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朕便封你为大将军司马,前往前线主事……”萧沛道:“敌将是傅宇焞,你们是兄弟,想必他碰上你,也能头疼头疼了。你是最了解他的人……”
“是……”傅宇恒道。
帘外的大臣们却不以为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屑,总觉得皇上有任人唯亲之嫌,他们一时想说什么,却没敢。
傅宇恒道:“杀敌,在于出奇制胜,臣虽了解傅宇焞,可傅宇焞也了解臣,只怕军中还少一个奇谋之士,将士可以从军中提拔,可是,如定国的国士,该当如何?!”
众大臣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也没了主意。
“宇恒先去前线,拖住敌方的阵脚,这场战事,一时是绝不会消停得了的……”萧沛道:“只怕需拖个几年,待慕先生回来,朕便派他为主帅,前去出谋划策,慕先生不光有治国之才,也有定国安邦之能。”
傅宇恒一喜,道:“如此,臣便放心了。”
众臣子,一时没有发表意见,萧沛让他们退下了。
“宇恒,如此危急时刻,还要你出面,只是也迫不得已,你夺情丁忧,怕是归朝后,又有闲言碎语来攻讦于你……”萧沛道:“朕能护得你,却不能拦住他们的嘴,他们不信你的才能,可朕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熟读兵书,文武双全,只不过是被傅太尉给拖累了……”
傅宇恒红着眼眶道:“如今朝中内忧外患,臣自当为皇上分忧,也为妹妹分忧,前线可保暂时无虞,皇上专心等妹妹好,妹妹就交给皇上了。臣去边关后,定会为大凤朝守住其余城池……”
他往下重重一拜,道:“至于流言诽谤,臣从不在意,臣在意的是妹妹,是皇上,还有心中为娘亲的孝心,臣要守住这一切,不能再失去了。”
“宇恒放心。颜颜这儿交给朕……”萧沛道:“朕信你定能为朕平定江山。”
“臣去后,定会为朝廷发现提拔军中的能人,断不至于往后再无军将可用的状况出现……”傅宇恒道。
“好,好……”萧沛道:“朕也会广发英雄帖,如此大凤朝危难之际,有能人异士,朕会让他们去边关投奔于你……”
傅宇恒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道:“慕先生便是江湖草莽出身,朝中既无能人将士,臣定会在民间寻得真正能用的人才,招募来朝,为皇上所用……”
萧沛点头,红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肩。
“事不宜迟,臣先去了……”傅宇恒叩首道。
“快起来,你我至亲,何必行此大礼?!”萧沛忙道。
“礼不可废……”傅宇恒再一叩首,便退下出宫而去,回府后整装待发,去了军中。
“妹妹,娘亲,怕是我要辜负你们所愿了,虽然你们并不想让我出太大的风头,怕往后难做,可是……”傅宇恒道:“危难时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若是如此,做什么天地间的男儿?!娘亲,儿子不孝,无法为您守孝,请娘亲原谅儿子……”
傅宇恒红着眼睛道:“此次去边关,儿子定杀了傅宇焞,为娘亲报仇雪恨……”
离京之前,往京中城门方向重重的叩了九首,这才上了马,狂奔而去。
妹妹,你定要好起来。
兰苑又清静下来。知书与司琴红了眼睛,道:“娘娘病重,少爷又走了,现下真是焦头烂额……”
“你我做不了什么,只能为夫人守着孝灯,为娘娘和少爷祈福,只愿娘娘能快些好起来,少爷也能得胜归来……”知书道。
“嗯,如今,也不知娘娘如何了,筱竹怕是急的要疯了……”司琴道:“而我们却也不能进宫去瞧瞧,心中着实担忧……”
“夫人与少爷娘娘真是命运多舛……”知书道:“可是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对不对?!”
司琴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为兰夫人上了一柱香,道:“夫人,你可要保佑少爷和娘娘平安无事,往后少爷虽不在您身边为您守孝,但每日早中晚,我和知书都会替少爷为你上香,夫人在天之灵,定要保佑他们平安……”
二人红着眼睛哭了,自此守着兰苑,兢兢业业的等着。
朝廷之柱上,已是血流如注。
不少御史又想青史留名,更是走了极端,见归帝根本不为所动,更是大骂庸君昏君,甚至是连暴君也骂出来了。
归帝却完全不为所动。
当年他也曾觉得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如今……他却也成为了自己曾不想成为的那一类人。
他终于成长为一个冷血帝王。为大局,大势,甚至可以手染鲜血。
萧沛闭了闭眼,有能者,如慕无双,他能亲手下拜,取其心,给予信任,让他为他所用。
而有口无能者,他们要自取死路,他也不拦着。
甚至于那些无口无能,又无德者,他便也能毫不留情。
为一帝王,有取有舍,有舍有得,才叫真正的帝王。
到如今,他是真正的明白了,帝王的道。他也终于明白,父皇所说的非仁庸之君。
在国难面前,一味软弱慈仁,是半点用处也没有的,甚至是连解决之道也半点不寻。
如今的萧沛是想要解决事情的方法,及其效率。
他摩娑着傅倾颜的手,不舍的亲了亲,又亲了亲她的额,道:“我去解决这些烦心事,颜颜,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他终于不舍的放下她的手,来到外殿。
“胡老太医……”萧沛道:“如今颜颜全靠老太医吊命了,务必坚持到慕先生回来……”
看萧沛红着眼睛,不舍离开,却不得不离开此殿的状况,胡老太医忙道:“陛下请放心,且安心去处理朝政,娘娘这边有老臣守着,定然能拖延时日……”
萧沛点头,微有些哽咽,回头看了一眼,便出了寝殿。
外面太阳极其烈,他在这儿守了多日,出来后被太阳一晒,竟有些不适应,用手遮了遮眼前的光线。 ωωω _т tκa n _CΟ
如此,也更衬的他脸色苍白极了。
可是为了守护住身后之人,他必须走出去,做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
“小豆子,你留下来……”萧沛道:“娘娘有什么事,要速来告知于朕,今日无风,阳光正好,问一问胡太医,可否将颜颜搬动出来晒一晒阳光?!”
“是……”小豆子虽不想离开萧沛左右,可也知道寝殿之中的人,是萧沛的心,守好这里,萧沛自然是无事的。
说罢,看着萧沛出去了,小豆子看着他的袍服都有些宽大了,一时眼睛十分酸涩,便也匆匆的进去了。
胡老太医道:“如此,倒是可以拉上帷帐,挡一挡风,让娘娘晒一晒阳光也好……”
小豆子便忙叫了大力的嬷嬷前来搬动小榻。
一时寝殿之中都十分忙碌。
萧沛刚出寝殿大门外,便见多少大臣在那寻死觅活,一见他出来了,便忙泣声道:“陛下终于出来了,陛下英明,实在不该为那妖后所惑啊,依臣等之见,此等妖毒妇人,该当以火焚之……”
“是啊,此妖后实为至毒,当年毒杀靖王,恶事做了一箩框,这样的女子,不该为后……还望陛下亲君子,远小人……广纳后宫,不该亲近妖毒妇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萧沛听的怒极反笑了。
“尔等不思前线战事,却只盯着朕之后宫,尔等也愧为为臣之道?!”萧沛冷笑,眸中全是不善,道:“朕只问你们,前线连破六城,尔等可有良策退敌?!可有力保推荐能人异士,为将士,为主帅,可否亲上杀场退异族铁骑?!”
萧沛已是勃然大怒,看着众臣一时呆滞,傻乎乎的样子道:“……臣,臣……”
“支支吾吾便是没有了?!”萧沛道:“既无治国之才,又无定国安邦之能,只凭一张口舌,舌灿莲花,盯着后宫,卖弄尔等的忠心?!忠心并非是天平,可以秤一秤,忠心是用其才能,为国为君解忧之能……”
众大臣,一时听的呆呆的,伏地道:“臣等惭愧……”
众臣皆有赧色,虽然他们义正言辞,可是归帝到底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因为他们并无良策,更无良人可以推荐上前线,如此便是被萧沛给拿住了七寸,更是羞恼害臊难当。
“堂堂男儿,国之重臣,若是尔等再敢盯着朕之后宫,便摘了乌纱,将职位空出来,留给更有用的人才吧?!”萧沛冷笑道:“现在,你们还不随朕去议事,还想留在后宫喝茶吗?!”
“……是,是……”
众臣冷汗直流,随声附合。
“为人臣子,只为君王找事,国难当头,却无半分治国良策,也是本事……”归帝冷笑道。
众臣更是惭愧了,头都低着,跟在归帝身后,唯唯诺诺,心下暗想,归帝如今是颇有宣帝当年威仪了。
这样子的归帝,有些像,有些像……宣帝。不愧为父子。以往的慈仁太子,如今也……变得这样毒舌和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