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屋里少了什么东西?”锦曦忙问。
“不是我的,是小姨吃饭前搁在我这屋子里的一只小匣子,我给压在枕头底下,刚回屋就看到枕头被扔在地上,那匣子不见了!”锦柔泪眼汪汪道。
锦曦听到这话,二话不说扭身出了屋子去了隔壁自己那屋,先前收的那些贺礼,锦曦可都是放在了自己屋里,不会也遭贼了吧?当看到窗户关的严实,门上的锁落得紧紧的,锦曦松了一口气,暗幸自己今个多了个心眼锁了门窗。
灶房那边梁愈忠和春柱媳妇也来了锦柔屋里,孙玉霞吃过了饭提早下了桌子,也来了后院,大家伙都明白了刚刚在锦柔屋里发生的事情。
“小姨,你搁柔儿这的那木匣子,装的是什么东西?贵重不?”锦曦问孙玉霞。
孙玉霞气愤道:“二两碎银子和一包针线。银子是要给大虎他爹带回去过日子的,那包针线是捎给桃枝表姐的。因为赶着开席,就没来得及给大虎爹,只想着等会他们会孙家沟的时候,再拿出来,哪想到会遭贼!”
“二两银子啊?”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两人又是吃惊又是惋惜,二两银子若是搁在他们的家里,大人孩子半年的吃穿开销呢。
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直接把那偷东西的贼怀疑到撵跑的梁家俩小子身上,孙氏一言不发。呆呆坐在那,一脸的懊悔和自责,这会子,她才晓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梁愈忠的脸则沉如水,问锦曦道:“那两小子是从侧院的后门处跑的不?我这就去追,要是那匣子真是他们偷了去,应该还能追回来!”
这回,孙氏没有拦住梁愈忠,不过,锦曦却出声制止了。
“爹。别去了。你是追不到匣子的。”锦曦道:“我跟他们二人撕扯的时候,他们身上可是没有匣子的,若不是他们偷的,爹你也追不回。若真是。那他们在到手之后。铁定将那匣子给扔出了院墙,爹你就算追出去,他们也早把匣子给藏匿了!”
梁愈忠刚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她也觉着锦曦说的话有理,道:“那,依曦儿看,咱们该怎么做?”
孙氏无助又愧疚的目光望向锦曦,锦曦头一回无视孙氏的目光,只对梁愈忠皱了皱眉,声音淡淡道:“捉贼捉脏,我们没能逮个先行,被偷的东西又不是像耳环衣裳这样容易辨认的,那匣子就算小姨认得,到时候那贼把匣子砸了取走里面的二两碎银子,就算当着我们的面花销,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这事只能认栽了?”大牛媳妇听明白了,愤愤不平问道。
锦曦没吭声,表情已经默认了,其实追回那二两银子,锦曦不是没有法子,无非就是豁出去多费些口舌罢了。但这回,锦曦不想管了,尤其是看到孙氏那习惯性的老好人的自怨自艾自责自恼模样,锦曦就忍不住心底窝火,她不是对孙氏的绵软性子,和泛滥的包容心窝火,一个人的性格成形是很难改变的,锦曦从来没有想过要强行扭转孙氏,让她强硬起来,锦曦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孙氏。
但是,孙氏的不信任,是真正让锦曦窝火的根源。
“吃一堑长一智,今个这事就算是花钱买教训,往后大家都长些教训罢!”锦曦淡淡道,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锦柔擦眼泪,转身出了屋子。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叹着气,去了灶房,梁愈忠也出了屋子,去了前院继续招待宾客,屋里一时间就剩下孙氏孙玉霞和锦柔三人。
二两银子对于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孙氏而言,是一笔巨大的数目,锦曦希望孙氏往后每每想起在心疼那银子的时候,能够多多的自我醒悟,别再包容心泛滥,就算是交了学费吧。
“玉霞,那二两银子,回头让你姐夫赔给你!”孙氏红着眼眶对孙玉霞道,脸色极其的难看。
“姐,你怎么这副样子?二两银子罢了,没多大的事,你别难过了,啊!”孙玉霞连忙安慰着孙氏道。
孙氏摆摆头,目光望着门口,喃喃道:“银子丢失了,还可以再赚回来,寒了的心,却是不容易捂热。”
孙玉霞一愣,思维有点跟不上,随即想起先前听到的,关于锦曦撵梁家两小子并为此遭到孙氏责怪那事,忙道:“姐,只要不是冰块,就算是块石头,也有捂热的时候,更何况,曦儿是你的闺女,她就算一时心里有怨,也不可能真跟你置气。”
孙氏苦笑,道:“我那闺女,跟着我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十岁的人儿,别人家还在爹娘怀里撒娇,我家就在外面跑买卖,里里外外一把手,如今这大院大屋的,还有我们的舒适日子,都是她撑起来的。作为她的娘亲,我真是窝囊又没用,可我还不晓得惜福,做出寒她心的事,那孩子心里有火,也是情理之中。”
孙玉霞叹口气,道:“姐,你早能这么想,曦儿也不至于伤心!算了吧,等她气消了也就好了,谁让你们是母女呢!”
孙氏自责的直想落泪,但想到今个是进屋的大好日子,落泪不吉利,孙氏好不容易才忍住。
“玉霞啊,你那二两银子,回头让你姐夫给垫上,你和大虎起早贪黑,挣钱累!”孙氏道。
孙玉霞连连摆手,道:“姐,不必了,钱没了我们还能再挣,这个损失,不该你们赔!”
“那可不成,你今个头一回来我家做客,东西丢了,理当我们来垫上!”
“哎呀姐,你怎么这样固执呢?我说不必就不必。你别多事!再说了,就当是我和大虎破财消灾,好不好?”
孙氏无奈,只得叹口气作罢,想到那二两银子,心里就揪得慌,更为自己今日的行为感到羞愧。
前院的宴席依旧在热闹的进行,除了后院帮忙的几个媳妇和梁愈忠他们,谁都不晓得后院还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插曲。
一顿宴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吃的宾主尽欢。等到宾客渐渐散去的时候。孙大虎也套好了马车,打算送孙老爹和孙老太回山。
孙氏原本是想留二老在这里住几日的,床铺都给铺好了,无奈两老儿上了年岁。都习惯了山里的日子。不习惯在外面留宿。吃过了晌午饭便启程回山。
临上车前,锦曦分别把两只包袱卷交到了孙老爹和孙老太手里,两只包袱卷里各装着一套过夏的衣裳。松软的点心吃食,还有一些多炸出来的肉丸子和土豆丸子,还挑拣了一些肉菜,用几只大碗装着扣着,放在一只篾竹篮子里,上面盖着一块布,等到了孙家沟,再由孙老爹和孙老太分去。
除此外,孙老爹的包袱卷里,锦曦还放了二两银子,外加一包针线,还有一段秋香色暗花的布料,那是送给桃枝表姑做衣裳的。
孙老爹多喝了几杯,有点微醉,又被晚辈们簇拥着告别,也就没顾得上去细看包袱卷里的东西,就这样上了马车离开了金鸡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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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愈林吃饱喝足,摇摇晃晃回了老梁家。此时日头偏西,虽是下昼,但外面的地面却是白花花一片,老梁头他们都在后院屋里歇午觉,院子里的大树上,知了在声嘶力竭的嘶鸣。
前面梁礼柏的屋子里,梁愈林推门进屋的时候,梁礼青和梁礼柏二人正在摆弄着桌上的一只木匣子,木匣子外面上着锁,他们两个打不开。
“爹,快来瞧,这是我们从三叔家的厢房里偷出来的匣子,上着锁,里面一摇晃就叮咚叮咚的,铁定有好东西!”梁礼柏吸着鼻涕跑到梁愈林跟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木匣子举国头顶。
梁愈林打了个酒嗝,本来有些困意的眼睛在看到那木匣子和外面的锁,猛地亮了起来。接过那木匣子,拍了拍梁礼柏的脑袋,朝梁礼青道:“嘿嘿,你们这两小子还算上道,不枉费我瞒着你们爷把你们带过去,还真没有白袍一趟!来来来,我来瞧瞧这里面装的是啥!”
梁愈林一屁股坐到梁礼柏的床上,开始撬锁。梁礼青和梁礼柏都围了过去,眼睛发光的盯着那木匣子。
“你俩晌午没混到吃的吧?”梁愈林歪着嘴巴一边捣鼓那匣子,边问站在身前的两小子。
“没呢,锦曦那死丫头鬼着呢,不止不给咱吃的,还想打发我们去给她扫木屑,后来还打了我们,还把我们从后门给赶出来了!”梁礼柏忿忿不平道,显然很纠结饿肚子。
“啥?那死丫头敢这样耍弄你们?”梁愈林瞪起眼,怒道:“你们俩豆腐和着屁做的不?俩小子还打不过一丫头片子?”
“爹,曦丫头手劲儿可大了,你没挨打,你不晓得,那一脚踹的可痛呢!”梁礼柏嚷嚷道。
梁愈林啐了一口,目光眯起来,想起锦曦看自己时,那不屑的眼神,梁愈林就气不打一处来:“死丫头,不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吗,早晚得让他晓得马王爷长几只眼!”
“二叔莫恼嘛,咱兄弟俩也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曦丫头逞一时之强打了我们,可她自个也没落到好啊!我们揪住个空子就跑去那边的厢房里,偷到了这木匣子,把木匣子从后面的院墙给甩了出去,还在锦曦他们家的水缸里撒了一泡尿,谁都不晓得,嘿嘿,这两日三叔一家吃的饭菜,都是我们的尿做的!”梁礼青得意的道。
梁愈林一听,乐了,使劲拍着梁礼青的肩,赞道:“青小子,好样的,硬的来不成咱就来阴的,做人就要这么做!”转而又对梁礼柏叮嘱道:“儿子,瞧见了没?餐饭不饱,只鸡不肥,咱做人可别图那么一点点小利,要干。就要干一大票,你得跟青小子多学着点,啊!”
梁礼柏连连点头,梁礼青更为得意了,瞧见梁愈林使了半天力还是弄不开那木匣子,道:“二叔,你动作倒是利索点啊!”
梁愈林也没耐心了,把那木匣子扔在地上,站起身,作势要去踩。被梁礼青拦住。
“二叔。指不定那木匣子里装的是啥好东西,你要踹,也得把鞋子给脱了,要不给弄脏了。”
梁愈林想想也是。就脱了鞋子。赤脚上阵。突然一个起跳踩在那木匣子上。身体的力量全部承受在那一只单薄的木匣子上,只听得脚底传来嘎嘣一声脆响,那木匣子在他脚下碎裂成好几瓣。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两粒蚕豆大的碎银子。
“二叔,是银子啊!”梁礼青眼睛冒光,梁礼柏也是兴奋的直拍掌,催促道:“爹,你快把脚移开些,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银子!”
“嘶……”梁愈林突然一声闷哼,身子晃了晃,脸色随即就变了。
“爹,你怎么啦?”梁礼柏问。
“快快快,好像什么玩意儿刺到脚了,你俩快过来扶我一把!”梁愈林抽着冷气,道。
梁礼青和梁礼柏赶紧过来把梁愈林扶到床上,又帮忙抬起梁愈林僵着的那只脚,梁礼柏声音发颤:“爹,你这左脚板上渗血啦!,还,还插着几根针!”
梁愈林一惊,捧起自己的脚,果真看到脚底板一片殷红里,那几根绣花针差不多都没入了一大半,只露出外面的小半截针屁股,插得好像还牢实的很。
梁愈林又痛又怕,都快哭了,伸手去拔,才碰到那针屁股,身子一颤,他哭丧着脸,额头上热汗冷汗直冒,咧着嘴骂:“死丫头,小蹄子,人诡匣子也诡,妈呀,我这可怎么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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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孙老爹和孙老太,张掌柜,孙玉宝和孙玉霞孙二虎琴丫他们,都坐牛车回了镇上。梁愈忠去把春柱和大牛家的孩子们都给接到了家里,灶房里,锦曦把每样菜都拿出来在锅里热了,端到饭堂,春柱媳妇和大牛媳妇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在锦曦家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又帮着收拾了碗筷,洗刷干净,这才各自回了家去。
锦曦忙活了这大半日,也觉得乏了,随便吃点饭后就回屋补了个午觉,锦柔随着孙氏在孙氏屋里学做针线,梁愈忠监顾着前屋后院,偌大的宅院陡然间便清静下来。
屋外的院子里,一片光秃秃没有半棵树,日光照在地面白花花的耀人眼,屋子里不闷,但是有些热,外面的暖气从洞开的窗户里灌进屋子里,锦曦在床上睡的有些不踏实,浑身都是汗。迷迷糊糊的辗转反侧间,似乎有谁轻手轻脚进了屋子,锦曦隐约听到窗户落下的轻微声响,然后,有一只温柔的手,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锦曦额头的汗。
锦曦微微睁开眼睛缝隙,隐约瞧见床前坐着的人,好像是孙氏,锦曦实在太困,孙氏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阵阵凉爽的微风拂过锦曦的脸面和身上,说不出的舒爽,锦曦舒服的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孙氏轻轻为锦曦打着扇子,目光慈爱的绞着在锦曦的脸上。孙氏以前也常这样静静端详这熟睡中的闺女,她记得锦曦以前睡着的时候,面容无比的柔,跟柔儿一样,俨然是孩子该有的恬静。
自打去年那场大病后,梁愈忠一家四口的机遇便悄然发生了变化,先是把俩闺女送去了孙家沟,接着后来又是做茶叶,又是开铺子,一家人顾着挣钱忙得不可开交。孙氏也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专注的,端详着锦曦睡着时的模样了。
她长着茧子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拂过锦曦的额头,不知不觉间,昔日依偎在怀里的黄毛丫头,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已褪去了许多青涩,不再是黄毛了,而是一头乌黑柔顺的乌发。饱满光洁的额头,岱青色如远山般的眉,睡着的时候,细密的睫毛垂下,秀气的眼角微微上扬,小巧的鼻子,粉色泛着珠光的唇,微微抿着,在嘴角两侧抿出浅显的唇纹。
闺女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能够挑起一个家了,孙氏满心的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锦曦这一觉睡得精神饱满,等到她醒来,发现孙氏还坐在她床前,手里的扇子轻轻摇着,目光落在床里面的帐子上,眼神好像是想着什么。
锦曦微微一惊,随即想到先前所听所见的,是真实发生的。孙氏果真在她睡觉的时候进来给她打扇子了。
“娘……”锦曦开口。轻唤了一声,睡了好久没说话,声音有点淡淡的嘶哑。
孙氏收回心绪,朝床上的锦曦温柔一笑。道:“渴了吧?娘给你温了水。这就给你拿来!”说着。就搁下扇子起身朝那边的桌子走去,锦曦撑着床板半坐起身,看见不远处靠窗的书桌上。放着两只茶碗,孙氏正在那给锦曦兑换温茶。
“娘,我等不及了,就拿你冷了的那碗先给我喝了吧!”锦曦道。
孙氏扭头看了眼锦曦,温声道:“睡醒的热身子,冷的可不能喝,会惊到的,娘把冷的掺和到热茶里面兑换成温的,一会儿就好,你稍微等片刻。”
“没事的,这天气炎热,喝冷茶不碍事。”锦曦不以为意,搁在上一世,她夏天可是要抱着冰箱过的。
孙氏扭头皱眉看着锦曦,正色道:“傻闺女,娘是过来人,女孩儿家可不得随便沾惹冷水,对将来不好。你等下,我这就好了!”说完,她扭头加快了动作,显然,冷茶加的好少,在窗边轻轻的吹着。
锦曦愣了下,她明白过来孙氏所指是什么了,锦曦坐在床上,看着窗边书桌前孙氏把热茶水从一只碗里倒倒另一只碗里,再重复的动作,又回想起她刚刚叮嘱的话,锦曦抿了抿嘴,心里某个地方,再次柔软且觉着暖呼呼的。
上一世父母离异的时候,她才几岁,什么都不懂。每个女孩儿家在青春发育期,都会面临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胸口有两只小小的肿胀,第一次发现腰部丰腴了,第一次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来了少女的初潮……
锦曦的诸多第一次里,没有人给她指引,姑母是典型的乡下妇人,土里刨食思想又保守,能扔给她一包红色的粗糙卫生纸,随便说几句用法便别无其他,锦曦有痛经的毛病,每一次痛的冷汗淋漓,也没有人在身边细细的照顾。那时的锦曦,是那么的渴望而又怨恨远在国外的妈妈,她的成长她的发育阶段里,因为没有妈妈的搀扶和指导,她吃的苦头远超过她的那些女同学。
而现在,此刻,就在眼前三丈不到的书桌边,孙氏,这个异世界的妇人,给予了锦曦这世上最无私的母爱,她在用自己的经验来教导锦曦,或许这在别人看来,母亲指导闺女的个人生理问题这是最平常的事情,可是在锦曦这里,却是最渴求的。
在锦曦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一碗凉茶,却让孙氏如临大敌,看着她认真的给自己吹茶,打了一下昼的扇子,锦曦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变得好柔好柔。
“好了,这个热度刚刚好,来,赶紧喝吧。”孙氏微笑着端着茶碗到床边,锦曦双手接过,茶水温度适中,温温润润,茶叶淡淡的醇香萦绕鼻子,锦曦渴极,如牛饮水般仰头一饮而尽。
“呵呵,果真是渴坏了。”孙氏微微笑道,手里帕子轻轻擦拭着锦曦唇角溢出的水渍:“桌上还有呢,娘再给你端一碗来!”孙氏说道,挺着大肚子去了桌边。
“娘,我喝好了,你过来。”锦曦道。
孙氏微愣,不晓得锦曦要她过去做什么,但还是很柔顺的过来。锦曦拉住孙氏的手,让她坐在床边,然后扶起孙氏的一只手臂,从臂弯的地方一只揉捏到手腕处,再到每一根手指处。
孙氏颇感意外,道:“曦儿,你这是干嘛呢?”
“我给娘揉揉手臂。”锦曦埋头全神贯注的揉捏着孙氏的手臂,口里低声道:“娘为我打了一下昼的扇子,手臂铁定酸了,我给你松松骨会舒服一点。”
孙氏受宠若惊,按住锦曦的手,目光慈爱又愧疚的看着锦曦,小心翼翼的问道:“曦儿,你,你不生娘的气了?”
锦曦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曦儿不会真跟娘置气,娘别担心。”
孙氏按住锦曦的那只手加重了点力度,道:“曦儿,今天这事,是娘错了,娘错在不该不相信你,还指责了你……曦儿,娘跟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何事,娘都再不会质疑你,娘发誓。”
锦曦知道古人最在乎发誓了,她赶紧按住孙氏要举起发誓的手,道:“娘,你别这样,你的性子曦儿清楚,你当时能那样想,也不奇怪。今日这事,曦儿自己也有不对之处,是我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妥当,没有考虑周全,往后,曦儿行事也会多加注意,不让娘担心。”
孙氏一贯是清楚自己闺女的善良大度,但是她没想到,锦曦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明事理,孙氏欣慰又自豪,眼眶又红了。
“曦儿,娘是一个没用的娘,不能为你遮风避雨,还要你顶起这个家,娘还识人不明,娘真是一无是处……”孙氏沉声道。
锦曦微微一笑,勾住孙氏的肩轻轻抱住她,呢喃道:“娘,就算您什么都不会,只要是你我娘,只要你开开心心的生活着,你坐在那,守着家,守着爹和我们姐妹,看着我们,让我每日从外面辛苦回来,都能听到你关怀的话,我就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娘,我不要求你如何的聪明能干,如何的八面玲珑,如何的手腕通天,曦儿的要求很低很简单,曦儿只想要个这世间最普通也是最真实的娘亲。像港湾,像大树,给我安抚,让我栖息,娘的呵护千金难求,曦儿愿为娘撑起一旁广袤的天空。
孙氏品咂过来锦曦的话,脸上,眼底,尽是一片动容之色。双臂缓缓收紧,把锦曦抱在怀里,下巴顶着锦曦的头发,柔声道:“傻闺女,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成人,看着你成亲出嫁,从今往后,娘不会再胡思乱想,娘会好好的活着,看着你们,守着你们,哪怕你将来七八十岁,儿孙满堂,只要娘还有一口气在,你永远都是娘的傻闺女!”
……
因为老梁头和谭氏晌午饭没能过来吃,梁愈忠和孙氏一合计,决定去请老两口晚上过来吃顿饭。
梁愈忠进了村子去老梁家请,不一会就回来了。
“曦儿爷日头倒阴的时候,去下地了才回来,说是累了不想挪动。曦儿奶说夜里不想跑动,都请不来!”梁愈忠回来后,如实跟孙氏娘三道。
孙氏看向锦曦,道:“就被你给估对了。”
锦曦抿嘴一笑,对梁愈忠道:“爹,既然爷奶都懒得走动,那我这就去把晌午剩下的一些肉菜每样给挑拣些出来,等会你再给送去爷奶那边吧!”
梁愈忠就算是分家另过了,但他跟老梁头和谭氏的血亲关系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三儿子家进新屋办酒席,再怎么着,也得给老爹和老娘送口肉送口酒,这是为人子女的基本孝道!
锦曦能这样想着老梁头和谭氏,梁愈忠心里是打心眼的高兴,二话不说,只等锦曦收拾好了几只大碗,放在篮子里盖上一块布,便拎着大步流星送去了老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