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管家激动的模样好像有很久没见过欧阳聿回家了一样。
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呼啦一下从别墅里奔出来一帮人,许温蒂定睛一看,好家伙,除了保安跟女佣,连厨子都出来瞧新鲜了,而人群当中最抢眼的还得是欧阳聿的亲娘。
虽说是“金盘洗手”了,但是那些早就渗透到骨子里的气质是永远也抹不去了,再加上一身红色的时尚旗袍,想不注意到都难。
“聿儿!真的是聿儿回来了?!”一声激情的呼喊登时引走了许温蒂的眼光。举目一瞧,就在红色旗袍的身边站了一个中年男子,表情激动,双眸泪盈盈的,至于长相嘛,在许温蒂看来,除了特别出众的,否则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的几乎都不够引起注目。
“唉——”未曾开口欧阳聿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旋即趁着许温蒂不注意牵起了她的手,“走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红旗袍许温蒂早就领教了,只是没想到,那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竟然会是欧阳亚正,也就是欧阳聿的父亲。
额?许温蒂微蹙着眉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男子与什么时尚大亨、潮流先锋联系到一起。别过脸再细细打量了一番欧阳聿,都说儿子七分像母三分随父,别的不知道,单就外貌来说,欧阳聿与欧阳亚正就差得太悬殊了。
“这位就是楚小姐啊,幸会幸会。”许温蒂发愣的时候,欧阳亚正已经伸手过来,态度极其热情,笑容极其慈祥。
“欧阳伯父好。”许温蒂挣开了被欧阳聿攥在掌心的手,笑眯眯地想要与这位缔造时尚元素的“伪潮人”握一握手,表达一下幸会之情。
“咳咳。”突然有人嗓子发紧,这个时候咳嗽出声,声音细细糯糯的,还挺好听。
“呵呵,呵呵,楚小姐里面请。”欧阳亚正反应真快,咳嗽声还未落地,他已经手臂一转做了个朝里请的手势。
唔,原来是这样。许温蒂瞟了一眼红旗袍,只见女子优雅地用丝绢抹了抹唇角,脸上淡然的表情,似乎跟刚才那一声咳嗽毫无关系一样。
正所谓千金易得芳心难求,欧阳亚正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正因为来之不易才格外珍惜,对于妻子那是宠到极点了。
再说欧阳聿,今晚回家纯属他个人的临时决定,所以家里看起来并没有特意准备什么,不过,瞧着大家欣喜的脸上并无太多惊讶,许温蒂有理由怀疑红旗袍在儿子身边搁了不少眼线。
兴许是因为欧阳亚正的好脾气,别墅里的下人并没有太多的拘谨,一双双放肆的眼光不住地在许温蒂身上来回打量。
“这可是大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还手牵着手,啧啧,要是被外人看到,那得打破多少流言蜚语啊。”有脚快的佣人,在得到准信之后,连忙跑上楼去散布了第一手消息。
很快,各种窗户上陆陆续续地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可见,许温蒂的到来算是帮欧阳聿彻底平反了。
后面跟了一堆人,虽不说话,但是脚步却没半点离去的意思,欧阳亚正只顾望着许温蒂笑,哪还有心思去管那些忘了规矩的下人,管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伴在欧阳聿的身边,脖子歪了一道,就是个看。还是红旗袍关键时刻够理智,在进入客厅门口前猛地收住了脚步。
“热闹瞧完了,都别跟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忍了一路的主母威仪,一发作便是冷得掉渣的感觉。
于是乎,即便不情愿,大家也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几秒钟后就散了。
欧阳夫妇走在前面,欧阳聿与许温蒂跟在后面,好多次欧阳聿都试探着要去拉许温蒂的手,但是都被某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管家走在最后,眼看着自家少爷连番主动,少女却频频逃避,只当是情侣间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进入客厅才发现欧阳家里先来了客人,并且来的几位客人还挺眼熟,有三分之二许温蒂是刚见过不久的,而另一个前世就打过交道。
“赵伯父,赵伯母也在啊。”欧阳聿唇角一挑,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至于赵安琪,看是看见了,嘴上却没提。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在家里碰到了贤侄。”赵方学笑呵呵地站起身,面容慈祥,话里却夹枪带棒的。
欧阳聿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拉过许温蒂的手,虽没反讥,但是这一个动作却足以让赵方学脸上的笑容狠狠地僵了一僵。
如果不是看到赵方学,许温蒂才不会让欧阳聿轻易得逞。说来是前世的梁子了,当初Shangri-La试营业期间曾被楚家暗地里使过绊子,后来事情败露了许温蒂才知道,那场蓄谋的破坏原来是赵方学为了向楚家投诚故意设计的。虽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但是赵方学这个名字已经列进了许温蒂的黑名单,不过,姓赵的懂得急流勇退,在得知自己开罪了许家之后,一直默默的做他的小生意,饮食业上更是剑走偏锋,从不与许家有利害争议,以至于,渐渐地,许温蒂放松了对他的打压……
“难得人这么齐,不如就一起吃晚饭吧。”欧阳亚正说着话,眼光却瞟向身边的妻子。
“何管家,就按老爷说的去办吧。”红旗袍微微一笑,低声吩咐道。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眼前的欧阳家主母实在是很难与社团当家联系到一起,试想一个人,她过惯了鲜衣怒马的生活,突然地,叫她相夫教子安定下来,期间的平淡与忍耐只怕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表达的,如果不是爱,找不到别的理由去解释。
晚宴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而最为汹涌的当属赵安琪小姐逼人的眼光,那感觉就像是顶着一个五十瓦的大灯泡,并且随时都要炸掉的可能。
好在她是许温蒂,所以多么犀利的眼光到了她这里也只会是小家子气的无声宣泄。不过,她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赵安琪越是火大,只是赵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明显比楚梵要严格得多,所以,再生气也不敢当着长辈的面表现出来。
欧阳亚正继续着他莫名的高兴,手里的酒杯不停的端起放下,只是说得多喝得少,这样便苦了赵方学,几杯酒陪下来,男子的脸上已然有了些许醉意。
赵太太全程陪笑,杯子里的酒也硬是在红旗袍的注目下饮了一杯又一杯。这不刚喝完一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欧阳亚正那边又端起酒杯说话了。
“今晚荣幸之至,不仅老友相聚,聿儿更是专程回来,并且还带了楚小姐回家,我很高兴,来来来,举杯,我干了,大家随意。”欧阳亚正说到兴头站身起来,手里的酒杯举得高高的。
赵方学此番举家而来就是不甘心联姻之事无疾而终,眼看上次的事不仅开罪了许家,又给楚家惹了个麻烦,形势逼人,要想立足就不得不趁早攀附一个关键时刻能帮上忙的,挑来选去只有欧阳世家还能扯上瓜葛。欧阳亚正年轻的时候曾受过赵家的恩惠,虽说是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但是欧阳亚正重感情讲义气是圈内出了名的,现在赵家陷入艰难,首当其冲,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欧阳家。
眼看着说“干了”的人只抿了一口,而在“随意”范围内的赵氏夫妇又干了一杯,许温蒂不不禁微微一笑,欧阳亚正面上随和但是花花肠子都鬼在肚子里,这一杯一杯的,不间断的敬过来,分明就是想让赵家知难而退。
再看红旗袍,只是默默的陪着,丈夫喝多少她便喝多少,优雅地表演着夫唱妇随,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好像赵安琪与楚翘谁做她的儿媳妇都无所谓一样。
身边的欧阳聿简直就是红旗袍的翻版,除了偶尔“深情款款”地望上许温蒂一眼,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漠然,仿佛这场相亲与他无关似的。
许温蒂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一抬眼便又瞧见赵安琪怒视的眼光。不用再看了,欧阳聿那家伙一定又“偷偷”地对她“暗送秋波”了。
年轻人这边都是暗战,反观欧阳亚正,丝毫没给赵氏夫妇反击的机会,不大一会儿,四瓶红酒就见了底儿,赵太太最先扛不住了,找个借口就在女儿的搀扶下离开宴席。
不大一会儿,何管家在欧阳亚正的授意下扶着迷迷瞪瞪地赵方学去厢房休息了。
“哎呀,人上了年纪,喝点就多,聿儿,你扶我去书房歇歇,顺便让厨房把甜品送过书房里来。”欧阳亚正的醉意完全是装出来的,瞧他那依旧清亮的眼光就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似表面这样平凡简单。
两个男人一走,饭厅里立马只剩下许温蒂与红旗袍了。呃,或者这个时候不该再称呼她红旗袍了,而是……
“唐小姐失踪这么多年,原来真是嫁入豪门了。”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许温蒂轻轻地挑起眼光,幽幽说道。
唐怀玉,这个名字就算是社团的老人都没几个知道的,若不是萧珏坐上了当家的位置,若不是当家人有资格查看社团的历史记载,只怕唐怀玉这个名字就跟她的人一样,彻底消弭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