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爸,准备好了没有?”
“爸爸,爸爸,快一点!”
福山英司一边应着好,一边捧着盒子快步走到了院子里。院子中,他的妻子枝织和女儿香澄正等在那儿。
香澄四五岁的年纪,懵懵懂懂,对于能和父亲一起出去玩很高兴,扯着妈妈的手欢快地踢着脚。
福山枝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相貌普通,但笑起来很温和。同样,她性格也很柔顺,老公临出门了,又钻回了家中翻箱倒柜她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问:“孩子他爸,你拿了什么?”
福山英司掂了掂手中的盒子,靠近了妻子的耳旁说道:“我们结婚时外婆送的人偶。”
枝织惊讶道:“是要把它送到神社去吗?”
福山英司叹了口气:“我最近总睡不太好,不是失眠就是夜里惊醒,你说会不会是……”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望向了妻子。
枝织沉默了片刻,她觉得恐怕不是人偶娃娃通了灵,而是丈夫压力太大了。
最近丈夫所在的工厂处在半停工状态,接连不断的裁员,丈夫应该是很担心失业吧?家里的收入来源全部依靠丈夫,要是……
想到了这里,她挽住丈夫的胳膊,眉宇之间也有了几分忧愁之色,说道:“确实有可能……那我们就把它送到神社去吧,说不定它真的通了灵。”
福山英司牵起了女儿的小手,说道:“那我们去吧,去神社驱驱邪!”
枝织也精神振奋起来:“对!去神社参拜一下,以后一定会事事顺利的!”
一家三口出了院子,他们就住在离山不太远的大型住宅区中,参加的是“住宅公团”,性质和町会差不太多。
提议去神社参拜的是枝织,她在公团的的留言板上看到了神社开社的消息,又听到了一些传言,有心帮丈夫减减压,便央求丈夫陪自己和女儿去一次。
他们出了院门就直接看到了不远处的山,枝织微微惊讶的“咦”了一声,福山英司奇怪地问:“怎么了?”
枝织也不太确定,她犹豫着问:“孩子他爸,山是不是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福山英司认真打量了几眼,疑道:“哪里?”他这几天心事很重,出门都没有多看这山一眼。
“你不觉得山上的绿意更浓了吗?”
福山英司有些好笑道:“枝织酱,这是春天啊,一天草就能长三寸,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又看了山上隐隐树木成林,郁郁葱葱一片,也不由自主地赞叹道:“这家神社很会经营啊,花了这么大本钱移栽树木,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家大神社!”
枝织看到丈夫也兴致盎然起来,心中喜悦,笑着说:“这家神社听说很被政府看重,修建的十分精致……咱们一辈子可能也就遇到一次这种大神社开社,所以我说一定要去看看嘛!”
他们离得近,也不用乘车,走了不久便到了,一到便被高大的鸟居震撼了。
朱红色的鸟居足足有十多米高,需要人仰起脖子才能看清顶端,柱子更是环抱不住。
福山英司细细看了一遍鸟居的木料和做工,感叹道:“厉害……就是这鸟居的价值都可以盖一座小神社了。”他又转头问枝织,“这里祭祀的是哪位神明?”
他早出晚归,公团的留言板没看过,这会儿看了鸟居,十分好奇。
“啊,这个没有听说……只是说这里的神明很厉害,可以掌管万物的生死。”
福山英司在鸟居上找了片刻,没有找到任何文字,便去看鸟居上方两根横木的末端,发现是直的,便喃喃道:“以人成神吗?掌管万物生死,会是谁呢?”
神社鸟居可以用来简单分辩神明的属性,“开”字型上端的两根横木,如果末端是直的,代表这神社祭祀的是人或是人化身而成的神明,如果末端是上翘的,代表祭祀的是自然化身成的神明,比如某座山,某条河。
福山英司和妻子正看着高大的鸟居,香澄叫了起来:“爸爸,爸爸,这两个姐姐是谁呢?”
福山夫妻顺着女儿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鸟居下的阴影里站着一对小女孩的石雕,左侧一个鼓着小脸,正横眉怒目盯着进入神社的人,仿佛要分辩信徒的善恶,右侧一个高举着一把短刀,好像马上要斩邪除魔!
正在进入神社的人很多,但很安静,都基本保持着肃穆,香澄这一叫引来了不少目光,枝织连忙抱住女儿,小声叮嘱:“澄酱,在这儿要安静,不准吵闹,明白吗?”
香澄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低了声音问道:“妈妈,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小姐姐的雕像?”
枝织也不明白,看向了她的丈夫。福山英司看着这对石雕也是很疑惑——这里不是应该安置守护兽吗?人形的守护兽没见过啊?
于是,他抱歉地对女儿说:“爸爸也不知道,过会儿我们进去问问吧。”
神明总是需要畏惧的,他也不敢胡说八道。
福山英司冲着鸟居行了一礼,然后担心女儿乱跑,抱起了女儿跨进了鸟居,进入了神域。
过了鸟居是一个小小的广场,一群巫女们正满面笑容的向人们递着什么东西。
福山英司向前走了几步,准备去寻水手舍,但感觉越走脚步越轻快,鼻头也微微发痒——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神秘气息直入肺腑,连心头的烦闷都消去了不少。
他十分惊疑,回首望了望鸟居——这一步之差,区别如此之大?
一位白衣红袴的巫女悄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朝着他怀里的香澄一笑,奉上了三块木牌。
福山英司迟疑着接过,只见木牌十分精致,兽口吞木,花纹典雅,正面刻着四个神秘字符,背面是这座山的浮雕。
木牌上仿佛环绕着神秘的气息,吸引力惊人,只是拿在手里,就有让人想好好闻一闻的冲动。福山英司忍了两忍,也顾不上失礼了,将木牌贴在鼻着,贪婪地嗅着木牌上的气息,只觉一股清凉气息投入了他的体内,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充满全身。
他连嗅了三四口,才反应过来,连忙深深施礼,不好意思地问道:“真是失礼了,请问这是?”
这种反应今天这位助勤巫女已经看过太多次了,几乎人人如此,她笑着也微微鞠躬还礼,说道:“这是祈福过的护身符,纪念神社开社。”
李如海虽然不太关心神社,但要开社了,他还是尽了一份心意,砍了几棵树做了一大堆木牌,然后在琉璃湖中泡了泡就拿出来送人了,算是给这些捧场人的奖励——树不值钱,灵力也就维持三五天,强个身健个体,上面那四个字更简单直接,就是“开社纪念”。
这是赠送的吗?福山英司用指尖轻抚着木牌,做工精细,功效神奇,怎么看这木牌都很珍贵,就这样免费送给了自己这些普通人吗?
福山英司将木牌分给了妻子和女儿,又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那巫女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篮子,示意还要给别人分发,便直接离开了。
福山英司吩咐妻女将木牌收好,然后看了看四周,发现正前方一群人围着的地方就是水手舍,小广场两侧也有路,提示牌上显示一侧通往“三漩湖”,一侧通往花圃。
既然来了神殿,那当然要先参拜,福山英司带着妻女排队净过了手,沿着参道直接去拜殿。
在参道上行走着,福山英司竟然真有种这儿是神域的感觉了——越往上走着,神秘气息越浓郁,参道上的人似乎都沉迷在了这种神秘气息之中,个个低头不语,神情也严肃无比,十分有朝圣氛围。
福山英司也更恭敬了,到了拜殿,他先寻了个角落取出了人偶娃娃轻轻放下,又拜了一拜——这种被认为通了灵的东西,一般人是不敢擅自处理的,怕惹到邪灵,都是交到神社或是寺庙由神职人员集中焚毁。
他又带着妻女投了赛钱,认认真真向神明倾诉了希望工作能顺利的愿望,并保证了愿意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人抽了时运,还不错,两个小吉一个中吉。将时运挂到了树上后,他们又去给女儿求了绘马。
枝织搂着女儿笑问:“澄酱有什么愿望吗?写在上面,只要你肯努力,神明大人就会保佑你达成哦!”
香澄扑到了爸爸怀里,举着绘马叫道:“我希望爸爸每天回家都不要皱眉头了,可以吗?!”
福山英司一怔,然后鼻子一酸,搂住女儿用力点头:“嗯,澄酱的愿意一定会实现的。”
他们一起写好了绘马,原本打算等到去神乐殿那边看看再下去找绘马挂,但今天神乐殿不开放,他们便一起返回了小广场——虽然拜殿那儿神秘气息更浓郁,但前来参拜的人很多,无法久留。
将绘马挂好后,就是游玩时间了。原本福山英司是打算参拜玩就直接回去的,但现在这座神秘的神社让他身心十分放松,一时舍不得走了。
他们沿着山道去了一侧的“三漩湖”。
两道小溪欢快的流淌着注入了湖中,而湖中心有着三个小小的漩涡,时而交汇成一个,时而又分成了三个,十分让人惊疑。
湖边有很多游人在啧啧称奇,小香澄也跑过去看了一会儿,又顺着一道小溪向上跑去……枝织不好意思在这儿大声喧哗,便拉了一把丈夫追了上去。
还好,香澄并没有跑多远,小溪的水质十分清澈,溪底的碎石清晰可见,香澄看着这水似乎有些渴了,便直接趴下掬起水喝了起来。
枝织一惊,连忙小跑了几步抱起了女儿,小香澄还笑嘻嘻的,“妈妈,水好甜!”
野外的水是不能乱喝的,看起来干净,也许有很多寄生虫卵。枝织看向丈夫,希望丈夫训斥女儿几句,但不料丈夫也正捧着一捧水在喝。
福山英司喝了一口,凉凉的,的确有一丝甘甜,感觉胜过市面上所有的矿泉水,他正在那儿感叹呢,注意到妻子的目光,便微笑道:“枝织酱,这山很神奇,连水都很好喝……你也尝尝?”
枝织皱了一下眉头,刚要抱怨丈夫几句,却看到女儿又跑了——女儿指着山间的一个起伏,那儿正有一大片紫色白色冒头,叫道:“爸爸,妈妈,你们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