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太壮观了。”彭佳由衷地赞叹道。
“这还只是开始,你往后面走走看看。”林振邦的眼神象是看“城里人进山”的表情一样。
“好,继续往前走吧。”彭佳停下不断拍照的念头,把相机带子挎在脖子上,然后把相机放在胸前,然后把头发用一条宽在的黑色橡皮筋扎成马尾,这样,走起路来轻盈多了。
“给,帽子。”林振邦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巴掏巴地掏出一顶黑色的线帽,然后扣在了彭佳的头上。
“你是办杂货铺的吗?”彭佳没防林振邦还有这一招,不过这帽子戴到头上,是暖和多了,尤其是耳朵,便不觉得冻了。
“我怕你这里冻坏了。你是南方人,耳朵露在外面,小心长冻疮了。”林振邦道。
“你呢?”彭佳第一次被男人用这种方式关怀,心里暖暖的。
“我没事,我是北方人,以前在南极,比这冷多了。”林振邦不经意地说。
“南极?科考队?”彭佳没想到这男人对南极也有兴趣,听他的口气,好象在南极上还住了不少时间,对那里颇为了解的样子。
“不是科考队,是为科考队打前站。”林振邦道。
彭佳顿时明白了,他在南极上过的生活,可比科考队要艰苦多了。因为,他们打的是前战,什么工作生活基础也没有,而科考队肯定是在他们清理完那里的一切异状之后,才得以顺利登上南极。
彭佳和林振邦继续着长城向西走。由于没有人为保护修复,城墙风化得非常严重。走数十步便能看到倒塌的城墙,有几处还能看到大面积的坍塌。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树木顽强地穿过脚下的墙砖。穿透长城,向着天空生长。这时候城墙上积雪未完全化去,山的背阳坡更是覆盖着皑皑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白雪、古老的城墙、突兀荒凉的群山、碧蓝的天空,交织成一幅无比美丽的画面。彭佳只觉得自已的心胸变得开阔无比。
不过,景色好看,路难行。林振邦的身手敏捷,对于彭佳来说,由于是第一次走这样滑溜溜的山路。比攀岩又多了几分难度,所以行走显得有些艰难。
“手冷吧?”林振邦看着彭佳的手比较僵硬的样子,又在背包倒腾出一副无指套,而且颜色还是粉红的。
“呃,这不会是专为我买的吧?”彭佳戴上这无指套。感觉手指暖和多了。
“呵呵,要不你说我一下午去做了什么。走,到前面那个烽火台上休息一下。”林振邦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烽火台。
这是一个保存还算完好的烽火台,坐在烽火台前,林振邦卸下背上的背包,然后将背包打开。
接着,彭佳象看他变戏法似的,只见他用两张报纸在烽火台的地上铺开,上面摆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各配了一个杯托,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保温壶,打开保湿壶的瓶盖,一股香浓的咖啡味就飘了出来。
“不是吧?您老还带着这个?”彭佳有傻眼的感觉,刚才走路出了一身汗,现在休息下来。身上凉飕飕的,这时候,手捧一杯热汽腾腾的咖啡,那真是从内到外的享受都有了!
嘴里品着香浓可口的咖啡,眼下是一望无际的古长城,一种历史与现实交织的情绪融合在了一起。
时间埋没了浴血奋战的北方汉子,吹散了烽火台上的滚滚狼烟,摁停了兵临城下的战号连连,不见了乱箭穿空,消失了关外匈奴。这一切的一切,千古功业也好,儿女情长也罢,都已消逝,徒留下已风干成废墟的长城,在呼啸的山风中,独自凭吊这段已经凝固的历史。在时间面前,人的存在还不及此处看透了历史变幻的一块墙砖。
彭佳和林振邦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沉浸在历史的回味中。
“怎么样?体力恢复了没有?”林振邦问彭佳。
“嗯,休息了一会,觉得舒服多了。走吧。”彭佳站起身,见林振邦利落地打开一个垃圾袋,将两个用过的纸杯放入垃圾袋里,两张报纸仍然卷起来,同垃圾袋一起仍然放入背囊中。看来这个人还真是言行合一,环保小事也随时放在心上。
箭扣长城地段山势险峻,起伏很大,“箭扣”也得名于此。这让彭佳完全无法想象,古人们是如何做到将这么多的石头运上山,并在此般陡峭的山脊上修建长城的。很多地段,彭佳和林振邦必须手脚并用,找到支撑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甚至有段风化至垂直的墙壁,一些小石头突出,像极了攀岩俱乐部里那些人造的岩壁。不过,这段岩壁,倒是正对彭佳的胃口。
当她轻快地攀至最顶,看见林振邦还笨手笨脚地在下面找落脚点,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喂,你们也是来爬箭扣长城的?”就在彭佳攀至顶峰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她抬头一看,原来对方正是自已早上在吃饭时,在自已桌边说话的那群驴友。原来那一桌子还不是他们的全部,一群人至少有快20个这么多。
“是啊,你们准备爬到哪段?”彭佳也回道。
“全线走完才过瘾呢。”对方答道。不过走到这里再回头也是一样时间的路程了,所以彭佳和林振邦也肯定要走完全程。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对方看到彭佳和林振邦形单影只的模样。
“不了,我们可能要走快点,争取天黑到山下。”林振邦道。一看这些驴友,就知道是一群无聊出来野游的城市白领,一点也不专业,如果和他们在一起,拖拖拉拉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呢。
箭扣长城是华北驴友们最亲睐的徒步圣地之一,周末常常有俱乐部带队来次,在山路上,还不时能看到树枝上挂着用来指路的红黄丝巾。由于队伍人数少,所以彭佳和林振邦的行进速度可比那队驴友快多了。
听林振邦拒绝了,彭佳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这帮驴友的速度和他们还真得没法比。他们吃完饭后,还在那里休息了好一会儿,到村子里和武大爷也拉呱了一阵,前后岔开那时间足有一个多小时了,这些人居然让他们赶上了。
一路前行,有些烽火台里已是损坏严重,斑驳的砖石,裂开的墙壁,感觉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阳光斜照进烽火台内,扬起的尘土就在阳光里飞舞。低着头在烽火台里行走,仿佛穿越在漏进光线的历史时空隧道中。但是,有些烽火台在岁月的流逝中也受损严重,坍塌得只剩下一堵墙,看着让人十分心痛。
“这里的一砖一墙,都是一段历史啊!”林振邦此时更象是一位驻守在烽火台上的将军。彭佳看着他结实的脸庞,宽大的肩膀,如果穿上一套将军的盔甲,那绝对就是一位活生生的保护华夏威仪的军人。如果这样的军人驻守在长城之上,那么一切外夷的来侮皆不在话下,相信在他们的长茅之下,那些外邦来犯之人肯定会闻风丧胆,一溃千里。
林振邦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是彭佳在看到他时,眼里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这样的景象。虽然彭佳不了解林振邦的经历,但是,他身上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某种气场,却让他在彭佳心里产生了那样自然的幻象。
“看,前面那段极窄之处就是“鹰飞倒仰”了。这一段路也很险要,你要小心。”林振邦细心地交待。
“知道啦,开始比较难受,现在已经适应这里的路况了。”彭佳道。
走到传说中的“鹰飞倒仰”段,城墙上的路已变得十分狭窄,两人同时通过便是捉襟见肘。而且这里的坡极其陡,有些台阶风化严重的地方必须扶住墙上的城砖才能安全上行。
在彭佳和林振邦小心翼翼地翻过了“鹰飞倒仰”之后,他们继续沿着长城向北爬坡,上到最高点处的一个城楼。视野极好,刚刚翻过的“鹰飞倒仰”平铺在他们的面前,确实像一个倒仰着飞行的雄鹰。望着延伸到远处绵绵不断的长城,二人只能再次惊叹古人的伟大和长城的雄伟。
“啊!救命啊!”就在二人欣赏这雄浑壮阔的美景之时,突然听到了身后刚刚走过的鹰飞倒仰路段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惊呼……
“不好,出事了。”彭佳看了眼林振邦。
“当然是出事了。”林振邦冲彭佳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这么明显的事还要说吗?
“估计是那群小白领。”彭佳摇摇头,那群人嘻嘻哈哈地,一看就是容易出事的主。
“走吧,去看看能帮什么忙。呃,要不,你留在这,我过去?”林振邦看了眼刚才好不容易走过来的鹰飞倒仰,犹豫了下说。他是怕彭佳体力不支。
“没事,我和你过去吧,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心。”彭佳道。
“好,你小心脚下,跟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