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充实的日子

哈勃格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导演,与秋琳达成初步协议之后,便把剧本交给她,电影不比学校随意的歌剧,哪怕她只唱主题曲,也得通读全文,哈勃格甚至让秋琳在看完以后,跟他谈谈感想,《伊甸的桥》名字虽美好,却是一部悲剧,从头至尾悲伤的情绪都贯彻其中,故事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苏格兰,出生富贵家庭的女主角与管家之子从小相恋,她的父亲发现了,于是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嫁给一个比她小很多但门当户对的男孩,她不仅要为与爱人无缘而伤心还要为当丈夫长大成年另有新欢时,自己已人老珠黄而担忧,每天早晨,女主角都要为丈夫裹好蓝色的头巾,送他上学,慢慢的她爱上了这个日渐高大英俊的男孩,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似乎幸福的生活就要来临,但不幸还是发生了,维京人来袭,怀有雄心壮志的男主角去了战场,并且死在了那里,女主角成了寡妇,秋琳所要演唱的主题曲,便是她在为爱人缝制寿衣时所唱的,饶是平素理性冷静的秋琳在看到结尾处时,都险些落泪,沉闷而阴郁的情节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自从离开欧洲以后,她罕见的失眠了,于是大晚上,她从床上爬起来,从冰箱里端出一盘冰沙拉,熬夜看书学习,半夜出来上厕所的凯特在秋琳房间门口看了半天,然后敲门道,“看看现在几点了,居然还不睡,明天你不是和查理约好了时间,你以为EMC实验室谁都能去,还是说你想迟到?”

房门啪的从里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秋琳有些无精打采的说,“我睡不着。”

“为那部电影独唱?”凯特嗤笑,“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不是胆量的问题,说不上来心里有种堵得慌的感觉。”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哈勃格了,“别管那些有的没有,练嗓子娱乐放松而已,谁偶尔不唱几首歌,只不过你比较另类,一张口召来的都是‘牛鬼蛇神’。”凯特也真‘佩服’秋琳,虽然睡得晚,第二天秋琳依然按时起来,倒是凯特还在呼呼大睡,她带上书本先去了教室,这节课是微电子系统设计,老师就是电子系主任查理,一个头发花白但年纪并不大的中年男人,秋琳熟稔的与他打了招呼,然后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教室里偶有目光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认识秋琳,但没有谁主动找她说话,在其他学生眼中,秋琳是与众不同的,她可以几个月甚至整学期不来上课,却没有老师会责怪她,因为她有‘张狂’的资本,多少人不服气,计算机天才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们电子专业考试也是第一,“在上课之前,我先说一些题外话。”查理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今年的sum微控制器设计大赛六月就要开始了,如果有对比赛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到赛会官方网站上报名,获奖者不仅有丰厚的奖金,而且还能得到sum公司签订实习合约的机会,我也非常欢迎来我们实验室。”

有学生举手问道,“是团队赛还是个人赛?”

查理闻言笑起来,“当然是团队赛,工程类比赛向来考察团队协作精神,队员两名到五名不等,以我们专业来说,最好再在计算机系或者机械系找搭档。”

他的话一说完,秋琳就感觉到周围同学的视线扫向了自己,“好了,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可以课下再问我。”查理特意看了一眼秋琳,“现在开始上课。”

安静的教室顿时只有书页的哗哗声以及笔记本敲键的声音,上课时间,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心无杂念,秋琳亦认真的记录笔记,下课之后,查理夹上课本,走出教室前,朝秋琳示意,后者立刻跟上去,剩下整理资料的学生纷纷朝秋琳的背影投去羡慕的眼神,“对比赛感兴趣吗?”查理特意放慢脚步与秋琳并排,秋琳摇头,“我没有时间准备。”除去她答应演唱主题曲,凯特负责的安全项目她也得参与,再加上杰森公司技术任务,其实秋琳很忙,不过这样的生活比起从前充实太多了,查理略微有些失望,他原本对秋琳报以相当大的期待,早前捣腾出的电磁小发明,给他们实验室带了一笔不多也不少的收益,也是因为如此,查理才会对秋琳这么和颜悦色,毕竟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是凯特尼克,秋琳没想到晚上凯特尼克也跟她提起了这茬,“不错的尝试机会,可以考验如今你真正的硬件水平。”凯特打印出十几页的赛会说明,“时代在进步,现在攻击者都爱在硬件上做文章。”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选择电子。”前世秋琳主攻软件程序,最薄弱的就是硬件系统,是以她才从头开始学习,秋琳接过凯特手里的资料,随意翻看了几页,“团队合作,我上哪找伙伴?”

凯特笑得莫名,“眼前就有一位再合适不过,你们俩联手,冠军还有悬念吗?”

“谁?”秋琳疑惑道,

“狄登?克劳尔。”

“我们不是一所学校的。”秋琳立刻说,凯特斥驳道,“我看你是离开学校太久,居然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比赛规定上指明不准跨校吗?这是国际大学生电子微程序设计大赛,只看团队不看个人背景。”

“兴许他不愿意。”秋琳犹豫的说,

“我已经跟沙安通过电话,他也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凯特的笑容让秋琳感到阴险,“所以呢?”搞了半天,不管她的意愿,这个比赛她是参加定了,“所以等你录完那什么主题曲,就老实和你‘买来的男人’呆在实验室,如果比赛没拿到冠军,我想你也没脸做我的学生。”

一肚子郁闷的秋琳回到房间立刻给狄登打了一个电话,“谁让你同意的?”

狄登比她还冤枉,“沙安老师说是你的要求。”

“好吧,好吧。”秋琳压住心里的气恼,凯特尼克绝对是在报复她,小心眼的老头,就是嫉妒她悠闲的假期,“时间没剩多少,我们得立刻定下题目。”

秋琳不知道狄登早就拟好几个课题,就等秋琳决定,“DSP微处理器怎么样?DSP是近来新兴的技术,发展空间非常大,还有反向PWM控制器,你知道宽脉冲应用领域有多广,……”

狄登一口气列出了十来种对于普通本科生来说太尖端的科学技术,秋琳边听边记,“就这样,你负责DSP嵌入式程序开发,硬件电磁设计就交给我吧。”秋琳拍案决定,电话那头,狄登弯起嘴角,自信的说,“好。”

在着手准备比赛之前,秋琳又向学校请了几天的假,她需要集中时间把《伊甸的桥》录完,这次的录音棚比上回要宽敞豪华不少,偌大的空间,摆放了数台专业音响设备,地板和墙面都用特殊材料包裹住,“吸音、隔音,在这里说话听不到杂音。”

原本哈勃格让秋琳去英国录制声音,毕竟歌曲的词曲作者,制作人,伴唱以及其他技术人员都在英国,但秋琳出乎他意料的强烈反对,并表示如果要在英国录制歌曲,她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好不容易选定合适的主唱,哈勃格不愿因为这么个理由再花费功夫,于是和广播公司高层商议过后,租借了他们公司最高档的录音棚,并且所有音乐制作人员专程从英国赶过来,比如她对面的马尾男人,就是曲作者,以及身后的五六个年轻女人,她们是她的伴唱,此刻秋琳耳边环绕的是苏格兰风笛的轻扬,首先录制的是乐团的伴奏,“你先熟悉曲子的旋律。”哈勃格对秋琳说,电影已经拍摄完毕,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是以哈勃格能亲自督导主题曲的录制,毕竟那是整部电影的灵魂,而平时忙得昏天黑地的秋琳到现在都不知道女主角成年部分的扮演者是莉芙波利,否则她恐怕不会这么心平气和,“两首歌词我已经背下来。”秋琳说,哈勃格摆手,“没关系,只要能唱出你的理解就再好不错了。”

“爱换不来爱情,曾经我没有珍惜,奢想那朦胧的初恋,所以它无情从我身边溜走,当我终于相信你,老天却狠心的让我只能选择忘记,只能你的名字写刻进我心深处,……”

这只是秋琳第一次的试唱,连混音器都没开,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怔住了,什么是内敛的沉静,什么又是温柔的忧伤,这个女孩把它们诠释到极致,难怪哈勃格不惜人力物力,只为请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的美国大学生在担当如此重要的‘角色’,在笛声优雅沉积中,他们几乎能透过歌声看到冬日路过荒芜田桥女人瘦弱的身影,她苍老又悲痛,疲倦的主音,没有高低跌宕,也没有浓墨重彩,却唱出了美妙的灵气,那是午后昏暗天空几缕疏淡的云絮轻轻掠过滤去俗念,寂寥而凄清,“我真应该请她出演女主角。”哈勃格遗憾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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