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宝殿不愧为文宝二字,大殿的四周墙壁上挂着数之不尽的字画,每一张都堪称大家之作,整座大殿里墨香四溢,如果不是那种冰冷空旷的感觉,这里该是文人们的天堂。
站在大殿的尽头,白易望着面前的一副百鸟朝凤,不由得微微点头,这幅图中的百鸟被描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尤其是图中的凤凰,一只鸿头蛇颈,一只鱼尾龙纹,七彩的尾羽如同在随风轻舞,雄者高昂,雌者温顺,两只神兽看起来犹如要透纸而出,冲向九天。
凤为雌,凰为雄,凤凰这种神兽,原本就不是一头,而是两头。
精湛的画功,让白易也不得不赞叹几分,这副百鸟朝凤必然出自墨客之手,能将画道揣摩到如此地步,没有百十年的苦功,绝对是做不到的,想起苍云宗那位喜欢摇着羽扇的文长老,白易轻叹了一声。
大殿的深处,在百鸟朝凤的对面,是一副巨大的剑帖,这张字帖如同一座雄伟的山峰,与百鸟朝凤相对,字体铿锵有力,飞扬不羁,尤其是剑字的最后一笔,随意中透着一股癫狂,犹如醉剑之舞,看得人心驰神往。
无论是百鸟朝凤,还是那副剑帖,都绝非凡间的豪客能写得出来的,凡人中的确有人在书画一道上天赋极高,可是这种天赋,却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累积才能达到巅峰,在白易眼中,不沉迷百年笔墨之道,没人能写得出画得出面前的两幅文宝。
修真者的确有悠久的寿元,但是没人会轻易将寿元浪费在其他小道之上,修为永远是最重要的一点,但是脾性古怪的修真者也大有人在,别说墨客对于书画之道的痴迷,就连苍云老祖还不是数千年的沉迷在炼器之中。
在修真者中出现书法大家并不稀奇,即便出现大儒与帝王都十分常见,甚至在那些悠久的岁月中。一些脾性怪异的修真者,一次闭关之后,从男修士变成女修士,或者从女修变成男人的情况都曾经发生过。
修炼的确十分寂寞,也十分乏味,于是修真者的习好就变得越发古怪了起来。
墨客对于书法之道的造诣极高,这一点白易并不意外。然而当他站在那副剑帖的面前之际,他眼中的神色开始逐渐变幻了起来。时而疑惑,时而阴冷。
面前的剑帖,称之为绝世佳作也不为过,如果放在人间界,几乎所有的文人墨客都会为之疯狂,可是白易眼中所见的剑帖,却与在倪秋雨住处的那张刀字有所不同!
每一个爱好文墨之道的人,必然会有自己固定的笔风,有人张扬。有人含蓄,有人锋利也有人绵柔,这与造诣无关,单单是自己的习惯所在,很少有人在写出两个字的时候,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笔迹。
文长老莫风的字画白易亲眼见过,那个刀字可以说沉重滂沱。锋利如刀,给人一种沉稳大度的感觉,可是面前的这个剑字,却极其飞扬不羁,好像连画纸都无法束缚那个剑字,即将跳脱出纸面。刺向所见之人。
刀字如峰,带着万钧之意,剑字飞扬,不拘纸厚墨浓,不同的笔力,勾勒出不同的刀剑二字,在白易眼中。写出面前这副剑帖的,并非文长老莫风才对。
难道墨客不是文长老,而是另有其人!
压下心头的思绪,白易的眉峰不由得微微蹙起,在他看来最有可能是墨客的文长老,如今好像并非墨客真身,那么除了莫风之外,苍云宗里谁还有可能与墨客有关呢?
到底是莫风有意书写出不一样的笔迹,还是那位文长老当真与墨客无关?
文宝殿的深处,白易在看到剑帖之后,不但无法彻底消弭对于莫风的怀疑,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将心头的疑虑压下,顺着剑帖往下看,在落款的位置上,还写着一排小字。
‘雨落白杨柳,停风驻画前,墨舞长河水,心如万丈岩。’
这首诗的字体与剑帖中的剑字一致,十分飞扬飘逸,显得灵动不凡。
“风雨意,舞墨心……”
望着剑帖,白易低声轻吟,无论剑字还是这首诗词,都绝非寻常之辈能写得出来,尤其是字中的意境,竟然隐隐与道相连,在白易看来,写出这副剑帖的人,必定生出了道根!
字画本非一道,字需静,画需灵,能将字画两道都悟到如此地步的人,恐怕已经不是元婴修士了,而是元婴之上的化神。
字画一途,最为耗费年月,虽然修真者的寿元悠久,那只是相对于凡人而已。
筑基修士的寿元在两百年左右,金丹则至少能活到五百年,元婴一成,立刻有千载岁月,每一位元婴修士,如果不是意外陨落,都将活过千年,然而千年岁月虽然看似悠久,却没有几人会浪费时间。
很少有人愿意花费百年甚至两百年去专研一些字画之道,或许只有那些寿元在三千年以上的化神,才真正有时间去云游天下,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或者,去耗费百年光阴,蛰伏在苍云!
想到墨客很有可能达到了化神修为,白易的心中不由得越发冰冷。
“雨落白杨柳,停风驻画前,墨舞长河水,心如万丈岩,既然能看得出风雨意,舞墨心,看来你也精通笔墨之道啊。”
在白易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低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人!
心中的思绪被白易顷刻间散去,不用看,他已经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正是那个见谁都叫爷的陈小。
面对小人,白易不能有半分的破绽,这个人太过阴沉,心机更是深沉似海。
很自然的微微一怔,白易这才转过身来,站在他身后的人戴着笑脸的面具,身形隐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出壮硕还是瘦小。
“君子大人,晚辈有礼了。”白易微微躬身,沙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地施礼道。
来人冷淡的笑了一声,而后背过身去,看着那副百鸟朝凤,十分随意地说道:“既然是文宝大人的手下,想必跟着那位大人也有些年头了,不知对于笔墨之道,你学到了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