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岸后,当地人又立即对船只进行隔离,可惜为时已晚,因为小小的老鼠已顺着缆绳爬到了岸上,就这样,一个可怕的幽灵,悄悄地降临到了欧洲。
来自加法的商人登陆墨西拿港不到一个星期,黑死病便在整个西西里岛传播开来,紧接着,瘟疫又从西西里向内陆扩散,横扫整个意大利。
瘟疫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死亡的人,当墨西拿港开始爆发瘟疫时,一位名叫迈克的修道士正在那里的教堂当牧师。根据他的记录:当时如果有人染上瘟疫而死,那么所有拜访过他、和他做过生意甚至把他抬到坟墓里的人很快都会步其后尘。
瘟疫传染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装满尸体的车子像洪水一般涌向教堂,以进行最后的基督教仪式。
而据另一位修士的记载,在1347年的威尼斯城,情景同样恐怖:因为这种恶疾是借助呼吸道传染的,故当人们交谈时,即从一人会传染至另一人。所有患者皆感觉剧痛难忍,甚至有的人浑身颤抖,结果臂部及腿股部皆会呈现豆核状脓疱,它们感染并贯穿至体内,最终至使患者猛烈吐血。
此种可怖症状医治无效,持续三日后即宣告死亡,不仅与患者交谈可能招致死神的光临,就是从患者那里买到、接触到、拿到任何东西,都能受传染而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瘟疫,人们无法解释,更无法治疗,为了寻求寄托,人们便纷纷来到教堂,期望得到神灵的保护和安慰。
在牧师的带领下,他们一起祷告,祈求上天阻止这种瘟疫的蔓延,但是他们的祈祷没有任何结果。
主不但没有垂怜,相反,死者越来越多,人们日夜不停地掩埋着送来的死者,仪式变得非常简短,为了阻止瘟疫的扩散,死者的房子被封闭,没有人敢踏进它们一步。
即便做了很多工作,然而瘟疫却仍如洪水猛兽,又扭头向周围的乡村扩散,没有人能够躲过此劫,此刻那位名叫迈克的修道士开始相信,这场瘟疫是上帝的惩罚,人类是无力与之抗争的。
于是他便开始绕着西西里岛考察,希望一路给人们以精神的寄托。
他看到,每天黄昏,就有人推着独轮车,手里摇着铃铛到处喊:“有死尸吗?收死尸了,收死尸了,错过了今天可就要继续死人了啊!”
于是家家户户就把死者的尸体抬出来,搬上车,推到城外焚烧,这个时候,人们的心里普遍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离去的悲痛感了,有的只是一种“终于把麻烦扔出去”的了感觉,甚至人们都已无心将死者送入教堂,为死者举行葬礼。
一方面是怕自己被传染,另一方面其实是许多牧师神父修士也都已命丧黄泉。
勇敢的修道士迈克继续如实记述着这幕悲剧,他写道:“受害者发病那一天,水泡和疖子出现在胳膊、大腿和脖子上,他们非常虚弱,备受折磨,只能倚靠在床上,不久,疖子变成核桃那么大,然后变成鸡蛋或鹅蛋大小,那种感觉痛彻心肺。这种病症会持续三天,到了第四天,又一个孤魂升入了天国。”
面对这场可怕的瘟疫,人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他们仿佛在见证世界末日的来临,上帝在惩罚陆地上的一切罪恶。
虔诚的人们在祈求上帝:“仁慈的上帝啊,请求你平息你的怒气,请不要以这种方式来毁掉世间所有的人,不要让正义与邪恶一起受到责难”。绝大多数人都开始相信,地狱正在降临人间,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
每天有成百上千人死去,迈克成了少数幸存的修士之一,还能为死者举行宗教仪式,但这种仪式已不是单为某一个死者而作,而是面对着成堆的尸体。
每次下葬要埋掉几百具尸体,地点是城外的瘟疫填尸坑,随着死难者的不断增加,甚至再也没有空余的地下坑穴进行掩埋,尸体遭到了随意抛掷。
迈克当时哀叹道:“还能说些什么呢?尸体被停放在自己家中无人过问,牧师、死者的儿子、父亲和亲属都不敢走进房间。”
实际上,西西里岛并不是黑死病唯一的通道,在意大利北部,瘟疫也已沿着意大利商人的黑海航道抵达了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斯坦丁堡。
就在1347年10月,热那亚和威尼斯这两座著名的商业城市也成了瘟疫袭击的对象,由于死者人数激增,热那亚政府在恐慌中下令调动全部舰队封锁港口,外来船只有敢入港的,一律以武力击沉。
意外的是,恰有这样一艘来自疫区的商船,由于遭到热那亚的拒绝,被迫沿着海岸线寻找能够容纳自己的港口,最终法国的马赛港接受了它,就这样,瘟疫来到了法国。
鉴于热那亚和威尼斯已成为瘟疫重灾区,整个意大利都开始采取紧急隔离措施,阻止两地公民入境。
据说在1348年夏天,一位热那亚人到皮亚琴察去看亲戚,当时天下着大雨,城里的人不放他进去,他只好淋着雨在外面边哭边恳求。
到了天黑时分,他的亲戚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打开了城门,带他回家过夜,第二天早上,那位亲戚又忍不住寂寞上街去逛了一番。
结果几天之后,皮亚琴察城里就没有活人了,就这样,在几周之内,米兰、都灵、维罗纳、佛罗伦萨等一座座繁华富庶的城市先后遭到瘟疫的袭击。其所到之处,食品匮乏,物价飞涨,道德败坏,家庭破裂,教会崩溃,政府瓦解,完全就是一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
在黑死病的袭击之下,意大利陷入一片恐慌,人们发现:任何人一旦染病,几乎没有可能康复,其传播速度极其迅猛,似乎一个人就足以传染全世界。
惊恐之下,人们甚至把仍然活着的染病者的门和窗全部用木板钉起来,最终让他们在里面饿死。
根据当时的各种文献记载:由于恐惧深入人心,兄弟姐妹之间、叔侄之间、夫妻之间互相抛弃,甚至更有甚者,父母丢弃孩子而不加照料,人们纷纷抛弃病人,丢掉家产,以期保全自己。更有的人结成小社区,过一种与外界全然隔绝的生活。
他们把自己关在没有病人的房子里,有节制地吃着最好的食物,喝着最好的葡萄酒,回避同任何人的接触,隔绝任何关于死亡与疾病的消息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