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许温蒂。
他竟然叫她许温蒂!
这是许温蒂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跟她求过两次婚,一次向楚翘求婚,而后面这次,是像皮囊深处的许温蒂的灵魂求婚。
连萧钰都不相信她,可苏雪阳偏偏就知道她是许温蒂。
但是,她不能承认。
求婚到达高。潮,许温蒂愣愣地看着苏雪阳,厉声喝道:“你叫谁?苏雪阳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把我当作谁了?!好好好!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你怎么会对我忽冷忽热的,原来都是因为许温蒂啊~你看看你,求个婚连名字都会叫错,这就是你的诚意吗?!”语毕,许温蒂甩开苏雪阳的手,愤然转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就这样逃离,所以苏雪阳予以她的惩罚是众叛亲离。
……
“翘翘!!翘翘!!”门外穿来剧烈的敲门声,是仲嘉南如雷鸣般的声音,内里带着急切,带着哀伤。
他难过什么?
仲嘉南的嘶吼将许温蒂唤醒,她匆匆起身,太阳穴隐隐作痛,她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许温蒂拿着浴巾把身子裹好,来到浴室门前应门,门大开,只见仲嘉南发红的眼,他两颊一片水泽,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怎么了?嘉南哥哥。”许温蒂才近他一步,下一秒却陷入他温暖的怀抱。
双臂将她紧紧环住,他埋在她的颈窝处厮磨,带着哭腔,道:“翘翘,你别吓我!我不强求你做我的新娘,可是你有什么不愉快的可以向我倾诉,我会永远做你最忠实的听众,只要……只要你别做傻事。”
说到最后,仲嘉南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哽咽,浓厚的鼻音,将这段话渲染得更加感人肺腑,也只有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温蒂还以他拥抱,双臂攀在他的腰上,紧了紧,柔声道:“傻瓜,我怎么会想不开呢,我有最疼我的嘉南哥哥,我刚才只是太累了,所以在浴缸里睡着了。”
“你没骗我?”仲嘉南忽的放开她,揉了揉眼,细细审视着许温蒂,似乎在确认她话的真实性。
“我骗你干嘛,你带我来这么美丽的地方,我要死也得等欣赏完,了无遗憾了再死啊——”许温蒂俏皮调侃,被仲嘉南捂住了嘴,孩子气道:“呸呸呸!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什么死不死的,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别跟个老太婆似的唉声叹气!”
听罢,许温蒂噗哧一笑,推搡着仲嘉南到了房间门前,道:“好了好了,我不死,但是我得穿衣服了,嘉南哥哥你先回房。”
可大门才开,冷沉着面的苏雪阳突的映入眼帘,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来得可真快!这是许温蒂的第一个反应。
三人对峙,奇怪的三角关系。
许温蒂想,他肯定会误会,干脆懒得解释,便转向仲嘉南,平静道:“嘉南哥哥,你先回房。”
仲嘉南满含敌意地看了看苏雪阳,又狐疑地望了望许温蒂,仍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温蒂扯了扯他的衣袖,恳求道:“嘉南哥哥……”
仲嘉南无法抵御许温蒂的恳求,厉色的目光锁定苏雪阳,恨恨道:“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就大声叫,我就在对面!”
许温蒂为难地笑着点头,仲嘉南幽幽地看了看许温蒂两眼,随即颓然垂下肩,返回到自己房门前,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抱着臂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苏雪阳。
碍事的人走开了,苏雪阳二话没说便拉着许温蒂进了的房间,旋即将门反锁,免去旁人打扰。
两人站在床前,苏雪阳重重地喘息,似乎就块窒息。
“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和他做什么!还是你们已经做了!”苏雪阳恼羞成怒,却不敢对着许温蒂发作,左顾右盼,旋即将屋子里能砸的全砸了,不能砸的也被搅得不成形。末了,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了地毯上。
此时,再没有半点形象可言,就像是泼妇骂街,骂累了就席地而坐。
“闹够了?”许温蒂死死抓着胸口浴巾打的结,就生怕他发狂侵。犯自己,幸亏,并没有。可能是以为她和仲嘉南已经做了什么,他不屑再碰她。
她说得清冷,对比瘫在地上的苏雪阳,她高高在上,吊着眼尾冷冷地看着他。
苏雪阳抬头对上她冰冷的眸子,却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而是满面难色,是无能为力,他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她解释。
他本来是怀疑她的。
可是到头来,他发现他错了。
通过他平常的观察,他一度以为她就是许温蒂。机缘巧合,许温蒂没死,她投生到了这个叫楚翘的小女孩身上,所以才会这么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这是个荒诞的想法,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荒诞的想法。
曾经,他以为他疯魔了。
可她的举动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怀疑,她根本就不是许温蒂所谓的好友,而是就是她本人。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真挚的友情。
不相信。
所以,他出言试探,却换来她的喝斥,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他挣扎着要不要再找到她。就在他得知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去旅游,他简直就快要抓狂了!
他一定要找到她!
日夜兼程的赶到她所在的城市,却让他见到这暧昧的一幕,这是要他奔溃吗?!
“闹够了就出去吧,我是来这里玩乐的,不想别人打扰我的兴致。”对于苏雪阳的到来,许温蒂不免心惊肉跳,她最害怕的就是他已经识破了她。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她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歉疚,如此说来,那他就是相信她那天的谎言了?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许温蒂的心情可以用坐过山车来形容。
不过,能有今天这个结果,不是她所期望的么。
太好了。
在心底雀跃的许温蒂,没有一丝怠慢,仍是冰冷的语气,“你不出去,那我走好了。”说着,她就往外走,才走出两步就被苏雪阳扣住了手腕,带着丝丝妥协的意味,道:“我走。不过你出来玩,怎么不让我陪你?”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这不是你必要的一步吗?那就继续走下去吧。”许温蒂的语气带着冰点,使得室内的空气骤然下降,她抬脚欲走,苏雪阳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和他真的没什么?”他还是想从她口中确认。
顿了顿,许温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我和谁,干什么,都与你无关,如果你真的很爱许温蒂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
作戏要演全套,虽然这样说她自己太损,但要让事情完美得没有缝隙让人怀疑,她就得狠!对别人狠,对自己要更狠!
“楚翘,你……”苏雪阳难以置信,从她口中听到对于许温蒂浓浓的怨恨。
不过,这就表明,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生气他把她当作别人?是这样吗?
转念一想,苏雪阳反而信心大增,突的跳了起来双手死死扶住许温蒂的双肩,兴奋道:“翘翘,你是在吃醋吗?是真的再为我吃醋吗?!”
许温蒂愣了愣,抛给他一个白眼,旋即扭着身子挣脱他的钳制,“你放开!”
他高兴得把她紧紧拥入怀,像个孩子。
许温蒂多疑,仍是作戏,与他扭作一团,两人被苏雪阳扯在地面的被单绊倒,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在上,清明的眼里溢满快乐,不像是假装。
许温蒂稍稍放下戒心,轻推了推他,厌恶道:“快起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苏雪阳弯起唇,露出洁白的齿,调皮道:“我不放!放了,你就会再跑掉。”
许温蒂细细地喘气,脸色因此而变得绯红,仍是抗拒,“你快起来……”这个姿势太暧昧,并不适合才撕破脸的两人。
“不起。”
“起来。”许温蒂睁大眼看他,已经不耐烦,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愤怒。
“你怎么了?”感到她的不悦,他再一次妥协,翻身半卧在她身旁,定定地望着她,又带着一丝怯懦,就生怕她不高兴。
“我跟你说过了,你压着我不舒服。”
“你还在生气。”苏雪阳拉着她的手,不许她起身。
“没有必要。”她转身背对着他,赌气道。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把你当成许温蒂?”苏雪阳低吼,以表不满情绪。
“我没有!我没有!你的事,我有什么必要生气!”
别扭的两人,找不到和解的出口。
像是斗兽,两人怨恨相对,又像是平凡的小情侣,女方正闹小脾气。
可,许温蒂不这么想,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她怕她会露出马脚,会把许温蒂的情感带进去,一旦这样,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苏雪阳是狡猾的狐狸,她不能在狐狸面前露出尾巴,被他抓住,可能就永世不能翻身。
“楚翘……”
“还是你想让我假惺惺奉承你?”她继续自己先前的话,“好啊,那你脱衣服啊!”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拽着苏雪阳的衣领解他的扣子,却烧红了面。
苏雪阳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招,连连后退,手足无措,又一面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
许温蒂终于松开他,双手捂面,发泄道:“那你就出去!出去!”
许久,许温蒂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才从指缝里偷偷观察,发现他走到了门前,却是三步一回头,满眼的不舍,“我出去就是,不过你不能和别人出去。”
“我和谁出去你管不着!”许温蒂不知哪来的勇气,抄着一枕头就往门那边砸去,苏雪阳闪得快,枕头只砸在了门上。
以为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许温蒂重重地松了口气倒在了床上,不想苏雪阳开了门,又再叮嘱:“你千万别和别人出去!我收拾收拾就来找你。”
“滚!”她说,“我不想看见你!”
门又被关上,重重的声响。
而被他这么一闹,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更别说和仲嘉南出去,所以,在仲嘉南找过来的时候,她拒绝了他逛街的提议。
“你是不是要在这里等着他?”仲嘉南幽怨地看着许温蒂,那眼神,比冤死的女鬼还哀伤。
“不是不是。”许温蒂被人问烦了,略显暴躁。
“那你是要和他出去?”
“不去,我今天哪儿都不去!”许温蒂又推着仲嘉南离开她的房间。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哪里也不想去,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很气恼,恨自己没能狠狠的拒绝苏雪阳,每每在他出现时,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原谅他,这不是许温蒂的性子,许温蒂是个记仇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原谅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她的人!
可每次,她对着他总是提不起恨。
为什么?
难道是被楚翘同化了?难道是因为得知他深爱‘许温蒂’而心软了吗?
不可能。在她叱咤风云的时候,苏雪阳!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一个嫩头青,凭什么爱她。
“翘翘,你别和这个坏男人出去!他都有未婚妻了……”又来了,同样的话,两个不同的男人对她说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赶走他的。”
“真的吗?”闻讯,仲嘉南眼前一亮,像是得到糖吃的孩子,满面的欢愉。
“真的真的。”许温蒂不耐烦,终于把仲嘉南对到了对面的房间门口。
“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了!”仲嘉南拍了拍许温蒂的肩,扬起了天使般的笑容。
“你要去哪儿?”许温蒂拉住仲嘉南的衣袖,疑惑道。
这却让仲嘉南误以为她是不舍,便揽过她的双肩,道:“要和我一起去吗?同学们都在半山等我,我可不能失约了。”
对了,他是来毕业旅行的,不过他们搞什么不好,居然要去爬雪山!那危险细数太高了,她十分珍惜她得来不易的重生,自然是不会去。
“不了,我想去看看梅海。”许温蒂抱臂,干干地笑,婉拒之。
“哦。”仲嘉南尾音下降了一个调,以表达他失望的情绪,“那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个坏人一起……”
同样是男人,两个人的语气却是不同,一个是征求的意思,一个是命令!而那个命令的语气,是人听着都会不爽!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和他一起的,我还不想上八卦新闻的头版。”许温蒂点点头,大气地拍了拍仲嘉南的肩,是想让他安心。
“那就好。”说着,仲嘉南进屋收拾东西,很快就全副武装好了,厚重的毛绒帽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这要是在平常的酒店里,指不定被人当成怪物,但这里是春光镇,很多人都心驰神往的地方,这里有梅海,有雪山,还有暖暖的温泉,更有朴实的民风,据说,这里的人家户都不必安装防盗门什么的,不是因为他们穷苦,而是这里的人真如孔子所期望的世外桃源那样,人人自觉,就算是门大开,也可安心歇息。
当然,这也有地方保护,虽说是开放的旅游区,但能进入这里的人,都必须经过人格审核那一关,仲嘉南和同学们都是申请了很久才批了下来,而仲嘉南一直希望她来,所以连同她的也申请了,因为从小在渔村长大,她的申请也很容易被批复。
不过让许温蒂好奇的是,苏雪阳他是怎么通过审核的,看他行色匆匆,不像是有备而来的。
难道说,这里真是他的故乡?
摇摇头,许温蒂向已走远的仲嘉南挥手道别,又暗忖,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思想里已经离不得苏雪阳了,不管想到什么,不管是不是与他有关,他的名字总会在脑海中划过……他已经深入她的骨髓里了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转身回酒店,苏雪阳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他面带微笑,似乎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又或许是看着她送仲嘉南走,他面上的欢乐,不是一般的形容词能形容。
许温蒂生生吓了一跳,但苏雪阳的出现在她预料之中,但他这么突然的出现,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于是抚了抚胸,长出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我吗?!”
“怎么可能,吓死了谁来做我老婆。”苏雪阳一把揽过许温蒂的肩,挑眉道。
楚翘的身材稍稍矮小,苏雪阳又是个一米八四的高个,她在他肩下,确是小鸟依人。两人相安无事,根本不像是才闹翻。
但各有各的心思。
许温蒂可没放弃从他这里得到皇甫沾的信息,而苏雪阳像只偷腥的猫,背着才订婚的未婚妻,公然和许温蒂在春光镇旅游。
可是,天大的冤枉,她才没有和他约好,只不过是他死缠着来的。
走到旅馆的餐厅,苏雪阳拉着许温蒂坐下。
“你想吃点什么?”他看着手里的菜单,头也不抬的问。
“我想知道皇甫沾在哪儿。”许温蒂直言不讳,“如果你觉得为难你可以不用带我去见他,你只用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一定要从他嘴里亲口得知,到底是谁杀了温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