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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要养猪,当天一家人回到老宅,就开始收拾猪圈。将猪圈里的柴禾抱到大门外,散放开晾晒,猪圈墙的两个豁口,也拿石头堵上了。然后就是修整猪圈的内部。
连守信借了上房的平板车,带着五郎和小七,去河洼子挖土。所谓的河洼子,就是沿河的一片河滩地。那的土质好,有的地段还有细砂,三十里营子的庄户人家盘炕、垒墙,一般都是到这来挖土和挖砂子。
整整推了两平板车的土回来,一部分撒在猪圈里,形成松软的地面,猪最喜欢在这样的地上打滚。另一部分则是在猪圈一个墙角,将地势填高,又将土拍实,上面再搭一个简易的棚子,这是给猪休息、和遮风避雨的。
第二天青阳镇的集上,连守信就买了一袋的糠回来。这天也是靠山屯的集,从靠山屯赶集回来的王石榴,将张青山给连蔓儿家砸的猪食槽给捎回来了。
“正好上你家挑猪羔子去。”连守信忙着道谢,趁便就道。
连蔓儿就跟着连守信和张氏去买小猪羔。
王石榴家住在村东头一个大院子里,一进大门,扑面就是好大的骡马粪味。王石榴家养着两匹大青骡子,马棚就建在一进门的左边。与村里其他人家不同,王石榴家除了种地,家里年年都会养母猪,让母猪生小猪羔卖钱,另外还靠这两匹大青骡子拉脚挣钱。
这也是为什么王石榴会和张庆年熟悉,会那么远去赶靠山屯的集的缘故。
马棚的对过,就是猪圈。不过母猪和小猪羔并不在这猪圈里。王石榴家在上房的房檐下,另外准备了一个猪圈,单独给母猪和小猪羔,因为小猪羔需要精心的照顾。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养母猪,让母猪生下小猪羔并成活的。王石榴家能靠着这个挣钱,自然是有不外传的秘诀。
给母猪和小猪羔准备的猪圈和下面臭烘烘的猪圈和马棚不同。很干净。
“这三头是嫂子看中的,我们一直给留着。”王石榴的媳妇迎出来。用树枝将趴在厚草窝中休息的母猪和几只小猪羔都赶了起来,指着其中的三头道。
连蔓儿就探头往里面看,张氏挑中的三头小猪羔,一只是白色的。 .没有杂毛,一只屁股上有一块小孩巴掌大的灰斑,第三只是脖子上有两块灰斑。母猪是白色,下面猪圈里有两头猪是黑色的。
看这样子,这几只小猪身上的灰斑在长大之后。应该会变成黑色的。连蔓儿莫名的想。
“孩子他爹,你看看咋样。”张氏就问连守信。
小猪都不大,身长也就一尺多些,毛很短,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毛下面粉嫩的肉皮。几只小猪在王石榴媳妇手里的树枝骚扰下。一边跑动着,一边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很有活力的样子。
“拿点猪食来。”王石榴就对自己的媳妇道。
王石榴的媳妇转身回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瓢猪食。倒进猪食槽里。然后,就用空瓢敲着石槽,嘴里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叫声。几只小猪都跑了过来,挤在食槽边开始抢食。
“看抢的多欢。嫂子挑的这几头,都上食。”王石榴媳妇就道。
果然。那三只小猪都很强悍,不仅霸占了好地势,吃的也很香。上食,是他们这里的土语,意思就是能吃。
买小猪就是要买健康并且能吃的。一般买猪羔子都是经过这样的验看,还要知道母猪和公猪的情况。王石榴家养的猪都很肥壮,因此他家的小猪羔也受欢迎。
连守信就跳进猪圈里,将三只小猪挨个抓起来细看。
“成,就买这三头吧。”连守信道。
张氏很高兴,王石榴两口子也高兴。
王石榴就拿了大称来,将三只小猪羔子称了,然后用箩筐装了小猪羔子,帮着连守信送回家来,放进了猪圈里。
三只小猪羔,一共是五十七斤有零,就按五十七斤来算,每斤五十文钱,一共是二千八百五十文钱,连蔓儿就取出两吊钱,八串钱,又数出五十文钱来,付了买小猪羔的钱。
王石榴拿着钱高兴的走了,一次抓三头小猪羔子的人家也不少,但是钱付的这么痛快的人家并不多。
五郎和小七下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猪圈里多了三头正在欢实地吃食的小猪。
三头小猪,代表的是过年的时候就会有三头肥猪,很多香喷喷的拆骨肉,是富足和余钱。更重要的是,这三头小猪是他们的财产了,不再像从前没分家的时候,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到头来分到他们手里的,却差不多只有一只猪腿的分量。
五郎和小七都笑眯了眼睛,趴在猪圈墙上看了半天都不肯离开,小七还非要在每只小猪头上摸了摸,才算心满意足。
“娘,你们又不让我上铺子里干活去,以后这猪,就都交给我喂吧。”吃过了晚饭,连枝儿就道。
“给猪挖菜的活,我和小七包了。”五郎又重申了一遍。
几个孩子都懂事,抢着干活,连守信和张氏当然高兴。
“这三头猪喂出来,咱今年过年的肉,还有五郎和小七哥俩明年念书的钱就都出来了,还能有余富。”张氏笑道。
“咱这猪圈小,要是大点,咱还能再多买两头小猪羔养着。”过了一会,张氏又道,“我看王石榴家,还有两头小猪羔也不错,挺能抢食的。”
“娘,等咱把新铺子盖起来了,咱在铺子后头修个大点的猪圈,到时候想养几头,咱就养几头。”连蔓儿就道。
“对,咱再多种菜,咱自己吃的,也够铺子里用的,剩下的喂猪。……我还说蔓儿搜罗了那么多菜籽,咱园子种不下,这下可有地方种了。”张氏喜道。
“娘,咱今年还得养点鸡鸭不?”连枝儿突然道。
“养啊,我正打算这个那。”张氏立刻就道,“就是咱那鸡圈……”
说到这,张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扭头看着连守信。
“孩子他爹,鸡圈的事咱也该跟他爷和他奶提提了吧。”
几个孩子也都望向连守信。
连守信本来满是笑容的脸,听了张氏这句话,立刻就苦了下来。
“这事……”连守信刚开口,就听见从上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上房里,这是咋了?”张氏一惊,连家小打小闹的习惯了,这么大动静的时候却并不多。
“是我奶,还有秀娥嫂子。”连蔓儿听了听,就道。
外面吵闹的太凶,让人无法忽视。连蔓儿就从屋里走出来,刚走出门口,就看见赵秀娥旋风似地从上房冲出来,一边哭骂,一路进了东厢房。
二郎、何氏都跟着从上房出来,跟着何氏进了东厢房。
“这是咋地啦?”连蔓儿就问从上房出来的连叶儿。
“秀娥嫂子想吃鸡蛋,奶说没有。”连叶儿就低声告诉连蔓儿,“咱家里养的鸡还没开张,奶买了几个鸡蛋在笸箩里,是要给老姑过生日的。秀娥嫂子就想吃这个鸡蛋,……结果就吵吵起来了。奶骂秀娥嫂子嘴馋,秀娥嫂子说奶偏心眼,刻薄、不把她当人看,说她肚子里的是连家的第一个重孙子,还不如老姑一个丫头。奶气坏了,骂了老些难听话,秀娥嫂子也不吃亏,……说是要回娘家。”
正说着,赵秀娥已经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从东厢房里出来。
“……我知道,你们老的少的,都搁哄不下我。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到了你家,就不成个人了,你们明的、暗的,是个人都要踩我几脚。谁家媳妇怀了孩子,不得好好看待。也就是我,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一个鸡蛋你们都舍不得给我吃。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们连家的种?你们老的少的,今天吃个这,明天吃个那,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干瞅着。”
赵秀娥站在院当间,大声地骂着。
“我进门时是啥样,这才几天,就让你们磋磨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笑面虎,当面啥都好,背地里到处给我小鞋穿,当我都不知道那。我知道,我碍了谁的眼。……你们想磋磨死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黑了心,烂了肺的,我在你家活不了,我走还不行。我走了,都让你们得意去。”
赵秀娥骂了一通,就往外走。
何氏和二郎都拦着,不让赵秀娥走。
“你拦着我干啥,看我受气,在你家都活不下去了,你也啥话都不说。你还是个男人吗,我和孩子咋就这么命苦。”赵秀娥推开何氏和二郎,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别拦着她,让她走。看她带着肚子,她能走到哪去!”周氏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上房里传了出来。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老连家的长辈。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那,你们连那老虎都不如。”赵秀娥停下来,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扭身昂着头继续往外走。
二郎拦不住赵秀娥,只好追了出去。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连家的大门就被人撞开了,赵富贵两口子带了几个伙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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