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敦道《雅致报》报社内,陆致远与HLB国际负责人张文淼会晤良久。
HLB国际是香港资深会计师事务所,已在香港执业多年,信誉良好。
陆致远提出自己的集团架构设想后,要求HLB国际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策划案。
这对于久历战阵的HLB国际来讲属于基本操作,毫无难度。
张文淼满口答应,临走前握着陆致远的手道:“为顾客排忧解难是我们的天职,今后赵小姐专为陆虎集团服务,陆老板若有吩咐尽管直言。”
说完他把赵青萍郑重地介绍给陆致远。
陆致远见赵青萍三十来岁貌不出众却言谈干练、精神抖擞,感觉很满意。
送走HLB国际一行,陆致远坐回办公桌前,吴尚香收拾茶几问道:“大哥,顾姐姐什么时候来帮你啊?”
陆致远扯开一张报纸道:“还有个把月,怎么?想她?”
“有她在你会轻松很多的嘛,不像我笨手笨脚话都不会说。”
陆致远看着报纸里的股市报道,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加油。”
香港股市自1973年3月9日创下峰值1774.96点后开始下跌,至1973年年底(12月24日),恒生指数最低跌至只有400.21点,全年最终仍以433.70点收市,全年跌势之急、跌幅之大,十分惊人。
尤其是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带来的油价上涨,已经影响弥广,大有演变成二战后最严重全球经济危机的趋势。
美国、西德、杰本猝不及防之下已经陷入战后最严重的经济衰退,西方各国的股市也是一泻千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于是进入1974年后,香港恒生指数在上年狂跌75%的情况下继续下跌。
现在“股市”二字已经成为朋友会面的忌讳话题,不过各大报纸关于股市的评论文章却仍然吃香。
陆致远知道这个跌势只有到今年年底才会停止,去年股市的高点要到7年之后才会打破,而正式站稳则要留待12年之后。
他暗自盘算,年底的时候怎么都要筹措资金进入股市,最关键是盯紧九龙仓和长江实业的股票。
吴尚香见他看报认真,于是不再打扰,捏着一本《会计学》悄悄出去。
片刻后电话铃响,陆致远顺手拿起听筒。
倾听一会后,他淡淡地说声“知道,辛苦了”就挂断,然后拨通一个号码。
“我知道游艇赌场是谁的了。”
“谁?”陈志超的声音。
“岳奇。”
陈志超叹道:“早该想到的,谢谢,我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电话挂断后,陆致远兀自感慨。
世上之事竟然这般巧合,当日用岳奇名号吓唬别人,如今两人却要针锋相对。
不一会电话又响,他接通问道:“哪位?山子?怎么样,查到了吗?”
“那三个杰本人的确挨家挨户问过一个人,后来惹上人命官司逃回杰本,再没出现过。”
“一直没出现?你确定?”
“我确定,警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一有蛛丝马迹肯定全体出动。”
“那你回来吧,辛苦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麦安主动打来电话,说有事可以直接上门说清楚,语气格外亲热,比之前几天的冷淡简直是云泥之别。
陆致远心里发笑,原来他不赌不毒不贪不色唯独恋栈禄位。
人皆有弱点,有弱点的人看起来才真实。
正自凝神间,刘荣华敲门进来。
“叔,你怎么来了,坐。”陆致远起身迎候。
“保安室没事,我就过来坐坐。”
陆致远倒上一杯茶水,“叔,刚想跟你商量个事,你一人在这边没什么朋友,不如找些元朗码头的好友过来做工,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嘛,行不?”
“你有几个钱?经得起这般开销?”
“钱不钱你别管,我也不单为了你。现在香港这么乱,倘若真有那个帮派不知死活上门来骚扰,成果和阿香怎么办?”
“你开得起工钱?”
“放心,我有很多钱,你只管去联系。”
“好,那我等会就去。还有,今晚回去吃饭吗?”
陆致远想了想答道:“回去。”
刘荣华笑道:“我下班后做好饭菜等你们。”
看着刘荣华离去,陆致远暗自琢磨道:“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傍晚时分,陆致远带阿香回到陆虎园。
饭菜都已上桌,看起来颇为丰盛。
刘成果不时伸手试菜,自然引来刘荣华当头爆栗。
陆致远笑笑,拉着吴尚香坐下,“叔,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整下这么一桌?”
刘荣华用嘴咬开啤酒瓶,给陆致远和自己倒满,问阿香道:“喝一杯?”
阿香点头,刘荣华倒满后答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不记得?”
陆致远一脸懵懂,刘成果抢道:“我知道,两年前的今天,大哥哥来我家。”
阿香一怔,惊道:“真的吗大哥?”
陆致远顿觉鼻子发软眼眶湿润,原来自己抵港已经两年。
回首这两年,自己一步步爬到了如今初露峥嵘的地位,也是不易。
不过这些远远不够,大丈夫当盛世建功,尽享道邦极乐才是。
刘荣华端起酒杯叹道:“阿远,叔没看错你,仅仅两年时间,你就创下这片基业。我也晓得你并不满足,但事事都要步步为营,万不可操切从事。来,叔敬你,过来两年怎么说都值得庆贺。”
陆致远和阿香端杯,刘成果大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刘荣华屈指就要敲下,陆致远劝道:“喝一口吧,没什么的,来,帮哥喝一口。”
说完他拿起空杯倒上一点给刘成果。
刘成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苦着脸嫌弃道:“真难喝。”
三人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阿香喝完一杯起身盛饭,陆致远和刘荣华传杯弄盏继续添酒。
五杯下肚后,刘荣华红着脸道:“阿远,叔谢谢你让码头那几个弟兄过来。叔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今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成果可就交给你了。”
陆致远心里咯噔一跳,很觉不详,于是连忙打断道:“叔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说起这话?成果与我亲如兄弟,你放一万个心。”
刘荣华咧嘴一笑,“说着玩的,你紧张什么?”
“说着玩也不行。”陆致远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