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的态度激烈。
孟建民皱了皱眉,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沉声道:“好了,有事说事,不要胡搅蛮缠~!”
郭阳缓缓转头望着孟建民,神色平静:“请问孟市长,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到现在,明明是对方无理取闹,让我们还说什么?”
孟建民恼火地怒视着郭阳:“你是什么人?你能代表蓝星集团吗?”
郭阳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周定南在一旁慨然道:“孟市长,这是我的女婿郭阳,艾丙集团董事长,想必你也知道。他的话就代表我并代表我们蓝星集团,没有问题!”
孟建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看你们双方的架势,是不想坐下来好好谈了,那么,我只代表市里问你们一句话:项目做还是不做?”
郭阳微微一笑:“孟市长,这取决于赵董,而不是我们蓝星集团!”
孟建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赵三:“赵董,你的意思呢?”
赵三正被郭阳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心里怒极了,听到孟建民逼问态度,再也控制不住暴躁的心绪,霍然起身狂笑道:“还做个屁!姓周的,我警告你们,如果不赶紧退还我们的投资款,那么,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只要有我姓赵的在一天,你们蓝星集团就休想做这个项目!”
赵三愤而离场。
孟建民的脸色非常难堪,他急促地呼吸声回荡在整间会议室里,郭阳向周定南父女投过问询的一瞥,周定南也起身来向孟建民勉强一笑:“孟市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顺其自然的。赵三想要怎么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我还是那个态度,大不了这个项目放弃不做了!我就不相信,他姓赵的还能一手遮天?!”
郭阳三人也离开了市政府机关会议室。
上了车,驶离市政府大院,周定南这才叹息一声:“看来你二舅出面也不管用,我就是不明白了,这赵三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他难道就没有半点顾忌吗?”
周冰冷哼着:“爸爸,这就是一个人渣,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愿意闹就闹吧,我们还真怕了他吗?我也不信,赵家的人能跟他一样蛮不讲理无耻嚣张?”
郭阳笑了:“那倒不至于。我估摸着这事,赵家的人一开始未必知情,但到了这个程度,要说赵家还不知情就不现实了。市里的态度肯定现在比较急切,想要摆平这件事,那么,我们其实也不用太着急,让市里去跟赵三协调吧。”
周定南叹了口气:“如果最后也协调不下来怎么办?真的放弃这个项目?”
郭阳摇摇头:“不用。先等一段时间冷处理再说。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跟赵三拧着上,也多少给赵家一个面子……”
郭阳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是不是让薛老出面找找赵家的老爷子,只要他肯出面,这点事肯定不叫事。但考虑到薛老和周家的尴尬关系,郭阳这个话没有轻易出口。
两帮人都走了,最难受的还是孟建民了。
书记市长都在等他的消息,双方却不欢而散,没有半点进展,这让他怎么向两位领导交代?
但丑媳妇总得面见公婆,孟建民迟疑良久,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蒋书记办公室。马市长也在,两位一直在等着他的答复。
“蒋书记,马市长!”
蒋雪峰笑了笑:“老孟,来,坐下谈!”
马平山也笑:“老孟,结果如何?”
孟建民苦笑不已:“两位领导,我也是黔驴技穷了,这两方坐下来还没说几句话,就谈崩了,我是控都控不住,实在是惭愧啊!”
蒋雪峰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老孟,你没暗示一下赵三,薛家的薛光耀找上我和马市长了吗?”
孟建民苦笑:“我都不是暗示了,是直说了。但赵三的态度还是很坚决,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想起来,应该是周家得罪死了他,否则他们原本好好的合作关系,怎么突然就破裂了呢?不合常理啊。”
马平山沉声道:“周家什么态度?”
孟建民声音低沉:“马市长,这正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是周家理亏,但他们的态度却很反常,说是宁可放弃这个项目,损失这笔投资,也不向赵三让步。”
蒋雪峰恼火地一拍桌子:“乱弹琴!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已经列为了市里的重点项目,岂能儿戏?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们能损失资金,市里还扛不住负面的影响力呢?!老孟,不行,你马上再去协调,务必要把市里的态度传递给他们,只要他们能有好协商解决这事,有些问题,市里可以帮助解决!”
孟建民有点无奈地望着蒋书记,心道你们两位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去协调呢?为什么非要把这种烫手的山芋让我来接手?这不是坑人吗?
马平山似笑非笑,没有再说半句话。
这种事情,棘手的事情,副职不出面扛下来,难道还要主要领导亲自去抗吗?当副职的,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看也是白混了。
孟建民无奈,只好应下走了去。
马平山望着孟建民的背影轻笑着:“蒋书记,我看老孟同志有点发憷啊,这事看来不好解决。”
蒋雪峰沉默了一下:“这事还必须要让他去蹚浑水,毕竟他从省里下来,对赵家和薛家都有了解,应该能把握住一个合适的度吧。”
“不过,老马,你说这赵三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哟?明明薛光耀亲自出马了,赵家多少也要给薛家一点面子不是?难道这赵三昏了头了?”
马平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蒋书记,我感觉这事不简单。让他们两家翻脸的估计不是这个项目,而是别有内情。我看不如这样吧,先冷一段时间,看看省里赵家和薛家的反应再说吧。现在形势不明朗,任何形式的轻举妄动都很容易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
蒋雪峰点点头:“没错,老马,这事你也上上心,盯着点!万一孟建民控制不住局面,还是需要你亲自出马坐镇的!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安排好充足的人手,控制住现场,万万不能诱发矛盾冲突,一旦闹大,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啊!”
单纯的项目纠纷和合作破裂,其实不算什么。但赵三的态度如此偏激,万一真正触怒了蓝星集团,周家反弹起来,双方爆发流血冲突,那整个问题的性质就变了。市里就是想要掩盖都掩盖不住。
……
赵三的反应很快就传到了薛光耀那里去。
薛光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会这样?赵家的这个小三是不是疯了?世家之间最基本的默契和体面都不想保持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事关薛家的体面和尊严。薛光耀不敢怠慢,立即电话禀报老爷子。
薛老闻言呆了呆,楞在了当场。
在薛老看来,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薛光耀出面本来就是轻而易举地加以摆平,结果却成了这种局面?
薛老心内盛怒,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赵三背后有赵家老头在撑腰。
否则,赵三一个晚辈,他怎么敢?!!!
薛老挂了儿子薛光耀的电话,直接让秘书叫了车,乘车直奔住在省城另外一头的赵家。
赵老在家里的花园中正侍弄着他那两排造型各异的假山盆景,突然听闻薛老来访,有些意外。
两家颇有往来,但最近随着年事渐长,又因为住得远,两位老人除非是有公共活动,否则都很难碰面了,偶尔会通个电话,交换一下对时局的意见。
赵老拍了拍手,放下手里的水壶,满脸笑容迎了出去:“薛老头,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薛老不动声色地跟赵老握了握手:“赵主席,您老公务繁忙,我一个山野草民,岂敢轻易打扰?”
赵老皱了皱眉:“薛老头,你这话有点刺啊,咋了这是?我老赵惹上你了?”
薛老冷冷一笑:“这话应该我说!我想请问赵主席,我姓薛的,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赵家,让你们这班不依不饶揪住不放呢?”
赵老更是一头雾水:“薛老头,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事?”
“问问你的孙子赵三吧,看看他在下头,都干了些什么事!”
“我们家小三?”赵老讶然:“他不是跟你们家春兰丫头的女婿合作了两个项目,合作得挺好嘛,我前两天还要说我们两家聚一聚,有着共同的利益目标,应该走的更近才是!”
薛老一听这话气就消了。他马上意识到,赵三的所作所为,赵家至少是赵老头一直被蒙在鼓里。
薛老心平气和地与赵老坐在赵家的花园中,品着茶,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赵老勃然色变,怒道:“薛老头,如果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小三在底下这么胡作非为!不在于跟谁过不去,在于打着我们赵家和老头子的旗号,在底下不干正事,影响多坏?我老赵一辈子的清誉都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赵老怒声转头向秘书喊了一声:“给小三打电话,让他马上给我滚回来!告诉他,我在家里等他,晚回来一分钟,以后就永远不要再进我们老赵家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