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海滩上的游客越来越少,半山腰的石屋越发显得宁静深幽了,
“我没有胃口,”华珍把刀叉放下,揉着太阳穴说,
“老夫人,您还是吃一些吧,入秋了,晚上气温有些凉,不吃东西怎么行,”侍候一旁的佣人劝她,
华珍没有说话,她在头疼,为诺南,为秋琳,还为了楼上的小夏伊,
她知道昨天发生的混乱,也知道诺南已经不顾一切的赶到保加利亚,
肯特家族延绵十几代,只有诺南这一代为自己选定的妻子波折如此之多,,秋琳是所有女主人中身份最低的,不仅如此,很有可能成为肯特家族继承人是私生子也罢了,居然被别人抚养,
如非夏伊与诺南小时候长得极像,华珍很难对他产生好感,
‘砰’的一声,很响,
楼上有什么东西倒了,
华珍皱眉,“上去看看怎么了,谁做事毛手毛脚,”华珍最注重礼教,也喜静,年纪大的人都有些神经衰弱,听不得一惊一乍的声响,
“好的,”佣人连忙上了楼,
过了没几秒,华珍就听到了一个陌生声音,“你们是谁,”这是西班牙语,但分明是稚嫩孩童的声音,
下一刻便是佣人不顾礼仪的惊叫,“老夫人,小少爷,他,他醒了,”
朝海的房间里,金发的小男孩笔直的坐在床上,小短腿够不着地,一张漂亮的小脸茫然还很冷漠。尤其是他一双幽蓝的眼睛戒备的盯着面前的人,给在场其他成年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和诺南少爷的温文尔雅完全截然相反,
这真的是他的儿子么
几个佣人惊诧。为什么睁开眼,整个人都变了,
没有人理会夏伊的话。他们都处在不敢相信的情绪中,夏伊索性自己跳下床,却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一年多的昏迷让孩子的身体机能完全暂停,他不可能马上适应,
不过孩子一摔跤倒是惊动了几个成年人。
“夏伊小少爷,”他们手忙脚乱的要去扶他,却被夏伊甩开手,“滚开,”他大声道。
佣人无措,回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华珍,“老夫人,”她们低头说,
夏伊一听也抬起头,陌生的人与环境让他的小脸皱成一团,加上由于营养液过剩胖嘟嘟的腮帮,像一只小沙皮狗,
“你是谁。”依然是西班牙语,
听得华珍心中不愉,果然是被西班牙人养大的孩子,居然连母语都改了,
华珍即使很生气,可还是慢慢走近夏伊。轻轻扶起他,把他抱到床上,大概是血缘的关系,夏伊竟没有反抗,
华珍看着他的眼睛用西语说,“我是你的曾祖母,”
“曾祖母,”夏伊轻声重复一遍,他从未学习过这个词,曾祖母是他的亲人么,
“爸爸呢,我的爸爸在哪里,”夏伊的小手抓在华珍的手腕上,焦急的说,华珍的手镯被他摇晃的发出叮咚的脆响,
华珍皱眉,为夏伊粗鲁的动作,也为他口中的爸爸,
她抱着夏伊的小肩膀,安慰他,“他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时间我会带你去看他,”
夏伊相信了她的话,静了下来,
小孩子很好哄,尤其华珍是老人,只要不翻脸,她看起来很慈祥,更何况刚醒来的夏伊体力脑力都跟不上了,
他睁着大眼睛望着华珍,“曾祖母,”
孩子的声音清亮脆明,叫到了华珍心里,顿时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华珍已经开始计划要如何扭转孩子的思想,一定要从语言开始,华珍年轻时,在学校里最厌烦的科目就是西班牙语,
秋琳和诺南此刻都不知道夏伊已经苏醒,
而秋琳刚见到才赶过来的米修,
米修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昨天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耶伊曼这次做的太过了,”
随即他收到丽莲娜警告的眼神,米修连忙拥抱住她,“我绝不会与他们正面对上,我发誓,亲爱的妈妈,”
他一副惧怕母亲的模样着实令秋琳诧异,
“好好呆在美国,不要没事往我这儿跑,”米修在丽莲娜生命里排第一,如果她好不容易生下的正常孩子遇到了危险,丽莲娜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你和我一起去美国,和爸爸住在一起,”米修重复着他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
可是丽莲娜的回答总是拒绝,
背对着丽莲娜,米修冲秋琳无奈的撇嘴,让秋琳复杂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米修让这座城堡有了人气,
米修显然和丽莲娜更亲近一些,他一直搂着自己的母亲,说说笑笑的,不像对瓦莫坦,时而放肆的大吼,时而不屑的冷哼,
夜晚降临,丽莲娜去准备三个人的晚餐,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米修和秋琳,
“你看我母亲人很好,”米修说,
秋琳点点头,
“所以没有必要紧张,”米修笑道,“洛伦佐舅舅虽然冷冰冰的,但我想他不可能伤害你,你是他的女儿啊,”
秋琳笑笑,却转开了话题,“我只是觉得丽莲娜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孤单,”
“没办法,老年人转不过弯来,认死理,”米修指了指他的脑子,
秋琳笑出了声,她无法把美丽优雅的丽莲娜与老年人对上等,
正在这时,从一楼却隐隐传来声音,是古旧的木门打开与合上发出的‘咯吱’声,
秋琳的笑立刻敛去了,米修说,“他回来了。”
他,艾德琳的父亲,洛伦佐,
秋琳的心好像被拧了起来。一动不动的望着楼梯口,她听到了脚步声,很轻。却一下一下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
秋琳最先看到的是男人被拉长的影子,接着便是白色的头发,和她一模一样的白色头发,
秋琳不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而洛伦佐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但相对秋琳强装的镇定。他平静得多,也许应该说冷漠得多,
洛伦佐和丽莲娜一样皮肤苍白没有血色,还有些发青,大概是夜晚的灯光。突出了他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似乎不会笑,嘴边和眼下皮肤很光滑,连笑纹都没有,冰冷漠然的盯着秋琳,显然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秋琳莫名想起小学时,汉妮他们给自己取的外号,僵尸。
她觉得很适合面前这个男人,
‘父女俩’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面,气氛很怪异,
米修起身打圆场,“洛伦佐舅舅,”
“你不该来这里。”洛伦佐看向他,“以后不要来了,”
洛伦佐的目光硬是让米修浑身透凉,自从他偷偷带走夏伊,洛伦佐对他便没有了好脸色,
准确的说没有任何表情的洛伦佐从未对米修摆过好脸色,但以前他说话不会如此没有缓和的余地,
米修很难堪,但他不后悔把夏伊送到秋琳身边,
至少洛伦佐没有让他现在马上离开,否则外面遮天的黑幕与寂静,也许米修就得在露天过夜了,
见到洛伦佐的神态,秋琳不自觉的双手握在一起,虽然早就预想,可是艾德琳的父亲还是让她感到心寒,
艾德琳难道不是他的女儿么,不提当年抛下母女俩不管不问,为什么此刻连正眼都吝啬给她,
艾德琳死的时候这位父亲又在哪里,
秋琳自己也是不称职的母亲,似乎没有立场指责洛伦佐什么,但既然他与艾德琳早已不相干,凭什么插手她和夏伊的生活,
她是秋琳,不是艾德琳,更不是这个男人的女儿,
洛伦佐完全不理秋琳,抬步还要上楼,
“你对夏伊做了什么,”秋琳在他身后质问,
洛伦佐没有反应,继续迈步,
秋琳再也不压抑愤怒,大声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我问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重手,”
米修拉住秋琳的胳臂,劝她,“冷静,”米修自己跟这位舅舅说话时向来轻声细语,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畏惧,
洛伦佐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秋琳,深蓝的眼睛被阴影遮挡,晦暗的看不清,“与你本无关系,是你自顾自的插进来,”
洛伦佐的语速很慢,听不出他任何情绪,仿佛他只是在平淡的叙述一个事实,
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秋琳不明白,却好像明白,只不过不安的她不愿意多想,
秋琳抬起头,几乎以全身的勇气与洛伦佐对视,“我只知道夏伊是我的孩子,而他现在因为你昏迷不醒,”她坚定的说,“难道我不应该找你讨回公道吗,”
洛伦佐没有说话,只盯着她,没有耶伊曼族人的阴森和狠戾,可是他目光就好像是被封印了几个世纪的冰川刺骨的冰冷,秋琳觉得这种感觉和自己在南北极地没有差别,她听到身后米修的呼吸都被压抑了,
如果耶伊曼给秋琳的恐惧是肉体上的摧残,那么洛伦佐给她的却直接出自灵魂的震感,
四周一片诡静,不知过了多久,
秋琳听到洛伦佐对她说,“你跟我来,”说完他再不看秋琳,上了楼,
“小心,我觉得舅舅生气了,”米修低声对秋琳说,
“嗯,”秋琳点头,才快步跟了上去,
沉闷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被放大了无数倍,秋琳仰头看着越来越高的阶梯以及墙角划下的阴影,
她发现这座城堡和迪亚迪斯的构局很像,尤其是这陡峭的楼梯,不断的环绕,直到顶端,
秋琳跟着洛伦佐后面进了一间漆黑的房间,身后的门‘砰’的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隔绝,
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这里简直伸手不见五指,秋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因为太寂静。她甚至出现了耳鸣,
一切都是未知的,秋琳承认她现在很害怕。就好像被关进一个黑匣子,没有视觉,没有声音,
她朝后走动,伸手摸索,她摸到了墙,试图找电源的开关。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电,”洛伦佐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传来,吓了秋琳一跳,
“我们要在一片漆黑里交谈吗。”秋琳望着黑暗,强装镇定的问,
下一刻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光亮,房间四壁同时燃起了烛火,很昏暗,但至少秋琳看清眼前的一切,
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一张木桌,一张木椅。还是壁龛上的烛台就是全部,这里连地毯都没有,光秃秃的木地板,有些陈旧,
洛伦佐就站在被窗帘紧闭的窗前,看着她。看她的反应,
“你有超自然的能力,”秋琳非常肯定的说,
屋里十几个烛台,不可能同时点燃,除非有现代的电子控制,但是秋琳没有见到一根电线,而且这种烛台迪亚迪斯也有,两百多年前的古董,
洛伦佐右手一扬,一半的蜡烛都熄灭了,他说,
“麻省理工的天才博士果然名不虚传,”
秋琳的冷静瞬时土崩瓦解,
她还未从学校毕业,更重要的是重生的她根本没有读过博士,
死鸭子嘴硬,秋琳咬住牙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洛伦佐反问她,“你是我的女儿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秋琳无法辩解了,
“艾德琳的灵魂在十六年前已经消散了,那么代替她的人是谁,”洛伦佐盯着她,双眼没有波澜,好像一点也不责怪这个占领了他女儿身体的女人,
“王秋,来自遥远东方的中国女人,”
秋琳脸色骤变,是被人揭穿了伪装后的不安,是十几年的美梦被人点醒后的惊恐,
“我对中国没有半点了解,我甚至孤陋寡闻连你们国家的首都都不知道,你以我女儿的身体站在这里,难道不觉得荒谬么,”
洛伦佐的每一句话都在压迫秋琳,
“你…你要我把身体还给艾德琳吗,”秋琳苦涩的问,
也许十几年来偷来的生命让她变得贪心,她认识了各式各样的人,接触了闻所未闻的世界,
有波折,有病痛,有精彩,也有爱,
是曾经那个整天呆在实验室与机器为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如果,她死了,
而艾德琳还活着,
夏伊是不是要叫她妈妈,
诺南是不是会娶她,
王秋是不是就像从未出现过,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秋琳弄不清这是一种怎么的痛苦,大抵她不过命运捉弄的棋子,
罢了,她该死了,多活了这么多年就该满足偷笑了,
秋琳真的笑了出来,浅浅的微笑,是洛伦佐没有想到的,没有人不贪婪,这个女人的生活正在最幸福的时候,他原以为她会歇斯底里的疯狂,
“艾德琳回不来,就算你死了,她也回不来,”洛伦佐说,“而且你的出现让许多事往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
他似乎并没有要剥夺秋琳生命的意思,
秋琳松了一口气,“你是指夏伊么,”
“我以为他是你与亚瑟文斯特耶伊曼的儿子,”
秋琳一愣,“所以你给他下诅咒,”
洛伦佐走到唯一的桌子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是一瓶红得发黑的**,“我需要他的血,”
血,那居然是夏伊的血,
“你是巫师,”
洛伦佐没有理会秋琳的问题,“米修私自把他带走之后,我才知道他和耶伊曼家族无关,”
秋琳的愤怒被洛伦佐风轻云淡的话瞬时勾起,“为什么不解开诅咒,他在床上躺了一年,”
洛伦佐转头看着她,“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心虚,不敢面对我,这颗冷硬的心和萨苏拉族人倒是一模一样,”
秋琳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的确她早就明白洛伦佐在等她。但她选择的是逃避,
洛伦佐走近她,面对面而立,那逼人的冷寒气势压得秋琳喘不过气来。
“你想我做什么,”她低声问,她不安的直觉向来很准。
“和亚瑟文斯特生一个孩子,”
这简直是一颗炸弹,在秋琳耳边炸响,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洛伦佐,“不可能,”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绝对不可能。”
室内没有风,可壁龛上的烛火不断摇晃,幽暗的光线,让洛伦佐一半的脸都埋在暗影中,
他说。“我没有让你嫁给他…”
“不行,没有任何可能,你在说笑话吧,”秋琳觉得洛伦佐的要求荒谬又可笑,她和亚瑟文生孩子,她不管那个孩子对洛伦佐有何作用,但这要置诺南于何地,她自己又算什么,真正的荡妇?
“你们家族和耶伊曼不是世仇吗。怎么?现在要和他们联姻改善关系了,”秋琳的语气相当讥讽,
洛伦佐明白孩子的意义吗,她是生育机器吗,还是配种的母猪,
“所以你不同意。”洛伦佐要确定的只有这个,
“我永远不会同意,”秋琳斩钉截铁的说,
洛伦佐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窗边,‘唰’的拉开了窗帘,同一时刻蜡烛也全部熄灭了,
秋琳迟疑了片刻,抬步走到洛伦佐身旁,明亮的月光在两人的脸上、眼底,洒下一片银辉,他们的头发更像银白色,眼里的蓝色和这夜幕一般深沉,的确是父女的外表,一样的华美,
站在最高处,秋琳清楚的看见有两辆汽车一辆警车停在山麓下,玫瑰花园的最外面,橙黄的车灯在黑夜里特别显眼,
有几个小如蚂蚁的人站在车边,秋琳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前面的那一个,是诺南吗,
“信号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
斯塔尼当地的警察非常肯定的对诺南说,
“但是我们找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有发现,”说话的是陪同诺南一起过来的伦敦警察,“除了山就是山,难道秋琳小姐被带进了山里,”
“要不你们先去阿塞夫镇上休息一宿吧,现在时间太晚了,一片黑夜什么也找不到,明天我会向上级请求增援,”
诺南在一旁却没有说话,他仰头朝着秋琳所在的方向在看着什么,可是除了黑漆漆的山头,什么也没有,
他们全都看不见近在眼前偌大的玫瑰园,而花园的入口就在诺南的面前,
那头两国警察的谈话还在继续,“那也只能如此了,我和总部打个电话,”伦敦警察拿出手机,“咦,怎么没有信号,”他诧异的按了几下,没有反应,“这里不算偏僻吧,”
“哦,是这样的,”斯塔尼警察连忙说,“阿塞夫这边经常接收不到卫星信号,尤其是这片区域,可能是两边的山太陡峭的原因,”
伦敦警察好笑的说,“这种理由听起来站不住脚,是你们卫星基站建设有问题吧,”
几句话听得在场几位保加利亚警察非常不舒服,保加利亚比不得英国富裕,有心理上先入为主,所以他们都觉得伦敦警察是在嘲笑他们国家的落后,当然那位伦敦警察说话时压根没想这么多,
“你们不知道阿塞夫是被上帝守护的地方吗,”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斯特尼警察不服的说,他的英文水平实在不能见人,简单的一句话几处语法错误,不过其他人勉强能听懂,
“曾经有许多游客在这里见到过漫山遍野的玫瑰花,近在眼前,可怎么都触摸不到,”
“听起来像海市蜃楼,”伦敦警察不相信的说,
诺南也听到了斯特尼警察的话,刚转过身,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他退开了两小步,就着车灯的光,
这是…
诺南弯腰捡起地上的玫瑰花瓣,仔细看了看,是刚掉落的,花瓣上还有夜露,
几位警察还在闲聊,诺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这附近有玫瑰园吗,”
几人一愣,
“没有,大型的玫瑰种植园都在更前面,这边的山势土壤不适合养玫瑰花,我们刚才说的都是传说,”
不对,
诺南凝眉,他认为那些游客见到的场面是真的,诺南抬起头,又望向这座山,他不知道秋琳也在看他,
“嘴硬往往没有好果子吃,”?冰冷的声音在秋琳耳旁响起,“你希望夏伊永睡不醒,还是希望诺南肯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认为他会接受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女人吗,还是一个异种肤色的女人,”
秋琳捏紧了拳头,洛伦佐在威胁她,而且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的弱点,
“当然,我不能以平常女人来衡量你,你似乎不在意夏伊,而且你和诺南肯特的爱情好像也很坚定,”
“我可以让他进来接你回去,”
玫瑰有刺也可能有毒,
“你觉得呢?”
洛伦佐的声音很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