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
教室里的人纷纷攘攘散去,不多时,走廊里就传来笑闹声。
小花拿着夏绫的背包,走到她面前,伸手拉她的手:“快走吧小绫,外面下雪了呢!今年的第一场雪,可美了,你快跟我一起出去看吧!”
夏绫没什么心情,甩开她的手:“你走吧。”
“咦,你不看吗?我……”她话说到一半,看了看夏绫的脸色,识趣地改了口,“那我先去了啊,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演艺课成绩不好只是暂时的……”
话音未落,夏绫瞪了她一眼。
小花被吓得心中一跳,虽然是朋友,但是自从小绫当上新生首席后好像就越来越凶了呢,算了,她心情不好,还是不要触她霉头了。
小花静静地走开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好像离夏绫很遥远,一些心里话都没有办法说……也许,是两人的层次差得太远了吧?夏绫那么漂亮,唱歌跳舞都那么出色,家世也好,大家都说她以后会成为红极一时的歌手呢。
反观小花自己?
能不能出道都不一定。
算了,还是去找琪琪玩吧——小花一边走一边想,琪琪和她差不多,都在为出道而努力着,她们有一些小小的梦想,会互相鼓励、支持和安慰,最重要的是琪琪不会像夏绫那样瞪她呢。
小绫……
小绫人虽然好,但有时候太傲了啊。
不是一个层次的,终归不能成为特别亲密的闺蜜吧。
“琪琪,等等我!”走廊上,小花几步赶上琪琪,两人很快说笑着走开。
夏绫在教室里呆了一会,等人都散了,她才独自回到刚刚老师授课的一小块空地上,学着记忆中李冰蔓的样子,伸出手去。“你别走,别离开我,”她背着台词,“要是你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就引爆炸弹同归于尽!”
还是很生硬。
不用旁边有人指导,她都知道自己演得一点也不好。无论尝试几次,她始终无法进入状态,找不到一个演员该有的感觉。
她自己和自己较着劲,不知道反复演练了多久。
手机铃响。
她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裴子衡温醇的低音:“小绫,在干什么呢,下雪了。”
夏绫的鼻子忽然发酸,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男人声音的一刻,她是那么想哭。“裴哥哥……”她软软地唤,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裴子衡站在帝皇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他听着手机里那小女孩快要哭了的声音,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敢欺负他的宝贝,他就要谁好看!
“没有。”夏绫连忙吸吸鼻子,忍住哭腔。在入学之初,被人抢宿舍、抢班长之位、舞鞋里放钉子的时候,她确实可以肆无忌惮地向裴子衡告状,愤愤不平地扬言要报复回去,可是这次呢?是她自己演技不如人,能向谁报复?
一想起每次上演艺课时老师的冷嘲热讽,还有同学们古怪的眼神,她就又想哭了,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演不好戏?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裴子衡一边打电话,一边大步往外走,在秘书台停顿一下,比手势让值班秘书备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夏绫摇摇头,好丢人,她不想说。
“小绫。”裴子衡微微加重了语气。
夏绫又要哭了:“我、我是不是很笨?什么都做不好。”终于忍不住,把最近在演艺课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裴哥哥,我好害怕,要是我永远也学不好演技该怎么办?你会不会很失望?”
这才是她最害怕的,怕他不再喜欢她。
裴子衡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这种小事,这个傻丫头也真是的,为什么事都能哭鼻子。听说她没被欺负他就放心了,在秘书的陪同下往车库走,一边走一边温声安慰她:“我怎么会失望?学不好又有什么关系,肯定是老师对你太苛刻了。我让校长把她撤了。”
“别!”夏绫连忙说,“老师教得挺好的,是我自己笨。”
又要哭了。
裴子衡最心疼她哭,连连哄:“好,我不撤。你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地下车库的劳斯莱斯前停下,对等候在侧的司机打了个手势,示意去训练营。一边往训练营开,一边在电话里温言细语地安抚着小女孩。
夏绫孤零零地站在教室里,天色渐暗,她没开灯,倒是看见窗外的路灯映着雪光,美丽得就像人间梦境。耳边,回荡着裴子衡温柔的话语,熟悉的微微有些低哑的嗓音让她觉得心安,不知不觉,她的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
“吃饭了吗?”电话里,裴子衡问她。
“还没呢,”夏绫说,“我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饭菜大约凉了吧。”
“那就别吃食堂了,”裴子衡的声音低醇温雅,“想吃什么?”
夏绫被他逗得笑出来:“我想吃什么你就能变出来吗?裴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呢,你晚饭吃的什么?”
“你猜。”
“我怎么猜得到?”
“你转过身来。”
“我转过身干什么,你会变魔法么?你……”夏绫的话卡在喉咙里,转过身的一瞬间,她呆住了。只见裴子衡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教室门口,一手拿着手机,逆着光,正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的身后,是昏黄的路灯光芒和漫天纷飞的雪花,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从风雪中出现的神祗,神秘,又强大。
隔了好半晌,她才喃喃开口:“裴哥哥……”
“我也没吃饭。”他挂断手机,几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牵起她的手,“这么冷的天气,我们去吃烧烤,听说城北有一家不错的烧烤俱乐部,半敞开的花园可以看见很美的雪景。”
她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说不出话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牵着她的手,沿着半明半昧的走廊一步步走出去,不时有风雪灌进来,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什么也没说,然而,只要他在身边,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