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而急促,尤其是那个“杀”字,锵铿有力,字逾千斤,那字里的煞气,浓得令人毛骨悚然。
圈内的人,打了个冷森森的颤。
而凤留行、沐月霜、华仪早蓄势已久,当那“现在”的“在”字才从人嘴中吐出时,三人似搭在弓上的箭脱弦而出,当那煞气凌凌的“杀”字才飘响,他们已至银晕边缘。
三人中的凤留左侧是玉紫幽几人,他直接自人前掠过直如扑目标,倒也没什么,沐月霜、华仪两人么,一个要向右,一个要向前,刚好成交错的十字形,弄不好就会相撞。
当两人掠起时,华仪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先是一退,以绕过沐月霜的方式自他背后往前;沐月霜在瞬间扭身时往前错开了半步,意欲避华仪,两人互相的一让,便安全错过。
银晕的直径只三丈宽,凤留行三人到边缘的距离自然是半径,一丈半的距离,以三人的速度,在一秒的千分之一的时间便弃之于身后,玉紫幽几人甚至都没感觉到什么,三人已破晕而出。
三道人影,如浮光掠影,分别掠向三个方向。
当三人飞出银色光晕,修蛇始祖才发觉,那一刹时,蓝眸骤缩。
人类,意敢提前行动?!
诧讶,如电流划过脑海,他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在他的意识里,他预测着对面的人应该会在午时行动,毕竟那时才是最佳时段,这一点,相信只要是音医就应该很清楚,那也是虎怒的习性所然。
他呢,为着最后的一刻,也准备着再试试对手,以测之前所见是否真正属实,今日的午时太重要,是他转体几万次后才等到的良机,他不得不防。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对方音界内的人竟率先出手了,还是在距最佳时段还有二个时辰之前,如此行为,岂不是等于自掘坟墓?
这究竟是对方故意泄露实力以此让自己掉以轻心,还是本身并没有看清形势发展,只是凭一腔热血而呈强?
也在那一刹,修蛇始祖真的有点糊涂了,一双蓝眸又将银色音界内的少年打量了一遍,心底疑惑更深。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就在他略略一闪神间,凤、沐、华三人在以相差不足一秒的百分之一的时间杀至目标面前。
凤留行、沐月霜先到,一闪间便分别掠至第二重护法圈线上的两位兽王侧前,因银晕圈所停之处是在第二重与一重之间的空间,而护法圈则是圆形,以此画直线,离银晕圈最近的左右两兽王,并非是第一重线内的成员,反而是第二重线上的二个。
水啸以下巴示意时,其实很含糊,只要稍稍不留意就会错其意,以为所指者是第一重的兽王,但,凤留行、沐月霜则没有错过她抬颚时眼角与下巴尖所倾的角度
。
三人抵达目标的时间相差无几,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出手,各自发出雷霆一击。
那一击,是每个人倾注全力的一击,一霎时,三股足可引起山崩地裂的力量,如闪电划破虚空,向着三位兽王撞去。
与此同时,当三人出手时,原本三位面无表情,端坐如石雕的兽王,突然抬眼,那一刻,浩瀚如苍穹一样虚无,却又隐含着毁天灭天气息的力量,喷礴着涌出,迎向各自所对的来敌。
那股力量,比凤沐华三人的力量更强更凝厚。
变故是如此的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
凤留行、沐月霜、华仪不约而同的一怔。
兽王的力量,明显在自己之上,凭力量的气势而论,高出自己一重天。
混天境之上,高一队与低一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高一重与低一重,当无意外情况是都属于力量悬殊之例,低一重者,败,那是毫无疑问的结果。
三人没有想到兽王所外示的实力并非真实,一时就愣了愣。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只在凤沐华三人略略一怔之际,人与兽的力量,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着对方撞去。
“糟!”水啸心一紧,暗自叫苦。
她,看走眼了!
不对,是测音失灵,修蛇始祖竟用音术掩饰住了兽王们的真实等阶,那三兽王中每一个的实力并不是真实实力,其等阶都要比眼前高一阶。
心神骤紧之际,右手运指如风,疾疾连动,急弦声声,切切如嘶。
当凤沐华三人闪神时,修蛇始祖唇角一勾,眼角飞扬,他笑了!
自不量力!
冷眸瞥着护法圈的一角,甩手丢出棒槌。
群兽仰首,长吼,声声不绝。
吼音中,两股力量轰然相碰。
闷闷的一声破响之后,大地一阵阵的颤抖。
轰窿-
巨响,伴着震波,一波一波的撕裂开空气,轰向四面八方。
沙-
周围一片飞沙走石。
沙灰遮天。
视野迷离。
而三点电光,自迷蒙之间倒飞着疾射而回。
那身形,恰似断线的风筝,正随风乱荡。
“华院长!”
“少主!”
“少主
!”
惊呼声中,寒清安,八大面具卫,急急狂蹿。
但是,八大面具卫才准备行动,身形只略略的动了动后便全部没了动静,一个个似被人施了定身法定在原地。
亦在八卫被定住时,外面似风筝凌乱飞的凤留行、沐月霜,在空中一旋身,稳住,又在刹那间往前。
其两人所去之地,竟是刚才所去之所。
“噗-”冷眼相睨的修蛇始祖,禁不住笑出声来,眼里满是鄙夷:瞧瞧,都这样子也还敢逞强,人类,真的是死要颜面的生物!
他的笑,笑不达眼底,那笑声,张扬而嚣狂。
那声冷笑声,在轰鸣声中是如此的清晰。
似魔音穿脑而过,令人产生出一种旋晕感。
凤留行、沐月霜的脸,在刹那惨白。
“噗-”
两道血泉,同时自两人口中喷出,在空中一洒,铺开一道血色的彩虹。
而已掠出银晕的寒清安,微微的一滞。
“沐月霜凤留行给我回来!”正抚琴的水啸,猛然的一悸,一边急速划弦,一边大喝:“玉、安快去!”
情况太急,急得令人她无法念全人的名字,只能以姓氏代替全名。
她点玉、安两少主并非是熟悉,而是因两人站在河洛图的左右,其所站位置最佳而已。
玉紫幽、安若闲极速一掠,一闪出界,玉向右,安向左,各自去追袭自己的“猎物”。
外面,在水啸的大喝声中,凤留行、沐月霜身躯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寒清安则在一滞后接住还在倒飞的华仪,借着一撞之力,尽全力爆退。
修蛇始祖微微挑眼,视线随着手中飞舞的黄金链,望向虎怒之上方。
那里,闪耀着冷色金光的棒槌,距鼓面,顶多约一尺。
当他目光往上时,银晕内的人,亦望向虎怒方位,呼息,在瞬间静止。
水啸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眼上。
奉令出救的玉紫幽、安若闲,一划划过虚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目标,毫无任何留恋的速退。
这时,棒槌,即将触及鼓面。
惊天之声将起,而人,仍然还处在别人的结界内。
更加糟糕的是,就在此时,修蛇始祖已轻轻的动唇,紧随之,悠长的哨声,化为惊雷,劈空炸响。
哨声,响在鼓音之前。
那连串的哨音中,已至银晕边缘,和正在回返的玉、安两人,速度同时由急速变为缓慢,每个人的面部扭曲,像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
豆大的汗珠,自人脸上额间冒出,滚滚直下。
三人仍挪着步子,每个都死死的咬着唇,看人的步伐,像是脚重万钧,每一步都需耗尽所有心力,是那般的吃力,那般的艰难。
寒清安还好,仅只半步便挤身回到银晕圈内,他一返至安全地带,双腿一曲,一下子跪坐下去。
两位护卫一人忙在后面扶住他,一人接过华仪,那华仪,唇白如纸,血色全无,面部的肌肉紧绷,看着像僵尸脸。
八大面具卫,已经人人双目尽赤。
因为,虎怒鼓面的那支棒,以目测,只距鼓面仅一粒米那么远。
心惊胆颤的,并非只有他们八人,此际,人人脑子里一下子什么也没了,一片空白。
“吼!”正当众人几乎要将自己逼到窒息之时,一声爆喝钻入耳膜。
“啊-”没有喘息,没有任何的抵抗思想,每个人张口嘴,拼命狂吼。
那吼声,已不再属于吼的定义,而是咆哮。
若以河东狮吼来对比,河东狮将自愧上吊。
众人之咆哮齐齐吼响的那一刹时,急促的琴音陡然拔高,犹如芝蔴开花-节节高,还是一节比一节高,在一瞬间高到了一种惊人程度。
那种程度,竟无词以形容极尖锐。
圈内的人,耳膜一痛,紧随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虽听不到声音,每个人仍拉长了声音,没完没了的接着吼。
吼声中,琴音继续疯狂的拔高,拔高……
机械嘶吼的人,目光锁住虎怒上方的棒槌,当拖着长尾巴的槌距鼓面越来越近,每个人的眼睛也越瞪越圆。
在人的眼睛快瞪爆那刻,虎怒鼓面上的棒槌,敲落。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