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报纸上像是被狂轰乱炸了一般,随处可见“金贸国际”的大动静。
首先,被圈定为商务中心最繁华地段的F大厦实现了世界第一水平的“超绿化工作标准”,金贸国际大规模施行废物可循环利用以及低碳现代化工作,以“先声夺人”之势打响了“绿化企业”的名声。
其次,首期投资100亿的节能开发资源试验工厂正式投入建设,虽然相关人员不愿透露任何施工资料,但是,记者透露,从施工现场可以看出,完全是融合了本土资源和国际高科技的优势,极尽出众。
一时间,B市内,金贸国际的名字家喻户晓。
蓝朝升坐在落地窗前喝着参茶,将那几乎全部版面都给“金贸国际”包了的城市主流报纸放在桌子前,公司的几个高层瞥了眼,又不约而同地和章寒唠嗑起来。
章寒是谁?不巧,正是昨天在西班牙餐厅完全打酱油去的某人。
他虽是整个总裁办公室中现在唯一的一个中层,却也是最吃香的一位。平日里一个个老谋深算,不露声色的狐狸们眼下正一个个眼睛放光盯着他:“快说说,那丫头怎么把厉氏的老总搞定的?那人可是出了名的精明。”
原来他们也知道这次谈判不是个简单的差事?怎么还放心让那人去,还事先都不通知他一下。
章寒有些无语,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昨天见识到的“谈判技巧”平铺直叙了一番,中途却是卡壳了一下,想到张大拿在商界的地位,心底忍不住还是有些打颤,到底还是把“鬼佬张差点抢亲”那翻闹剧整个省去了。
捧着茶杯的几个平日里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股东只当冷云溪的师傅张大拿与厉氏老总交情颇深,心想原来是靠着老师,难怪有那么大的口气。八卦不出什么东西,颇有些扫兴,却是无人注意到章寒那脑门子上的一滴冷汗。
他如何告诉他们,那个看上去不过刚一刚如学校的小姑娘,冷下脸不笑的时候,一身的气势,简直是贵不可言!张大拿和厉总哪里是什么故人之交,死对头还差不多。就这样还死活让她在对方口里抢下一口“肥肉”,实在是让人佩服。
“她让我们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打通媒体,现在效果也出来了,今天公司股票涨了几个百分点,就不知道,这种态势能延续多久?”在座的一个最年长的股东看了眼品茶不语的蓝朝升,有意提醒。
或许外界觉得这几日金贸国际声望日渐高升,可花下偌大的一笔“润稿费”“广告费”“疏通费”以及近百亿的工厂建设资金,如今内部现金周转不灵也是事实,如果不能拿下企划案,那他们可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既然已经开始运作,便一个细节都不能错。
“她人呢?”蓝朝升估摸这舆论这一块既然已经造起来了,她也该着手下一步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快十二点了,那个小姑娘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不禁回头看向章寒。
章寒呛了口茶,想起昨晚从餐厅分开时对方说的话:“走近路拿下厉氏的合同是运气,你该不会以为,那么大的一个国家项目,这么简单就能吞下吧?”明明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半大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还没有破壳的小鸡:“接下来开始才是硬仗!”
他再追问,她却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只懒洋洋地丢了句:“一个星期后再见。”转身,就上了辆保时捷就没影了。不过,从他昨天的观察来看,估摸着这妮子又是找到什么下手点了吧。
他们却不知,他们正在讨论的人如今却不是埋头苦思冥想,扎扎实实干事,而是,顶头父亲大人回来了,点名要她回家。
算起来,从她重生开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具身体的亲身父亲一面,倒是偶尔在新闻联播上见过几次特写。
从她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发现,他是那种很低调的人,尤为厌恶“云溪”仗势欺人的作为,否则,也不会在得知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会来探病。此番匆匆赶回来,也是因为她祖父正逢大寿,冷家所有子弟都齐聚一堂为名声赫赫的冷老爷子祝寿,连那最顶端的某南海也十分重视地来了几位大人物,地点定在了人民大会堂。
她回到冷宅的时候,张翠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刚下飞机的模样,满脸疲惫:“妈,要是累了,就上楼歇息一下,到饭点了,我再让李嫂去叫您。”
张翠拍拍她的手,让她坐下来:“你爸在楼上,最近心情不好,要是等会说了什么气话,你千万忍着,不要不懂事。”
她想了想最近新闻上不断报道的外交事宜,了解地点点头,“放心吧,您去休息吧,没事的。”从她这幅担心的表情,云溪完全可以推断出往日这对父女的关系有多僵,针尖对麦芒,怕是双方都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否则,还在SH的张翠也不会这么急忙忙地赶回来。
对上她担忧的眼睛,云溪搂住她肩膀,亲昵地在她脸颊落了个亲吻:“母亲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谨遵懿旨。”
这时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美男走到她身边,侧着身子,低语了一句:“小姐,先生叫您上去。”
声音清雅,却丝毫没有趋炎附势之态,显是见惯了富贵。
她点点头,招来李嫂,让她扶着张翠回房,然后娉婷婉转一笑,随着那个秘书样的中年人上了二楼。
东边的书房,是整个二楼最大的一间屋子,也是她唯一没有进去过的一间房子,听说采光极好。
秘书打开门退到一边,云溪就看到那几可媲美小型图书馆的书房内,一人手拿古籍沐浴在阳光下,容貌淡淡,周身的气势却是惊人。
果然很是威严啊,和在电视里那个温和尔雅的发言人完全不一样。
她叹了口气,关上门,坐到书桌的对面,安静的就像房中的水仙花一样,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