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韵上一秒满脸怒气看着林浩,下一秒面色一僵,迷之尴尬。
靳绍煜看着她,无声叹气,指了指桌上,“赶紧把你早餐吃完,没时间了。”
她的行程越来越满,早上这点时间还是和周尘那边通融后的结果。
他一出口,温舒韵收敛了神情,点着头,看向两人,“是该做个检查,这样也保险一点。”
林浩倒没因为她的话产生什么情绪,脸色面色未变,对着她道:“谢谢,麻烦了。”
他说得真诚,温舒韵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晚她还想着,如果他不想负责,她就将这个渣男好好收拾一顿,绝对不会让他占到一点便宜!
温舒韵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看到林浩的态度,她也就放心多了,最起码不是徐轻芮一个人去应对。
“你要磨蹭多久?还有十五分钟。”靳绍煜慢悠悠的语气将她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连忙坐了下来,看向他,说道:“林浩表现好镇定,我看小芮的情绪都好了不少,你说,这件事也没那么棘手对吧?”
昨晚周彩燕偏激的情绪不光把徐轻芮吓到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底也是跟着忐忑。
“不镇定两个人抱着哭?”他抬头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徐轻芮的情绪波动比较大,林浩要是再慌乱,两个人就会越来越乱,他心底就是再没底,在对方面前都得稳下来。
温舒韵:“…”
——
林浩把徐轻芮带到了医院,做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医院走廊上,两个人坐在一起,拿着检查报告单。
怀孕四周半,与她估算得差不多,就是没避孕套又擦枪走火的那一次。
林浩抓着她的手,想了想道:“我等下会回家一趟,让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要委屈你在绍煜他们家待一晚了,晚上我会过去,也会尽快处理,然后把你接回去。”
他回家的目的她如何不知道?
徐轻芮垂着头,手微微握紧,然后又抬头,眼底里带上了坚定,“我和你一起回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处理,我也有错。”
“万一我不能护着你怎么办?”林浩看着她,缓缓道,“你怀着宝宝,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此言一出,徐轻芮沉默了。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现在胎儿还不稳,这的确是一个顾虑,但让他一个人回去,又让她心底愧疚不已。
“瞎想什么呢?”他翘了翘嘴角,“你以为我是回去挨打骂?”
徐轻芮抬头看向他,一脸“难道不是这样?”的神情。
这幅样子,让他不厚道低低笑出声,“小芮,我二十七了,家里是催过婚的,这种事情我能处理好,你别多想,我明天来接你回去。”
她刚松一口气,语气又忐忑起来,“我妈那边…”
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出口,周彩燕的态度让她有点发怵。
“我知道,周嫂那边我也会和她去谈,这件事的确是我责任,你什么都不用管,和宝宝好好的就可以了。”他看着她道,“周嫂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这边我会去了解一下,没事的。”
徐轻芮点点头。
温舒韵应是把情况与他说了一遍,但她没让对方说周彩燕让她强硬堕胎的事情,她不断说服自己,肯定是她妈情绪太激动,一时接受不了,也怕说了之后,林浩对周彩燕有什么隔阂。
他这么说,她的担忧也就慢慢放下来。
两人离开医院,并没有立马去温舒韵那,得知对方还有通告,林浩也不着急回去,便带着徐轻芮去看了场电影,吃吃饭,就像以往约会一般。
但她还是发现了他的细微变化。
电影院很挤,他会将她搂在怀里,以防她会被碰到撞到,以往还会给她买爆米花和可乐,但现在只有常温的鲜榨果汁,吃饭的时候更是注意,多以清淡为主…
望着她,眼神会更柔,沉幽的眸子里也会与她一样染上期待。
那种角色倏然转变带来的感觉,很奇妙也很美好。
午后,林家。
“周嫂,你今天精神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呀?”郑丹荷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彩燕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关切出声。
不仅精神不好,黑眼圈有些吓人,嘴唇也有点泛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啊?”周彩燕情绪被拉了回来,强扯开一抹笑,“没事,老太太,我只是昨天没睡好。”
只有她知道,何止是没睡好,是一夜未眠。
将徐轻芮关在家里后,她急匆匆去买药,可这种药一般药店哪有卖?还是拖了“熟人”拿出来的,回到家,门被打开,徐轻芮不知所踪,让她一下就瘫软在地了。
怀孕啊。
怀着林浩的孩子,这就是作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必须掐断的一段孽缘!
“失眠啊,哎,我最近也睡不着,老了老了,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郑丹荷摇着头,叹着气,刚要开口让周彩燕回去休息,门就被打开,林浩走了进来。
许是因为心虚,周彩燕一看到他整个人脸色倏然惨白,连忙低着头。
“小浩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郑丹荷看到他,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道,“今天公司不忙吗?”
现在是上班时间,平日里他都忙得不见人影。
她老了,子孙都慢慢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两老口在宅子里,也就相互看着,偶尔有人回来,会让他们开心上几天。
“有点事。”林浩目光瞥见周彩燕正往后院走,对郑丹荷笑了笑,“奶奶,一会我有点事想找你说一下,你等我。”
“有事跟我说啊?好啊。”她眯着眼,眼角露出褶皱,“还有事和奶奶商量?”
仿佛一下觉得自己有了价值,老太太心情很不错。
“恩。”林浩肯定点着头,“我觉得和奶奶说最合适,所以奶奶一定要站在我这边。”
每次过年过节,他没少让郑丹荷唠叨婚事,隔三差五暗示哪家哪家比他小的有结婚生了孩子,以往他都当做没听见或者含糊混过去,这次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了,在他始料未及的时候。
林崇辉思想比较保守封建,要是让他先知道,指不定会引起什么事,也不知道对徐轻芮好不好有什么影响,如果郑丹荷在一边,还能劝说劝说,别看林崇辉比较强势,对上郑丹荷的时候还是有点软。
“小浩啊,你做了什么事情?”她一听林浩的话,也皱起了眉头,“可别是做了什么犯法是事情,那样可怎么办?”
打小这个孙子就让人省心,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眼下这么说,倒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事还要让她站立场?
“奶奶,你又乱想,没有的事。”小浩无奈,对她道,“那我一会过来找奶奶。”
“去吧去吧。”听他这么说,郑丹荷也放心了,虽有点好奇,但看对方有些急,也就不拦着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林浩又不是随意的性子,看来是真的有事要找她,能被这么看重,她心里还是蛮欢喜。
林家后院。
周彩燕拿着扫把,不断往里面走,遇到林浩她本能就是躲避,更有点惊慌。
徐轻芮到底去哪了?
她能到的便是让他带走了,那么她让徐轻芮打胎的事情不是会被发现?对方一旦追问追查,查出别的事情怎么办?
心一旦虚,也就开始不安惶恐。
“伯母。”
一道声音传来,周彩燕心底咯噔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背影僵住,迟迟未转过头。
林浩走了上来,站到她面前,对语气歉意,“抱歉,之前不知道您是小芮的母亲,这次是来赔罪的,发生这种事,是我的错,我能和您谈谈吗?”
周彩燕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还未缓过来。
他对她还这么客气,那是不是说明他不知道自己强迫徐轻芮去堕胎的事情?
那带走徐轻芮的又是谁?
林浩见对方没说话,以为她气还没消,听徐轻芮说过,在他们家那里,比较忌讳未婚先孕这个事情,他只能又道:“我刚刚带小芮去了趟医院,孩子已经四周半,虽说是个意外,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伯母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只有周彩燕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才能进行,可以说对方是徐轻芮最大的担忧,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和没有顾虑,他便来找了周彩燕。
“你想怎么处理?”周彩燕也板着脸,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看向林浩,眼底的怒气不似作假。
“我想先和小芮登记,孩子现在月份还小,我会马上将结婚提上行程,不会拖。”他出声说着,紧接着道,“关于你们那边的习俗,我会尽量配合,不会让她受委屈,该走的行程我们这边都不会缺。”
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习俗,走的程序自然也不一样,但他都不会委屈她。
他说的这番话,非但没让周彩燕心宽,反而让对方心底一惊,她是没想过他这么重视徐轻芮,如果这样,徐轻芮就会一直呆在林宅,孩子也会生下来,万一孩子有什么不测,那么一查,什么就都完了。
畸形比例非常高,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
不,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心底一狠,豁出去了,她抬头,直接道:“我们老家有送聘礼这个程序,你能送多少,聘礼给得越多,自然就越有面子。”
林浩看着对方一副要价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到她许是气没消,也就没多想,询问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越多是多少?伯母能说一下吗?”
他想着钱能解决的事情,都还好。
“别人可能会少点,但你们家境这么好,那就八千八百万八十八万八,我们在老家是没有房子的,外加帮我们在老家盖房,还有我们在A市的房贷,最好也能帮我们还了。”周彩燕狮子大开口。
林浩一怔,僵了一下,这个要求有点超出他预料。
虽说林家不差钱,可这样也是不太合理,越多越有面子是没错,这个数目,即使在整个A市,也是鲜少有,他想了想,“伯母,盖房子还房贷这些,我私下会处理,这些就不用明面上提出来行吗?”
他怕林家人会对徐轻芮有想法。
毕竟这个要求加在聘礼里,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太能接受,怕别人对徐轻芮有看法。
“为什么不能?”周彩燕一脸理所当然,态度十分强硬,“难不成就这么嫁过去?到时候不是被你们林家人看低?这些要求都要达到,到时候还要回我们老家办酒,不然我不会同意的。”
“彩礼自然是越多你们才会越重视,还有,我知道现在婚前财产受保护,你的所有财产上,都要加上小芮的名字。”
她最后强调:“特别是林氏的股份。”
林浩面色收敛了起来,目光审视看了看她,没有回话,周彩燕一抬头,便与他目光撞在了一起,心下又是一虚,快速别开了目光,佯装薄怒。
“您是不是不想小芮嫁给我?”半响后,林浩说出来这么一句,他的直觉告诉他,周彩燕是在刁难,让他知难而退,可也不至于,但总有哪里不对劲。
“那倒没有。”她开口否认,“我知道你们这些豪门大户讲究门当户对,你们的生长坏境和见识完全不同,就算走到了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过几年就离婚?我就想她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平平淡淡过着,如果你一定要娶,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拿出林家的诚意,让她以后有个保障,让我也可以安心。”
一番话,可谓说得冠冕堂皇,林浩眼底闪闪,“若是真要一个保障,如果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就可以了,可伯母刚刚提出八千多万的聘礼还有其他要求,这个是什么用意?”
“就算我同意,很可能其他人心底会有些想法,我怕之后对小芮有影响。”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有些事情明面上不说,但心底也隔阂着,尤其是光明正大要股份,林家人怕是会有想法,他觉得没必要为这些事情造成她以后的负担,这些要求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我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不应该那点回报吗?我培养了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就不应该多拿点聘礼吗?”周彩燕脸色没变,反而气势更足了,“反正她怀孕了,林家这一辈还没小孩,我女儿忍受未婚先孕,你们多拿点聘礼也很正常。”
林浩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暗示,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有影响,她才这么提,这样的条件让林家人知道了,肯定接受不了,到时候就不会接受徐轻芮,甚至会厌恶。
当然,她也会走,带着徐轻芮去打胎,然后回老家,这是最好的做法。
事情走到这种地步,她也不想,可必须这么做。
周彩燕在林宅工作二十几年,虽不亲近,但他也听郑丹荷提及过,倏然变了一副嘴脸,说出的话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得好似有理,但却是在“趁火打劫”。
还是以徐轻芮的未来为筹码。
这让他不能接受,她拿着钱走了,可徐轻芮在林家的日子是要过,以后可能会被说闲话,指不定还会受委屈。
“可伯母现在是把小芮明码标价,以她怀孕作为最有利的筹码,我是娶,不是买。”林浩其实也有点沉不住气,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钱,不说对林家,就他个人来说都是不值一提,可她不应该被标上价格和条件。
“怀孕了你当然要是娶,这些就是条件。”周彩燕也毫不畏惧看向他,“八千八百八十万八万八的聘礼,盖房子或者买随便你,还有房贷,然后就是婚前财产加名字,最后是一半股份,这就是我的要求。”
林浩还未说话,林安菱突然冲了出来,尖着嗓音,“哥,她打劫吧?怎么不去抢银行啊?见过过分的,就没见过她这么过分的,当天下女人都死光非她女儿不娶了?”
她在楼上看到两人在交谈,存了好奇,便偷偷下来听,这才听到第一句,她便忍不住冲出来了,实在无法隐忍,最可恶的是,林浩居然要娶徐轻芮,她如何不急?
“菱菱!”林浩急急呵斥了一声,“安静点。”
“哥,都这样了你还要娶那个女人?怀孕了又怎么样?又不是只有她女儿会生,八千多万彩礼,还要婚前财产,豪门千金都不敢开的口,她开了,怀的是金蛋吗?”
林安菱气得头顶都冒火了,哪还管他的警告。
“叫她的女儿去打掉,我们林家不稀罕。”她说到最后的是,对上周彩燕,眼底厌恶。
“好了!”林浩黑着脸,本来事情还没商量好,林安菱这么搅和,他头疼得很,一抬头,郑丹荷从老宅走了出来,明显是听到林安菱的叫喊了,一阵烦躁升起。
周彩燕看到她出来,心底反而释怀了,闹吧闹吧,闹好了就再也没什么事了,徐轻芮安心和她回老家,安安静静过日子,她会加倍补偿她,好好照顾她,就当赎罪吧。
“奶奶。”林安菱看到郑丹荷,怒气冲冲走了上去,“周彩燕就是那个徐轻芮的妈妈,现在她怀孕了,居然要哥哥下八千多万的聘礼,然后还要哥哥的财产和股份,不是很过分吗?我早就说过,她就是勾引哥哥的,现在原形毕露了,怀了孩子就像要挟了。”
郑丹荷也是被震惊到了,徐轻芮怀孕了?
她转头,询问的目光看向林浩,对方阴着脸,对着林安菱怒道:“别说话!”
本就难商量,这下让她一搅黄,他只想骂人。
林安菱被吼得一愣一愣,躲在郑丹荷身边委屈嘟囔,“本来就是,人家把你当肥羊宰。”
“小浩,怎么回事?”郑丹荷也沉了脸。
“菱菱自己在瞎说。”林浩缓了神情,继续道,“奶奶,我刚刚说有事和你说,现在我们进去说。”
周彩燕的条件自然是不能说出来,他还要找对方谈谈。
他这么想,可周彩燕却已经开了口,“老太太,这件事我也想找你说说,我们家小芮未婚先孕,这是要受人耻笑的,林家也得给出个说法,刚刚大小姐说的的确是我的意思,这是给我们家小芮的一个保障,也是一种补偿,并不过分。”
“你说的补偿具体是什么?”郑丹荷看着她,姿态也端了起来。
“刚刚林浩也说要娶,那么聘礼是一定要高,八千多万对林家来说不值一提,既然你们觉得过分,那么其他婚前财产我们可以不要求分割,林浩在林氏的股份我们小芮要一半。”她对上郑丹荷,气势很足。
“可笑。”郑丹荷轻哼了一声,“不说聘礼,股份?以什么身份要股份?”
她是对徐轻芮印象不错,但并不代表这可以作为对方如此过分提出要求的原因,林浩手里的林氏股份,哪怕只有一半,市值在数百亿。
到底是大家出身,她一出口,一阵压迫的气势袭来,周彩燕手握了握,死撑着道:“这就是补偿,不能让我女儿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
“委屈?”郑丹荷点点头,“这事的确是我们家林浩做得不对,他是应该负责,但你别想以孩子要挟,孩子不是为林家生的,也不单单是为我们家林浩生的,这是捆绑,那是两人的孩子,而聘礼这个要价,周嫂,你的确是漫天开价,股份的事情没有商量。”
聘礼倒是有可能,股份没得商量。
“奶奶…”
“你先别说。”郑丹荷直接打断林浩,又看向周彩燕,“小芮这个孩子我是很喜欢,但是这样条件,我们家不可能接受。”
这还没结婚,一怀孕就开如此苛刻的条件,让人心底没点怒气都不正常,她看得出来周彩燕是要价,而说这番话,就是为了不降低自己的立场,让对方适可而止,也别拿孩子威胁,以此换取对方的让步。
可她不知道,周彩燕等的就是她这番话,一副丝毫不让步的样子,“行啊,别商量了,开个价,这件事就这么过,我立马带她去医院打胎,从此再也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