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觉得这个张先生安排给晓芸的经纪人很有意思,她不联系她,她也没什么动静,只要给个短信,关于张先生下周抵京的消息立马就能传过来,到底是张先生的人,轻重掌握的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得如影随形,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
倒是晓芸,这个人自从在那晚宴会露面之后,就彻底在大众面前消失了,业界传闻是被萧公子金屋藏娇了,不过,看着张先生能定下她为下部电影的女主角,并且毫不在乎档期安排,怕是萧然那方便根本不是问题。
见云溪一手摆弄着手机,一边视线划过窗面,遥遥落在远处,封藁颇为平静地和冷偳交谈几句,便起身告辞。
两人都没有留他,点了点,随意打了个招呼,便算是道别。
冷偳原本还准备看看自家妹子失去理智,激动不已的样子,眼下倒是觉得这么冷的天,开了长时间的车程,就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没意思,拿起外套,也准备走人:“晚上约了人一起喝酒,要不要一起?”
云溪摇了摇头,喝下最后一口红茶:“送我回去吧。”两人才起身,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划过,不过是微微撩起他的衣摆,竟有些凌风而行的味道。
冷偳诧异地望了一眼云溪:“詹温蓝怎么也在这?”他原本准备问是不是云溪约了他,可一转脑子便明白不可能。云溪也不过是第一次到这来,哪里会和詹家这位约好?
云溪随之望过去,那身影不过是转眼便消失,哪还能看到什么,嘴角略微一翘,倒是一副颇为有趣的样子。
“前段时间,你入商会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的,要我说,最近都没听到他什么消息,我还以为他不在国内呢。看这样子,他这个追求者做得可真是放心大胆。”别说是不怎么看小报报道的他,就是家里的爷爷都听说了那场赌局,陈昊这尊冷面大佛可从来没听说过为了个女人能做到那样地步的。这詹温蓝是太过自信了,还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呢?”她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笑,拿起手包,走人。
冷偳望着她的脚步,微微眯了眯眼,转瞬跟了上去。
车子抵达家里的时候,除了李嫂,竟然还有两个意外来客。
云溪望着坐在沙发上,一副金贵小姐壮的两个女人,回头看了眼冷偳,对方回以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位来这干什么。
“小云,回来啦?”温暖的女声带着融融喜气,美丽的脸上妆容适宜,恰衬托出几分出水芙蓉的味道,却是很好地把那身尊贵掩饰了两分。
“大姐,二姐。”云溪打了个招呼,随意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也跟着坐下来:“今天什么东风把你们这两位美人吹来了?”
冷荞舒望着她,轻哼了一声,却是不开口。
在场几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詹温蓝那里碰了不少钉子,估计是打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跌份过,连带着把云溪也恨上了也是可以理解。
冷雨秋便笑着,看似随意地接口,却是一手压在冷荞舒手腕上,不给她丝毫发火的机会:“过几天,在家里有个舞会,准备邀请你来,怎么样,小公主,有没有时间啊?”
都是亲戚,这些日子虽然走的不近,但是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电话就可以的事,让大姐亲自跑一趟,看来,并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舞会。
望着在灯光下,端坐在眼前的大姐,那原来染红的长发现在已经染回了黑亮,披肩放下,脸上笑意浅浅,却是真正的古代仕女一般。
“既然是大姐邀请,哪里可能没时间。”她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留美回来的名媛亲自登门,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小事,自然答应。
“对了,要是可能的话,上次在爷爷的寿宴上,陪在你身边的詹公子不如一道邀请过来,我和他不熟,但爷爷似乎还挺喜欢他,正好也是过年,人多也热闹。”这话一落,云溪,明显地看到大姐扣在二姐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
冷荞舒听到“詹公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可刚刚那股轻蔑的态度却是明显地收起了许多。
这倒有意思。爷爷喜欢詹温蓝,要邀请的话,怎么也不会让这个大堂姐来打招呼啊?到底是为了这位二姐,还是因为那场宴会正好需要他到场?
云溪转了个念,便答应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随口聊了几句,两人就走了,留下冷偳对着她,神色怪异。
“二姐是读书读傻了?追男人追不上,从你这来找机会?”该不会是单独约不出来詹温蓝,就凑着大姐家有宴会,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吧?男人要是看不上的,她就是再怎么往上凑,也没用啊。以前也没觉得她不靠谱啊,怎么现在越看越莫名其妙啊?
“谁知道呢。”揉了揉肩膀,云溪自行上楼,打算好好洗个澡:“你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时间也差不多了。”
冷偳总觉得这个妹妹自从出过次意外之后,性格变得有些厉害,特别是对男人的态度,别看围着她身边的都是顶尖的人物,可硬是看不出她到底对谁更上心一点。以前可不是这个调调啊……。
揉了揉眉心,他也懒得留下来八卦,索性开车去酒吧。过年嘛,本来私下聚会就多,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放松放松。
云溪洗了个澡之后,上床将笔记本架起来,直接搜索了一个名字——封藁。
大多是正面新闻。
十四岁出道,家境普通,独身子女,偶然一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被香港的星探发现,介绍拍了支广告,结果一炮而红。原本不过是接些平面模特的活动,偶尔走秀,后来,一次打酱油似的客串,却让他在电影界火了一把。
在影视圈,有一句名言是:“不与动物和孩子一同出演。”因为动物和孩子潜意识里的表情都不是一般演技可以比拟的,和这两类对象合作,一步个小心,就会显得演技浮夸,不自然,甚至于造作。
封藁出演这部电影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七岁,正是个美少年,可与他搭档的却是个七个月的孩子,天真可爱至极,一双圆润水嫩嫩的大眼几乎让人瞄一眼心都能酥了。按理来说,封藁这是第一次触电,演技有多少,天知道,可就这仅仅五分钟的镜头,却是恰如其分地将一对兄弟演绎得活灵活现,就像这七个月的孩子真的能听得懂他说话一样,两人的眼神比起其他的老戏骨,多了太多的亲昵和依赖。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内心一片湿润。
接下来,便是一部接一部的商业片。封藁的外形出众,在香港这个圈子里又是少有的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就连个绯闻女友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物,自然受公司提携,很快就从二线演员杀出重围。好剧本,好导演
接踵而来,硬是磨砺了四五年,才真的有了些影评人正眼以待。
云溪往后靠了靠,将湿透的发丝放到身前。网上能查到的,自然都是些官方消息,不能都做的真,不过瞧这样子,却是个稳扎稳打的性子,不像某些明星,一旦红起来,便乘机往好莱坞进军,一步步走来,虽然角色的确有些限制,口碑倒是出奇的好,票房也认账,怪不得,年纪轻轻能获了个影帝的桂冠。
汉武帝与陈阿胶的故事吗?
想起晓芸当初跪在宴会大厅,半是幽怨半是楚楚可怜的面孔,她嘴角突然溢出一声笑。
另一边,驱车到酒吧的冷偳身边坐着一位国色天线,几个平日里四九城里出了名的太子们正在围着桌子排长城。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唱歌,包厢内若有似无的烟味带着点朦胧的暧昧,视线处隐约间多了丝丝粘稠。
冷偳算是这里面自己发展得最好的一个,冷家给他提供的帮助有限,老爷子又是那样的个性,算来,他一路走来,冷氏有这样的发展,许多人也没有想到。
一个垂着眼正在摸牌的男子,喝了口酒润喉,随机一边送了个“四条”,一边微笑:“你家那小狐狸最近怎么都没怎么出来玩?我家好多人可都盼着想要见见传说中能在赌局上和萧公子不相上下的高人呢。”
冷偳搂着国色天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摸两张牌:“就她?还能和萧然不相上下?外面都传得什么样了。别给我下绊子,你们这群人精,早八百年怕是消息都到耳边了。”
“错!就是因为知道不是你家小丫头的本事,最后还是能让萧公子变相付了赌资,我们才更好奇。”
“对啊!别说你不知道,萧家的那位从来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这么多年,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的,啧啧”坐在东面的男人立刻接上话题。
坐在外围的几个人互相打了个眼色,能在萧家那位手下讨到好处的,这几年,不是没有人,只不过,这下场……
“那也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结果,不是还有陈昊在前面挡着吗,你们啊,这叫瞎操心!”一直坐在冷偳上风没有开口的冷漠男子,难得地说了一句。
“所以才更让人好奇啊!萧家的那位和陈昊什么关系,萧公子就是把萧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拱手送给陈昊,萧家估计也没人敢反对,现在这情形,倒像是,兄弟为了冷小姐反目成仇。简直堪比tvb的剧本了。”第一个开口的人立马笑了出来:“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冷家虽然不是一般的门户,可是,你得想想,要是那两位真的斗起来,你家小妹是渔翁得利呢,还是躺在地上成炮灰。”
这几个人虽然嘴毒,却都不是酒肉朋友,话说到这,基本上已经是明面上的“提醒”了,冷偳黏在国色天香身上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抬起眉梢,眼中冷色骤然:“你们听到什么消息了?”
虽说都是红色豪门里养出来的,可他的这一眼,依旧让几个人微微一愣:“也不能说是什么消息,倒是听说商会自从多了个女理事之后,各地都有些闹腾。”
人家闹腾人家的,又不是在眼皮子地下,不过是地方上的,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冷偳冷眼看了几人一眼。
于是,果然有人接上去:“还是让你家小丫头片子消停些吧,明面上那位虽然是同意让她入会做理事,只要不放权,不过就是个空名,当着别人的利益,万一以后有个什么闪失,就没什么退路了。”
话说的有些隐晦,意思却是明明白白了。
这是有人给递了话,让冷云溪好好地让开路,别挡了别人的财路。能源这一块,原本大鳄就不少,能在国内沾上这一块的,没几个简单的背景。商会的理事名额就那么几个,原来的几个不是业内大佬,就是背景深不可测,和他们比起来,冷云溪根基最浅,而且,以萧公子在宴会上的态度来看,不过是卖给陈昊个面子,才答应让冷云溪当的这个商会理事。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一个丫头,傲娇过了便该收收了。男人们的商场,女人到底还是该识时务。
商会理事,放在冷云溪那,不过是张冷板凳。别说萧公子不会放权,就是那些大佬们,谁又能真的给这个当众和萧公子唱反调的女人面子?
冷偳环视四周,看着几个平日里算是交情不错的人同时都皱着眉头。他们也都正在看着他,一副神色模糊的样子。
这其中,有多少是试探,又有是多少是担忧,却是无人能辨。
良久,他勾起身边的女伴,印了个热吻上去,眼中的冷色退得干干净净:“这大过年的日子,一个个不看着美女,光瞪着我有什么好看的。打牌打牌,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晚,不醉不归。”
对着他这么赖皮的转移话题的方式,所有人都表示无可奈何。
这人混起来的时候,你最好别招惹他。别看上去一副纨绔的样子,心底里的账算得清楚的呢。
话都已经点到了,气氛也就放松下来。几个人搂着各自的天香国色,埋头继续麻将。
午夜的时候,城北顶有名的高级会所门口一辆辆豪车接踵离开,那流线型的车身在夜色下划过道道亮光,晃得四周行人眼红得不行。
只一辆黑色跑车开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似乎走下了车,抽了根烟,然后徐徐地拨通了电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云溪早已经睡了。
房间里一点亮光也没有,那闪烁的手机屏幕几乎让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云溪揉了揉头发,声音有些不太清醒:“你最好有这个时候非给我打电话不可的理由!”
“呦,这么早就睡了,不像你风格啊。”冷偳吊儿郎当地调笑了一句,可声音比刀子还粗。
“有事直说!”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才从哪里出来,呼啸的北风都能从手机里听得一清二楚,云溪也懒得和这位废话,最近,是发现他越来越有中年妇女的倾向了,也不知道学的是谁。
“有人话都传到我面前了,我估计再不和你打声招呼,哪天你连北都找不着!”冷偳一下子把烟踩到脚下,声音跟着就上来了。“就和你说别太高调,现在十个人九个都知道你和萧家那位唱反调,你是真的有眼无珠,还是这阵子顺风顺水惯了,什么都忘了?和陈昊、萧然扯上关系的都是什么人,你又才进商界多久,就干和他们交手,哪天骨头给别人咬断了,都是自找的!”
刚刚在包厢里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和谁犟不好,你非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唯一能和那两人都有关系的人,不是没有。可那人是什么下场!死得连渣都不剩!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