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吕雉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残状, 几具辩不了身份的尸体,气得脸色铁青,呵叱着侍卫清理现场, 没有确定戚夫人的生死她不甘心!

韩信按计划来到预定的位置时, 却发现原来应该寂静的永巷居然灯火通明, 最让他意外的竟然看到了——吕雉!血瞬间涌了上来。

杀了她!韩信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弓箭。

“再查!给我好好查!哀家不相信, 不相信, ”吕雉冲着下面的侍卫们叫嚷着,

韩信神情一凝,方想起他是来协助戚夫人潜出皇宫的。而现在这情景怕是情况有变。但, 吕雉就在眼前,他没有道理放过。

箭, 带着劲风飞了出去。

箭无虚发!吕雉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

韩信冷冷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吕雉, 唇角扯了一抹嘲讽的冷笑,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什么?!太后遇刺受伤了?!”刘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戚军不是已经经回来了吗?怎么还有刺客!

急匆匆赶到太后殿, 太医已经全到了,正紧张地就诊。刘盈随手抓了吕雉身边的贴身宫女寻问,才知太后是中了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命在旦夕。

又是箭伤!

刘盈一下子就想到了父王的伤,难道是同一个人?

恐惧和冷汗一下子爬上脊背, 令他打了一个哆嗦, 下一个会是他吗?

翦墨扶着几乎瘫软的刘盈, 以为皇上是因为过度担心吓着了, 连忙安慰道“皇上, 太医们正在为太后诊治不用担心,太后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吗?”刘盈虚弱地看了一眼翦墨, 靠着翦墨的力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父王因箭伤痛苦地卧在病床上的情景清晰地在脑中回放,父王那样强健的身子尚且没有挺过去,太后能行吗?

喝下翦墨递来的热茶,刘盈慌乱的心总算平缓下来。

“将箭拿来与朕,你着人去好好查查今晚都是谁在执勤?永巷为什么会走水?另外加强宫里的戒备。”

“是,”翦墨得令下去吩咐。刘盈陷入沉思。

这头刘如意听到吕雉受伤,心头大震,立刻猜到这是韩信所为。事事难料,刘如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斗转星移!没有再迟疑,趁着刘盈不在,宫中大乱,刘如意飞身消失在夜色中寻找母亲去了。

天空毫无预照地下起了雨,戚夫人缩在地道口已经有三个时辰了,冰凉地雨水飘打在脸上,身上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她此刻的心,如意……,戚夫人轻声喃喃,意识渐渐变得昏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恍惚中戚夫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意,如意……,她欣喜地低唤,想要站起来抱住儿子,谁知,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意识到也陷入了昏迷中。

“小怜,你还蹲在那里干什么?前面忙成一团,你还有心在这里偷懒!小心德公公知道了抽你的皮!”御膳房的老宫女半夜被人吵醒干活,心里正不舒坦,偏偏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在这么忙乱的时候还尿意,结果这一尿就去了大半天不见回来,这才扯着嗓子骂道。

被唤作小怜的宫女是半年前才进得宫只有十岁,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想解决内急,就意外地看到一个身穿囚衣,秃着头满脸污渍的犯人倒在雨中,一时吓得不轻。连尿都忘记了。小心蹲下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犯人长得异常漂亮,虽然面色憔悴,脸上还沾了不少泥土,但仍能看出其容颜绝色。

她是谁?看上去可怜。小怜又好奇又疑惑,可身后的姑姑一个劲的催她,她只好慌乱地将戚夫人拖到一处僻静地,然后用草在戚夫人身上盖了盖,又小心地做了个记号,想等一会儿没人了拿些吃得和水过来。这才离开。

戚军久等不到已经从宫外的地道又钻了进来,希望能碰到戚夫人,可直到他与雨中赶来的刘如意相碰也没有发现戚夫人的身影。两人顿时急了,眼看天就要亮了,也无法再继续寻找,又担心刘盈突然回宫寻他,只好暂时做罢回去,戚军自然又去联络宫中隐卫查找戚夫人的下落。

刘如意刚翻窗进屋,淋湿地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听到外面传来刘盈的声音,连忙摸底去屋里可疑的痕迹迅速钻进被子里装睡。

守在太后殿里一夜,得知太后没有生命危险,刘盈这才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宫,揉了揉眉心,又问了问如意的情况,得知如意乖乖地呆在宫里没有闹腾,心里稍稍心定的同时夹杂了一丝愧疚。撩起帘子向里屋的床上看了看,如意小小地身子仍旧卷在被子里,看上去仍旧在睡。

刘盈笑了笑,放下帘子,去了早朝。

缩在被子里的刘如意却紧张地出了一身的汗,听到刘盈出门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快速地换好衣,小顺子就进来汇报情况了。

在各个地道出口都没有发现戚夫人的踪迹,是回来请命的。

事情变得复杂了,昨晚他与戚军查看了地道没有发现母亲,如今各个地道口也没有,母亲到底去了哪?

刘如意头痛地揉着眉心,无论怎样母亲只要还在这宫里就仍处在危险中,他必须尽快找到母亲!吩咐小顺子暗中继续寻找,刘如意就直接去找戚军,让他将宫里所有的隐卫全部召集起来去寻找母亲的下落。

朝堂上,当众臣得知太后遇刺受伤后一片哗然。

恐慌的、窃喜的、踌躇不安的、观望的……每个大臣心里都打着小九九。皇上太年青,性情又仁厚。本就是众臣理想的皇上,如今太后受了重伤,一些大臣心里也免不了活络起来。翦墨也趁机向他们抛出了橄榄球。

太后因为受伤后宫再次处于高度戒备中,刘盈每日奔波于太后寝宫中,又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刘如意,反倒让刘如意多了一份自由,寻找母亲的事也便利了不少。刘如意直感叹韩信这一箭来得及时。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吕雉的伤虽没有恶化但也无法治好,更让太医和群臣震惊的是这箭伤竟与先帝所受的伤一样!先帝中箭可以说是作战时误中冷箭,那太后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误中,凶手是谁呢?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有这么高深莫测的箭术?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无人敢相信,也没办法相信!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所以即便有人猜到也没人说出来。而吕雉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吕氏集团也处于紧张惶恐之中。

刘盈心系母亲,又担心刘如意的安危,短短半个月人就瘦了一圈;而刘如意因为找不到母亲的下落,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好,落到刘盈眼里只当他是因为戚夫人的意外而伤心难过,于是变着法子的想逗刘如意开心,可刘如意始终闷闷不乐、忧心重重的,不大想理踩刘盈,刘盈心里虽然难过但也表示理解,不管怎么样戚夫人的意外都跟太后有关,也跟他无力保护有关。

得知刘盈今夜又要守在太后殿,刘如意立刻吩咐小顺子守在门口,自己与戚军换上夜行衣出去寻找戚夫人的下落。

隐卫传来消息在东巷偏僻的一个破旧废柴房好象藏着一个人。刘如意与戚军正是赶往那里探个究竟。

房子还真是破,半边墙都倒了,也不知是哪一年修得,四面都透着风。一堆杂草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污渍的头发盖了几乎整张脸,卷缩成一团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小怜好容易趁着空溜出来,急匆匆地跑到破房子,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才小心而快速地推门进去。将怀里自己省下来的馒头拿出,轻轻推了推躺在杂草上瑟瑟发抖的人。

“醒醒,我给你带吃的来了,”小怜盯着手里的馒头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这可是她的晚饭。永巷走水的事她也听人说了,眼前这位犯人的身份她也猜到了几分,有关先帝,戚夫人,太后的事自然也听到了不少,羡慕、不解、困惑各种情绪都有,她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如何从大火中逃生的,她只是心生怜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美丽而柔弱的人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没想太多,更不知若被人发现将会给她带来怎么样的危险,她只是一时心软。

小怜用手轻轻撩开戚夫人脸上的头发,才借着月光发现戚夫人满脸通红,全身都在发抖,嘴里低声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顿时吓坏了。触手的滚烫让她意识到眼前的人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怎么办?怎么办?小怜慌乱地站起身,脚下一滑又摔倒在地,耳朵正好贴在戚夫人嘴角边,听清了戚夫人嘴里一直念叨的声音“如意,如意……”

小怜疑惑地咬着戚夫人嘴里的词,这是什么意思?如意,是名字?宝物?……啊!小怜猛得敲了一下头,她好象听老宫女们说起那位夫人生了一个儿子,难道是他?可先帝的儿子们都去了封地,她到哪去找啊!而且贵人病得这么重,能不能活得下来还不知道呢?她该怎么办?还是告诉姑姑,她在宫里年限长,或许知道应该怎么办。

小怜拿定主意就转身跑了出去。

戚军与刘如意依着隐卫提供的信息在东巷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正愁眉不展时,突然看到远处有人打着火把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低声问着“你看清楚了?没认错吧?若是谎报你就死定了!这可是重犯,太后下了死命的……”

刘如意与戚军顿时一震,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在前面的正是小怜,一听到重犯,吓得心头一跳,顿时停住了脚步“重犯?会,会杀了她吗?”

“废话!她……”老宫女压着心头的狂喜,正要大发感叹言就撞到小怜满眼的惊恐不安,顿时舌头一转变了一个说法“怎么会,太后正着急,担心她有个不测无法向赵王殿下交待,这不是在宫里下了令,全力搜查吗?幸好被你这丫头发现了,放心,等太后下了赏,姑姑不是忘记你那份的,放心吧!”

小怜迟疑了,她虽不聪明可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姑姑,真得会给她治病吗?她病得很厉害……”

老宫女不耐烦地正在打断小怜的话,突然就感觉脖子一痛,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小怜吓得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幸好只有两个人,省了不少麻烦。

“人在哪?快带我们去!”戚军蒙着面将刀架在小怜脖子上厉声问道。

“不用怕,我是赵王刘如意。”刘如意直白的告之顿时让小怜精神一震,霍然睁大眼,扯头看着捂着自己嘴,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少年,眼里写满惊喜和求证。

“带我们去,”刘如意低声对她说,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小怜听到后猛点头,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有话要讲。

刘如意不打算冒风险,虽然从刚才两人的谈话中可以看出这小宫女大概就是发现母亲,并打算救治的人,但人心险恶,他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没有松开捂住小宫女嘴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