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修)

路上,一辆顶篷蓝色花纹的马车行驶在林间路上,马车里一个身穿蓝色绸衣的男子正躺在马车里休息,他容貌俊秀脸色却很苍白,不是那等清秀薄弱的公子,相反他骨骼健壮,长年从军虽然留了无数疤痕,却也让他有了个能抗的身体。

若不是前段时间府里有人趁他调养身体时在药里下毒,因疏忽中喝了半勺汤药……何至于现在外出避难。

“流觞,到了吗?”里面传出温朗的男声。

“公子,已经到了函山村了,大约一刻后才能到周家。”流觞心中暗算一下,恭敬回答。

赵彦衡在里面咳了两声,这副身体若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恐又成了前世那副弱不禁风的鬼样子。想起前世之事,许是老天也觉得他上一世最后的结局太惨,又赐他一命。心中好笑,他身为西北大将军杀伐无数,刀下无数亡魂,这等事却让他碰上了。

这一世定不会让太子得心所愿!

“公子,到了。”流觞道,声音让赵彦衡回过神。只见流畅先将一轮椅放在地上,然后才上车将赵彦衡出来放到轮椅上。

函山村周家,京城周府的本家,只是现在没落了,京城的周家还是他们的分枝。当初就是被太子一党先发现笼络了去,才让户部的周侍郎在最后关头倒向太子。

管家听到来人没敢耽误,立刻前去禀告。周老爷听闻震惊惊喜之余赶紧出门迎接。

一大早,吴子博叫醒了吴子栋,两人吃完了饭便一块赶往周家,到了大路上一个往店铺的方向走,一个朝周家宅院走。

好在周家宅院并不难找,顺着吴子博的消息走过小巷尽头便是。

只见面前是一扇不算很大的木门,上面雕镂着花样,至于周宅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四合院的民宅,砖木瓦房。看上去虽朴素,但是细细看那些雕镂的花样倒显得华丽,但比起前世她为陈家挣来的宅子就差的远了。

连中农户的家宅都是如此,更别说吴子栋家那几间破屋了。

没有多看,她赶紧上前走到门里。看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大爷,一见到吴子栋脸色就有些难看。

吴子栋心里纳闷,算不准对方跟自己是什么关系,扬起一张笑脸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对方不冷不热道:“吴家少爷来了,老爷可等您好些时日了。”说着小眼睛还在吴子栋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带着轻蔑不屑。

吴子栋刻意忽略对方的恶意。

“真是对不住,前些日子我伤到了脑袋,大夫叮嘱一定得好好休息。便在家歇息了几日,此事也是告知了周老爷的。”

那大爷却不耐烦听她说话,只朝着里摆了摆手:“老爷现下在前堂呢,赶紧走。”他就不爱见着这小娃娃,年纪轻轻当了个马夫牛气朝天的,每次见到他都是昂着头,不知道的还有他是周家少爷呢。

柳梦娴前世是个生意人,讲究待人和乐,打人不打笑脸人。也不知道这吴子栋是怎么招惹他了,竟一副赶苍蝇的样子赶人。

她索性也没再客气,收敛了笑容径直往里走。

穿过游堂走廊,便看到大堂里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戴巾帽,身穿一袭以绢制成的布衣,坐在下首处嘴角裂开带笑。在他前面上方正坐着一个歇蓝绸衣的公子,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两人和乐交谈。

吴子栋由远及近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彷如整个身子坠立冰窟,浑身只感觉到寒冷战栗。那个男人与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英国公公子十八岁时便以其惊人的才学考取了状元郎,闻名整个大明。十九岁时瞒着父亲从军,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到成为西北大将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霍洛族人一听到他的大名便闻风丧胆!二十二岁时,不幸从马上摔断了腿,从此远离军营。不过此后反而与庆阳王越走越近,更是成为其心腹。

更重要的是原身前世对他非常迷恋,以至于导致了自己的死!今世定要与他离的越远越好!

周老爷看到她来了道:“别愣了,还不快去倒茶!”赵彦衡闻言看去,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瘦弱的男子呆愣站在那惊讶甚至恐惧地看着他……

赵彦衡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貌似别人好像认识他……

吴子栋赶紧收拾了全身莫名冒出来的感情,低头匆匆去了厨房,再过来时托盘端了两杯茶。她先给周老爷奉茶,走到赵彦衡那时,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打量,心里一激动,刚准备放到桌子上的茶洒了。

赵彦衡更是没想到这下人手脚如此拙笨,眉头紧皱,闷痛一声。

滚烫的茶水泼洒到赵彦衡身上,流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吴子栋推到一边,“公子,没事吧,属下这就找房间给您换衣服。”

周老爷也吓了一跳,来不及呵责骂吴子栋,让下人赶紧将赵公子送至客房。

吴子栋心里忐忑不安地扑通直跳,刚才她看的清楚,茶水好死不死的正好泼到他残疾的腿上!

赵彦衡被流觞背着,临出房门时眼睛一直盯着吴子栋看,眼神讳莫如深。

这个下人认识他,或者知道他,不然刚才为何如此惧怕?

从前从军时,赵彦衡能从一个底层的小兵经过无数场战争的厮杀中浴血而出,除了本人性格的果敢,骨子里的冷血之外,最重要的是每场战役的敌方将领底细,长大以来经过小事或大事,做出的每个决定,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了对方将领的性格,也就清楚了对方的每次战役布局,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几乎每次赵彦衡都能胜利而归,数次下来也就有了“常胜将军”的称号。

刚才那个下人的举动,不像是仅仅听过他的名头而害怕,好像就是认识他一样,他的身边何时有过这样的人?思及此,看着吴子栋的眼神更加幽深。

当天便让人去打探了吴子栋的身世。

到了房间,流觞给他上药时不无紧张道:“何大夫说过公子的腿细心调养,再过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这下人手脚真是太笨了,这下子恐又要半个月。”

幸好初冬的天气依旧冷冽,人们穿的衣服很厚。茶水洒到腿上时被棉裤吸了不少,不然这滚烫的茶水足以导致他终身残疾。府里的有些人对他一直不死心,此次出外地也为明,架不住对方暗里做了什么手脚。

“去查查他是何人。”

流觞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低声应道之后便暗自跑出去探查。结果却有些意外,那下人名为吴子栋,十四岁从小生养在函山村,最远的也就去过县城,与英国公府没有过一点交际。为人据说不善言辞,忠厚老实。

第一天上工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吴子栋便被周老爷狠狠地骂了一顿,反正今天也不去县城,挥挥手不耐烦嫌恶似的让她回去了。

怀着异样沉闷的心情吴子栋走到家门口,发现这里围了很多人,院子里传来女人尖锐难听的骂声。

“你们要是不赔我们二娃的治病钱,今天就没完!”

徐氏的嘴唇紧抿,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女人,脸色发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只见吴子博拉了母亲往自己背后躲,对着那女人不客气道:“王虎把我二哥打了,养了好些天才好,我们还没找你们要药费算账,你们到还有脸找上门!”

“你个野杂碎!跟谁你你我我的!没点教养!”

那胖女人又不屑地哼了声:“不过也难怪,从小就没人教的东西能有什么教养!”女人的话说的极难听,周围还有人顺着她的话对徐氏和吴子博指指点点。

谁都知道徐氏二儿子出生前三天丈夫便出意外去世了,因为一直大着肚子也没什么人议论。可是后来徐氏平白无故的又生出个儿子,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异议。其中偷汉子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不然没个男人这孩子怎么生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