“什么？还是没找到小郡王？”长公主心急如焚，扬手便赏给下方跪着的奴才一记响彻的巴掌，“废物，全都是废物，郡王府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长公主恕罪，奴才们再去找。”
不敢捂着被打疼的脸，御林军忙起身继续出发。
“所有策儿可能和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但凡是从前他去过的，哪怕只是看了一眼的。还有他在京城的朋友，不管是男是女，都给我仔细去问问。”
冲着奴才背影大喊，长公主急的喘着粗气。
策儿距离现在已经消失一天一夜，她不敢想在听到那个真相后，那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另一边跪着的奴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公主，那个女人那边是否再派人过去？”
“派人？还派什么人？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一个活着的都没回来，你是想让本公主杀人的罪名被全天下人知道是不是？”
长公主怒喝，继续思量着对策。
昨日傍晚她派人去刺杀莫娘，结果到今日那几个绝世高手还没有回来，清晨她再派人去查探，回来的人说她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脑袋都被人砍断。
苏策小心翼翼的把莫大娘的尸体放在地上，看着她寒酸狼狈，他连怒吼的声音都颤抖着，“她差点瞎了眼，她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每日下地务农，节衣缩食，顶着相思之苦却又不敢出现在京城，她甚至连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叫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却狠心的再一次对她下诛杀令。”
生长的二十年来苏策从来都是温润如玉，邪魅如狐，从来没这样嗜血狂暴过。是怎样的打击让他一个翩翩佳公子能做出这种残暴不仁的事情来？
“吴风，你的贴身护卫，你派他去凤城木屋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莫大娘，论杀戮策儿哪里有母妃阴险毒辣！”
苏策咬着牙，再看长公主时，一双眼睛杀气腾腾。
如此残忍的做法，她想不到凶手是谁，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她的策儿。
“是你派人杀了她？”
她吓怕了，死不承认，“不，不是我。”
咣当，一个类似球状的东西被苏策当作球，踢到长公主脚下，它翻滚落到长公主脚边时，包裹着的布刚好散开，露出一张苍白狰狞的脸。
几乎是长公主的话音刚落，苏策便对着她咆哮道。
天空传来一道炸雷。
“当年若不是她无耻和你父王藕断丝连，我又怎会痛下杀手？况且，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吗？”
一向温柔端庄的长公主从来没这样发疯过。
长公主惊呆了，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甚至没有做丝毫准备，竟然要失去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后半句话苏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怒吼。
“长公主，小……小郡王回来了。”
长公主从没见到孩儿这种眼神。
“可什么是？策儿在哪儿呢？”
长公主五官狰狞，看苏策时她不断摇头，一颗心仿佛碎裂成千万片。
人既然死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孩儿对她这般态度，如同仇人，她心痛欲裂，痛不欲生。
长公主嘶吼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都是苏正修，全都是他的错，若当年不是他隐瞒我有心上人，我又怎会求着皇兄为我赐婚！若不是他和莫娘暗通款曲，我又怎么会下了杀心？但是策儿，无论如何，母妃坐的任何事情全都是为了你。”
“策儿，你这是做什么？”惊呆了的长公主忙要上前去扶他起来，被苏策狠心拒绝。
说罢，苏策抱起莫娘的尸体，决然转身。
原本刚才还带有愧疚的长公主见状勾着唇摇头冷笑，“策儿，你也知道我是你母妃啊，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只要这个女人死了，就没有人再去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的身份，况且，我是你的母妃，你怎能这般想我？”
只见苏策浑身冒着强大的杀气，双眼猩红，眸光凛冽，眼神仿佛空洞，却又仿佛能摄人心魂。帅气白皙的脸上还有斑斑血迹，长公主见此身形后退数步，险些跌倒。
“策儿！”
咚。
他和莫大娘虽然没有半点感情，但毕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死在面前，他无法当作没发生并继续和杀人凶手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这个人曾对他万般好。
啪，好像是一道雷电霹在长公主身上，她身形颤抖，悲痛欲绝，“即便如此那也是她自找的！”
他颤抖着，愤怒着，满腔怒火像火山爆发，“这等残忍无情的你，不配做我的母妃！”
她精致的脸蛋上两行清泪滑过，看着看自己如见魔鬼的孩子，她心痛的不能呼吸，“我是你的母妃啊，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些年我把你当做亲生孩儿对待，甚至比朝阳还要好，竟还比不过她名义上的身份吗？”
她的策儿啊，她看作生命的孩儿啊。
“母妃养育之恩，策儿永生难忘，这些年您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在心里，但您残忍杀害一个无辜的女人，策儿心中过不去这道坎，若没有当年您与父王的自私，今日又怎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母妃担心有心人会以此借题发挥，影响我小郡王身份，那好，我苏策从今日起搬出郡王府，不再是小郡王。母妃做过的恶果便让孩儿替您偿还。”
长公主不可思议盯着他，“你说什么？”
她抚养了他那么多年，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更让他成为京城第一公子，而人家都说养育之恩大过天的孩子，竟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不要她了？
“但若二十年后的我得知我有一个杀戮嗜血的母妃，我宁愿流落街头，成为孤儿！”
“不让！”
被儿子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如此诋毁，长公主气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突然，他跪在地上，冲长公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闻听此言，长公主一怔，还没等她思量清楚，便看到一个身影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靠近。
站在与母妃三米开外的地方，苏策紧紧抱着莫娘，眼神盯着母妃时，没有多余的情感，但那问罪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给杀了。
“啊！”
“你都已经死了，你还解释什么？二十年前你把她驱赶出京城还不够，二十年后还命人杀了她，母妃，你好狠的心！”
苏策没说话，只是更加绝情的念了两个字，“让开！”
“长公主。”嬷嬷忙扶住她。
微风拂过，纵使岁月沉淀二十年之久，散落的头发缝隙中，她还是一眼看出了女人的身份。
顾不上会被他推开的下场，长公主忙冲过去伸开双臂，“你不许走！你是我的孩儿啊，你虽不是我亲生，但却胜似亲生。为了一个莫娘，你狠心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家，真的狠心抛弃我这个娘亲吗？”
原本吓破胆的站公主见到苏策这样子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她试图靠近，“策儿，你听我解释……”
甩开嬷嬷的身体，长公主吃惊的望着前方，没错，她的策儿是回来了，但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沧桑，最主要的是他怀中抱着一个如同乞丐般的尸体。
“从今以后便不是了！”
这怕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大雨吧。
他是高傲的苏策，他不允许他的生活中有任何污点，他可以不做郡王，可以失去一切荣华富贵，但他不允许他的身边人如此血腥残忍。
听到是儿子回来的消息，长公主忙小跑出去，却被管家拦下，“长公主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小郡王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心头重重的颤了下，“策，策儿……”
老管家气喘吁吁一路从门外跑过来，一只手还指着身后，“可，可是……”
“当年你杀她，她有幸活了下来，你可知道她这二十年过得是怎样的苦日子？”
长公主吓坏了，忙躲到老嬷嬷怀里，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苏策，“策儿你，是你砍掉了他的脑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杀戮？”
一旁的老嬷嬷看不下去了，“小郡王，您怎能对待长公主这般残忍呢？当年长公主若不是不想你沦落成没有娘亲的孩子，怎么会把你抚养在身边呢，你可知道那些年她受了多少的苦，遭受了多少人的猜测，但即便你是她仇人的孩子，她还是一心一意的对您。小郡王聪慧，您该明白其中道理的啊。”
苏策抱着莫娘的手在颤抖，心里又何尝不是刀绞着的，但……他无法忘记昨夜看到的一切，只要闭上眼就满脑子都是娘亲临死前对他说过的最后那句话。
“好，是我错了还不行，是母妃错了，母妃在这里给你认错，我不该杀了莫娘，不该对她起杀心，难道这样策儿还是不肯原谅母妃吗？”
却也像是苏策此刻的内心，阴霾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轰隆’。
她从来没想到苏策有朝一日会不承认自己娘亲的身份。
他淡淡地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怒，但一双哀怨的眸子仿若没有灵魂没有生机。
“是孩儿愧对母妃。”
丢下话，苏策绕过长公主的身体，抱着莫娘的身体决然离开。
仿若这一走，此生便不会再回来！
“策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