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东西,”展律婳冷哼一声,“本公主岂是你可以乱瞧的!”
许臻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骂回去。
他自小儿也是大学士家的少爷,万千宠爱一身养大的,自然也不是个受气的。
但张了张嘴,许臻就停了下来。
心中道,毕竟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纵然有师兄在前面挡着,可展律婳也可以说是占有绝对的主导权了。
心中不痛快,逗逗她就算了,若是真的惹急了她,就不上算了。
是以,许臻只是低头撇撇嘴,就躲到了邢墨珩身后。
展律婳正在气头上,当即就瞪过去。
许臻躲得正好,展律婳的眼神就落在了邢墨珩身上。
对于许臻的调侃,邢墨珩自然是知晓的,这时候却全坐不知,也没有惩罚许臻的意思,反而是对展律婳道,“本王方才说过了本王的人轮不到你来管。”
“我……”展律婳心中并不服气。
邢墨珩才懒得搭理她,“好了,你说要见本王的随从,本王也让你看到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本王今日十分疲累,没有时间招待你。”
展律婳仍旧十分不甘心,瞪了眼探出头的许臻,若不是邢墨珩曾经和穆云杳的事情她亲眼看到过,这时候,她都要因为邢墨珩的维护,以为邢墨珩也有那些个时兴的断袖之癖了。
可现在,虽然讨厌许臻,展律婳并不是十分相信。
她隐隐的总有些不好的感觉,直觉邢墨珩还带回了别的人。
展律婳忍不住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原本还看见空荡荡的,但很快,就被邢墨珩不着痕迹的挡住了。
“公主还想做什么?”邢墨珩冷了脸。
展律婳一顿,看着邢墨珩的面色,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固执下去了。
若是没有找到人,再惹了邢墨珩更加的厌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展律婳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担忧,然而在邢墨珩冰冷的目光下,却还是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眼看着展律婳离开,邢墨珩亲手将门关上。
“走吧,目前尽量别招惹她,不是个善茬儿。”邢墨珩一边往回走,一边与许臻说道。
许臻随口应了,见邢墨珩往穆云杳的屋子去,就知趣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邢墨珩径直走进了穆云杳的房间,正好穆云杳已经收拾完了,回头看他。
邢墨珩当即就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着穆云杳,“怎么样?这里虽然不如咱们自己家宫中舒服,但到底要比暗卫营好些,现在也已经拿到药草了,等这个宴会过去了,咱们马上回去。”
说着邢墨珩脸上就带上了笑容,“等咱们给惊蛰治好了,就按照原本说的,咱们回南城去,没有这么些烦人的人,就过咱们的日子。南城天高地阔,你一定喜欢。”
邢墨珩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向往,甚至隐约叫人听出岁月静好来。
穆云杳听着,却在邢墨珩看不到的地方,面带苦涩。
如果只是拿到了药草,如果她没有被那带着剧毒的巨蟒咬到,如果只是被咬到了但还没有剧毒攻心,如果……
一环套这一环,若是其中一点可以发生改变,他们现在就不需要这样。
然而……
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若是。
但这些话,要她如何于邢墨珩说的出口?
穆云杳简直不敢想象,若是邢墨珩知道了她身中剧毒,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可以存活,会如何?
他方才还在畅谈的那些十分美好的畅想,和对未来的期待,都碎掉了之后,又要如何?
那些话压在心底,穆云杳打定了主意不会说出来。
她不敢去看邢墨珩的脸,尽量平稳的回复道,“好啊,你说了要与我一起在南城骑马,还要去沙漠,去山林,我都记着呢。”
邢墨珩心中十分充盈,甚至没有发现穆云杳声音中的不对劲儿。
他手中用力,将穆云杳搂的更紧了些,道,“我也记着呢。”
两人相互搂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穆云杳窝在邢墨珩怀中,心中十分的不好受。
这个怀抱,她不知道还能拥有多久。
即使她相信他们二人的感情,可有些事情不是感情能够决定的,是命。
如今这个时候,穆云杳心中不由也生出一些怨恨来。
为何偏偏是她?前世死掉了的是她,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好的未来,却很快又要戛然而止。
难道她天生命中带煞?
穆云杳低垂着眼眸,压抑着。
邢墨珩终于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儿,搂在穆云杳腰间的手往上移了移,落在穆云杳的脸颊上,伸手亲昵的捏了捏。
“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看你总是发呆。”邢墨珩下巴搭在穆云杳脑袋上,声音低沉。
穆云杳心中一惊,赶紧摇摇头。
怕邢墨珩继续深入的想些有的没的,穆云杳又接着道,“我只是在想,你真的能那么轻易的回去?”
“你是在想这个?”邢墨珩忍不住笑了一声,与穆云杳面对面。
“笑什么?”穆云杳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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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像是害羞的样子,惹得邢墨珩低沉的笑声更加的宽阔起来。
“你因我的事情吃醋,我如何能不喜悦?”邢墨珩说的坦荡。
说完这话,才又道,“虽然我十分开心,但于这事儿上,你不必担心,等到参加宴会的时候,我只往最差了表现,纵然是国王有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确实如此。”穆云杳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穆云杳和许臻萧奕池已经在邢墨珩这里住了几日,虽然展律婳总是来打扰,但却没有得逞过,每次都被堵了回去。
穆云杳的生活也十分平静,每日就给是萧奕池治病,与邢墨珩商谈或是聊天用饭,再不济就是想想许臻或是自己的病情,时间不知不觉就又过了几日。
知道这一日,穆云杳接到了一封没有想到的信。
信是许臻送过来的,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当初留在麟炎国经营店铺,顺道收集信息的人。
这人手中掌握着几个麟炎国与天羽国联系的通道,算是邢墨珩手下的人。
许臻听说要送信,就自告奋勇的接了过来。
而没想到,收件人竟然不是邢墨珩,而是穆云杳本人。
且特地写了,要穆云杳自己才能开启信封。
发件人也是许臻极为熟悉的,穆云澜。
“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神神秘秘的。”许臻嘴上说了句,却仍旧是小心的将这封信收了起来,给穆云杳小心的带了回去。
“我的信?”
突然听许臻说有自己的信,穆云杳也没没想到,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不是你的信么,喏,你自己看看,是你的好大哥,神神秘秘的,还只能你自己看,等我回去就要与他说说,他这也太偏心了些。”许臻信口胡诌,权当是解闷。
穆云杳这才接过许臻递过来的信,看了眼许臻,“我看你最近当真是闲的,应当让你师兄给你找点儿事情做才是,虽然你不能过于劳累,体力上的事情也不能做,但适当动用动用脑子还是十分有好处的,也省的你还有闲心与我胡说八道。”
“可别介!”许臻对穆云杳猛地摇头,“你可别告诉我师兄,他的事儿多了去了,又都是烦人的,我可不能干。”
说着许臻看了眼周围,不由道,“说到这儿,我师兄呢?他不日日围着你转了?”
不知道为何,许臻最近心情似乎好了些,总调侃穆云杳和邢墨珩的事儿。
以至于现在不论许臻如何说,穆云杳都不觉得害羞了。
只与他道,“虽然宴会因为还有些人没有到齐,一直没有举行,但是国王时不时的还要宴请住在宫中的各路贵族,以彰显麟炎国对所有人的重视和关心,今日便是国王又召集了他们,说是小聚。”
“小聚?师兄这么轻易就去了?”许臻随口道。
穆云杳点点头,“今日大家都去,他一个不去总不太好,太扎眼了些,而且他去了,也能让展律婳消停点儿,省的她日日带人想要进这院子。”
说起展律婳,穆云杳也觉得厌烦了,不由就又想起了听寒。
如今的展律婳总是以这个刁蛮公主的形象出现,那个共同患难过的“展律婳”怕是日后看不到了。
穆云杳叹口气,抬眼间许臻已经起身道,“那我回去了,省的待会儿师兄回来,看我一个劲儿的跟你聊天,吃醋吃的真给我找点儿事儿干。”
说着许臻便挥挥手转身往外走,一边儿走一边儿道,“你好好看信吧,穆云澜那小子说了什么,你日后再与我说,气不死他。”
“走吧,走吧。”穆云杳也摆摆手,哄走了许臻。
许臻一走,屋子里就安静下来。
穆云杳看着手里的信封,才终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还是出发来麟炎国之前,他叫素问和灵枢给穆云澜留了字条,让穆云澜不要放松对翳婵的搜查,除此之外,宫中或是邢惊蛰身边发生什么事儿,也及时送信过来叫她知晓。
如今这信……难道是翳婵那边有了什么消息?或是邢惊蛰的周围出现了什么需要警惕的事情?
穆云杳心中担心,赶紧动手拆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