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绣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不信,心里委屈又愤懑,却暗自冷笑一声,什么也没多说。
哼,两个井底之蛙,你们根本不知道卫家有多厉害,这世界上大约也就只有厉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与之分庭抗礼了好么?
顾锦绣想起当初太爷爷临死前,把她叫到床边的那一席谈话——
【锦绣啊,你爷爷和你爸都不中用,以后复兴家族的责任要靠你了。你要尽力挽回我们家和厉家的关系,如果实在挽不回,就想办法和卫家搭上线。对,就是天艺那个制作人卫韶音背后的家族,我听厉雷无意中提起过一回,说卫家是做生化武器生意的,与世界上的许多大国都有往来,手眼通天,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一家小小生物制药公司那么简单。锦绣啊,如果能和卫家交好,就算是厉家也不敢轻易动你,我们顾家,以后就指望你了……】
太爷爷临死前与她说了很多话,告诉了她很多不为人知的机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卫家的情报。所以顾锦绣才苦心孤诣接近卫家,一心嫁给卫陵南,与这样的庞然大物联姻是一笔太划算的买卖。
那些没见识的草包怎么能理解?
为了嫁进卫家这个目标,就算忍一时之辱也值得。
顾锦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个小包裹,也不知道卫陵南原本打算送给夏绫的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她都会代替夏绫使用的,不但用,而且要好好用,而且要让卫陵南知道她在珍惜地、好好地用。
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让卫陵南对她心生怜惜的。
在这场情海战争中,她一定要取得胜利。
那边,静堂里。
夏璎珞陪着长辈们说了会话,心不在焉,没多久就借口累了,带着金铃儿告辞出来。
两个女孩子沿着静堂后园的木栈道慢慢地走,初秋午后的风吹拂着她们裙角发梢,看上去就像两只美好的精灵。金铃儿牵着夏璎珞的手,有些担忧地问:“璎珞,你没事吧?从刚刚卫陵南来过之后你就闷闷不乐的,山口大师问你问题你也听错好几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璎珞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金铃儿不信:“你这还叫没事啊?魂都不在了。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上次失踪是不是被卫陵南抓走关起来了?你怎么不报警,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失踪回来后,夏璎珞什么也没说,而她的身份造成的冲击太大,以至于金铃儿都差点忘了问。
夏璎珞忍不住哀嚎一声,停住脚步转过身看金铃儿:“铃儿,铃儿姐姐,铃儿姑奶奶,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吗?我都要被最近发生的这些破事烦疯了,尤其是卫陵南,那就是个禽兽!别老在我面前提他。”话虽如此,心里却不期然地又想起那个男人,颀长的身材,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花木葱茏中不染纤尘,哪有半点变态禽兽的模样?
她用力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别去想他。
就听金铃儿问:“璎珞,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夏璎珞吓得都要跳起来,条件反射地说:“没有!”
“哦——?”金铃儿拖长了调子,围着她绕了一圈,“真的假的?没见哪个男人能激起你这么大的情绪过,我看卫陵南都为了你冒死见父母了,你就从了他吧?别顾虑顾锦绣,喜欢就去抢,他们又没结婚,不就是未婚夫妻么?作不得数的。”
夏璎珞哭笑不得,原来,金铃儿以为她是顾虑这个?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她告诉金铃儿,“卫陵南亲口告诉过我,未婚妻是顾锦绣自封的,他们根本就没举行过仪式。卫陵南是给她脸,不当众揭穿她让她下不来台而已。”
“啊?竟然是这样?”金铃儿瞪大了眼睛,对顾锦绣的不要脸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那璎珞到底是在顾忌什么呢?
“卫陵南对你不好?”她问,“所以你不喜欢他?可是,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呀,又是帮你交助学金又是送你卡,上次你在舞蹈教室快要痛死,他还教训了那些冷眼旁观的人……要说他绑架你,关你禁闭那也是因爱生恨……你、你别这样看我,我当然不是赞同他这么做,可是,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夏璎珞问。
金铃儿侧着头:“你爸你妈。你爸你妈虽然没给他好脸色,但也不仇视他,这不像是对待一个绑架过自己女儿的变态狂的态度啊,璎珞,他们更像是……在考验未来女婿……”
最后那句话,在夏璎珞杀人的目光中越来越小声。
夏璎珞用力瞪她几眼,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不、准、在、我、面、前、提、他。”
“好好好,不提不提。”金铃儿赶紧住了嘴。
夏璎珞这才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继续往前走。
金铃儿说得对,她爸妈对卫陵南的态度称不上有多恶劣,就像是料定了卫陵南不会真正伤害她。真是的,她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女儿啊?!哪有父母对绑架犯这么好的?呜呜呜,那个绑架犯还是外星人呢,要是一个不耐烦把她切成片研究怎么办?
她耷拉着脑袋,忧郁地拉着金铃儿出了宴会场地,上了车。
吩咐司机回训练营。
金铃儿见她累了,也不闹她,安安静静地陪她坐在车后座。
银灰色的私家车平稳地行驶,开出去十几公里后,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夏璎珞这才从神游中惊醒,问司机。
司机说:“小姐,前面有个人。”
透过车窗,这次,夏璎珞和金铃儿也都看到了。
初秋的小道上,梧桐叶交错。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满目缤纷中,一手插在裤袋里,平静地注视着她们的车。他的目光如湖水般宁静不起波澜,却又像能直直地透视人心,隔着单向玻璃,准确地望定夏璎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