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出了好远了,余商与余钦离开的地方,陆续有几个身影闪现,然后又飞快地消失,快得能够让看到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顾茗一直以为余钦两个人胆子大,跑到后院来胡闹,但是到现在才知道,每次他或者他们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安排,根本就不会让人发现这件事。
只要她余容院里没有人说出去就好。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顾家十四娘?”余钦仍然一脸傻笑地问道。
余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问他道:“你喜欢她?”
他这一问,到是将余钦本人也问糊涂了。他总算是清醒过来,摸了摸脑袋,有些雾水地回答:“大哥,我……我其实也搞不清楚。”
“十四娘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就大方点。”余商鼓励他道。
余钦眼睛中放出光芒来,可是马上就熄灭了下去,有些颓然地说道:“大哥,你知道……不行的。”家里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你是担心家里?不要紧,你放心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定会帮你。”余商笑着说道。
他这样一说,余钦顿时又精神百倍了。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哥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在他看来,他这个大哥,除了这个打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古怪毛病外,其余地方,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完美。
只要是他说过的事情,那就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事实上,在他的心目中,余商这个当大哥的,已经替代了他父亲的位置。在他的心里,余商是个亦父亦兄的角色定位。
“大哥,你放心,如果我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余钦兴奋起来,傻笑着,对余商说道。
余商看着他,微微笑起来。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他,还有余钦,一直陪着他。
“你不要担心大哥,大哥与十四娘接触,只是想看看从她下手,能不能找到治病的办法。”余商轻轻地说道,“毕竟到现在为止,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认出来的人。”
虽然是认的她的眉毛与眸子里面的闪动的光。但是就算是这样,也算是弥足珍贵。
至少,比他喝过的所有苦涩无比的药汁更靠谱。
“大哥你放心,上次去看的那个大夫,是七哥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出来的神医,医术非常了得的,听说差点就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余钦安慰他道。
余商摇头叹息:“我不需要他会生死人、肉白骨,可是,却比生肉人肉白骨的难度更大。”
要说什么生死人肉白骨之类的,虽然难度很大,但是总会有特别厉害的医生能够做到。可是自己这个病……却是从来没有找到过能够治好的人。
“大哥,其实……如果不坐那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大哥你看我现在,就不跟我那些兄弟们争。我来读书,读书也是一条路的。”余钦沉默良久,其实这次看完了才回来的这个大夫,他也一样一点信心都没有。
虽然感觉非常的不甘心,但是如果这个病真的治不了……那大哥,也许就真的得不到那个位置了。
“我并不是非要坐那个位置。”余商微笑着告诉他,“像我这种毛病,坐上那个位置,与那么多人打交道,会非常的痛苦。如果我有一天,真的选择了那个位置,那一定是因为,我在承受着更大的痛苦。”
余钦沉默了。是啊,像大哥这样身份的人,不是他不想争,就可以安危退出的。
很多时候,不是人推动事,而是事推动人。
推着你,不得不向前走。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包括顾茗也并不知道,如果世事不发生改变,在若干年后的某天,余商会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每日忍受着因自己的这种怪病带来的巨大的痛苦。
那是因为,他如果不这么选择,他承受的,是更大的痛苦。
顾茗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可是,她是不是能够改变别人的?改变余钦与余商的?
没有人能够知道。
余商目送着余钦开开心心地回去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下沉思起来。
十四娘……是第一个给予他希望的女子。如果可能,他不会放过她。
可是,余钦喜欢她……
罢了,只要自己治好了病,以后,哪个人不行?也不是非她不可了。
只是,为什么,心底会有那隐隐的失落?
可是,余钦全身全心地信赖着自己,自己怎么能够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事,就此罢了罢了吧……只要治好了病,自己就一定远远地离开……
“再取一坛梅花酒来!菊花酒有没有?给我来坛菊花酒!”余商大声地唤道。
很快,豆丁就抱了一个精致的小坛子过来了。
“这是……今天新买的桂花酒?”余商接过酒坛子,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奇道。这酒坛子,也太过于精致了吧?
这坛子做得这么精致,这坛酒得卖多少钱?
他只知道今天桂花酒坊搞那个什么竞价,没有想到,她竟然闹这么大?
“今天陆大去买下的。奴婢听他说起,这坛酒还有个什么名堂呢。”豆丁想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名堂。
余商好奇极了,干脆将陆大叫了过来。
陆大说起今天的事,还惊叹不已,说道:“少爷,这坛酒可是不简单,听说今天的酒一共有三种,一种是普通的桂花酒,价格最低。一种是由处子亲手酿制出来的,所有的环节,都是十三四岁的处子来做的,没有叫旁的人插手一下。还有一种,从头到尾是由十六七的新妇来做的……”
余商听得哭笑不得,问陆大道:“那我这种呢,你买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那种桂花酒吧?”
“那是,少爷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够喝粗人酿出来的酒?”陆大越说越兴奋,“这是处子桂花酒,都是十多岁的处子做的……”
“那我以前喝的那些酒,没有处子酒这个名堂,可是不也是一样喝得很香?”余商笑着打趣他道,“你这可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是吗?”陆大被泼了大大一瓢冷水,总算是冷静了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拱猪头,说道,“可是当时竞价会上,都快要卖疯了,若不是小的手脚快,这一坛都抢不到……”
什么,就只抢到这一坛?余商愕然看向自己手中抱着的这个小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