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江这头,清苑矿办公室里,丁静静和刘大河在办公室里,一人桌前,一人桌后,分别坐在两头,身后各自站了两三个最心腹的人。
刘大河带着人来矿上捣乱,一周下来,原本已经着手重新生产的几个矿,又一次陷入了停职状态。
打不得骂不得,报警也没用,相反,真打起来,或者报警,反而遂了刘大河的愿望。
刘大河不急,丁静静却挺不下去了,不是讲她心理素质差坚持不了,而是再这么下去,矿上不赚钱,可每天花钱如流水,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也要再次散掉,她耗不起。
所以她决定主动找刘大河谈一谈。
“大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丁静静认真的说:“这个矿里有没有你的股份,欠你多少钱,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不会是真想靠着这些人就把矿给占了吧?”
对任鹏这些人,刘大河鸟都不鸟,不过在丁静静面前,他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微微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说:“嫂子,这些矿是云飞哥带着我们拿下来的不假,可是拿这些矿,兄弟们是出了血的,之后经营管理维持着,兄弟们也是付出了心血的。这些难道不是股份?云飞哥现在不在了,就把兄弟们一脚踢开,不合适吧?”
“我上次不是跟你讲了嘛,你们以前在矿上干什么,以后还干什么,该拿多少钱一分钱不会少,年底还有分红。”
丁静静能讲出这样的话,对于别人当然没问题,天经地义,但对于刘大河,可以算是做了很大让步,甚至是忍辱负重:他出卖了何云飞。
然而形式比人强,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给何云飞报仇什么的,讲良心话,丁静静也不觉得这个仇有必要去报,出来混,像何云飞这样混,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早晚的事,所有的恩怨在何云飞这里了结,是相对比较好的一个选择,连何云飞自己最后都讲了,他的事,到此为止。
可何云飞留下的几个矿必须保住,这即是何鹏李玫母子以后的生活,也是对于何云飞存在过的唯一念想。
之前就讲过,丁静静对何云飞,可能没有情了,但却有一份义,就是这份义,让她对这几个矿格外的认真,甚至可以这么讲,哪怕是她自己的矿,也许都不会这么硬抗。
她必须要在心理上,给死去的何云飞一个交代。
“嫂子,我讲良心话,云飞哥做事,有时候不太让人服气,所以后来我反他。但是对于你,兄弟们都是尊重的,以前我这么讲,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说,还是叫您一声嫂子!”
刘大河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烟,悠悠的说:“所以说嫂子,我真不愿意让你为难,你说说,你之前住别墅开汽车,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不愁,这日子多好,干嘛非要来操心管煤矿,吃这份辛苦?”
“我答应过云飞。”丁静静淡淡的说。
“答应过又怎么样?嫂子,何云飞怎么对你的,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他对你不公平!现在他人死了,还让你帮着照顾野女人,私生子,丢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你,那是在欺负你厚道!”
刘大河朝前凑上去,双手趴在桌子上,认真的说:“嫂子,我替你不值啊!”
“大河,你说的对,何云飞是对我有亏欠,不过也不全对,你不要忘了,我和他是合法夫妻,他死了,他的遗产就有我的份,我出头管这个煤矿,自己管自己的买卖,也谈不上什么值不值的吧?”丁静静说。
刘大河脸上的笑容很明显的收敛了一下。
之前讲这些话,语气再客气,其实表达的意思都很明确:不关你的事!
别看刘大河一口一个嫂子叫唤着,但从他刚才讲那些话,认为煤矿不关丁静静的事,就能看得出来,这几年来,丁静静很少露面,何云飞到哪去都带着李玫,和李玫又有了孩子,很多手下已经渐渐的快要遗忘他们还有个正牌的‘嫂子’了,以至于丁静静忽然出现接管煤矿,都认为是‘多管闲事’。
丁静静这话意思争锋相对:无论和何云飞夫妻关系怎么样,但是从法律上来讲,她出面管煤矿,天经地义。
一个是‘不管你的事你何必跑这来惹麻烦呢?’,一个是‘我自己的企业我当然要管’。
“嫂子啊,这么讲吧,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做煤矿,不合适。再说了,就算我认你,我的兄弟们绝对不乐意被一个女人管着。你这么多年没管事,大伙跟着你混,也没信心。至于李玫,那更不要讲了,没人服气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大哥语气虽然还客气,可话语已经挑明了。
“那你看怎么解决呢?”丁静静反问之后,顿了一两秒,立刻就说:“除了看场还是你负责,另外,你拿两成分红。”
刘大河摇摇头,一点儿考虑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否定,说:“兄弟们要吃饭,嫂子呢我们也要敬着,这样吧,嫂子你和李玫去说说,以后这些矿转包给我,我来负责,你们就不要管事了,舒舒服服在家享受生活,多好?”
丁静静嘴角浮现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笑容,说:“在家享受生活?怎么享受,从哪来的享受?”
“那当然是我负责。以后不管煤矿赚钱还是赔本,我一年给李玫和何鹏十万块钱,给嫂子你十万块钱,这钱足够你们过得舒舒服服的。”刘大河说。
丁静静身后的任鹏听到这话,忍不住就要开口。
一年二十万?随便一个最小的矿,只要正常经营了,一个月的利润都不止20万。
“大河啊……”丁静静挥挥手制止住了即将发作的任鹏,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任鹏立刻凑上来帮她点着,丁静静吸了一口,吐出一蓬淡淡的青烟,抱着胳膊眯起眼睛打量着刘大河,说:“你这是非要把人逼到绝路上。”
“嫂子,这可不是绝路。”刘大河皮笑肉不笑的说;“一个三口之家,一年万把块钱也就能过日子了,我一家给你们十万,你们能过很好的日子了,女人嘛,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孩子就该安安心心上学,出来混江湖,不是女孩孩子该干的事。”
说着,冷哼一声,语气终于没有之前那些客气,很直接的威胁说:“什么叫绝路?男人死绝,娘们被抓去卖,小孩上学路上被车撞死,那他妈才叫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