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 阿深,你先别走,我有东西给你, 你能不能在礼堂后门角落的大树下面等我?”
“嗯。”
“啊, 那先这样, 你等一会, 我马上过去。”
迅速把发型整理得普通些, 简单地卸掉一部分脸上的妆,拿起袋子就往礼堂后门溜。那里等着我的心上人。
M大礼堂后门是个偏僻的去处,满满的树木将那里围成一个怪圈, 传言里有人在这里自杀,死因不明。大概每个学校都会流传这样的事, 知道真相的人毕业离开了或者死去, 于是大家都不知道传言到底可不可信, 只能不断地流传开来,希望得到真相。
举着手机照明, 我深呼吸,四处张望,寻找阿深的身影。我觉得自己太像是打算跟人私奔,连今晚也许不回宿舍都跟唯娜说了。
树下亮着手机的光,我望了一会儿, 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阿深的号码, 他的手机铃声正好从亮光的地方传过来。
我一手拿着给他织的围巾, 一手扯着裙子, 朝他的方向飞奔。
“阿深, 生日快乐!”
“跑那么急做什么,裙子很好看。”
“裙子是文艺部租来的, 我老是担心最里层的薄纱会掉下来,你帮我扯一扯,看看是不是已经掉了。”
他低头望了望我的裙子,问:“怎么扯?”
“把手伸进去。”
“……”
我抱他蹭啊蹭,说:“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可能不太好看,平日见你也不喜欢戴围巾,那就收起来好了,偶尔拿出来看看就行。”
他没说话,眼眸里倒映着手机屏幕幽幽的光。
我全身一颤,头撞了撞他的胸口,不淡定:“啊,你还真伸手进去啊。”
“不是你叫我伸的么。”
我欲哭无泪:“我说着玩儿的……”
先前我已经抱怨过裙子短了,他的手摸着裙子最里层的薄纱,手背已经碰到我的大腿。在他的手背若有若无的摩擦下,我大腿的皮肤紧绷,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传到小腿。虽然亲过抱过,可是重点部位绝对没有被他摸过啊啊啊。我壮烈地仰头,大方地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无条件满足你。”
阿深已经21岁了,不用多久,我将过20岁的生日。
他笑了一声,手的方向一转,手指摸上我的大腿……
传说中的销、销魂感受么?可是我好、好紧张……
“唉,吓到你了?以后少穿这么短的裙子出来,你走光被别人看了我不舒服。”
我点头,嘴上却稍微辩解:“今晚我很注意的,其实这裙子也不算特别短。”
他说:“这还不算短啊?”伸进我裙子里面停了的手继续往上摸了几寸。
我赶紧点头:“啊,短、短。”
太折磨了,我将装着围巾的袋子塞进他另一只手,踮脚搂住他的脖子胡乱亲他的脸,小声说:“你抱我。”
那只手终于从我的裙子里伸出来,改为搂我的腰。发现他有反攻的意思,我连忙制止:“哎哎,我脸上的妆还没完全卸掉,你别吻我,你别动就好了,别动啊。”
此时我显然忘记了嘴上的口红没有擦干净,为了上舞台化的是浓妆,口红鲜艳。这里基本没有光线,只能依靠礼堂漏出来微弱的白光,我们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我更加不可能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以至于后来,他顶着这张印了口红的脸回宿舍,柳轻在手机里面把我们嘲笑了一遍。
我囧啊,絮絮叨叨地问阿深脸上的口红是否洗掉了,柳轻狂笑,听筒又传出顾思成和其他人持续不断的笑声,我愤怒地说:“你居然开扬声器?柳轻你去死!”
“楠楠,快过来看看,晚会的照片啊,阿深的手永垂不朽了!”
我擦着头发飘过去,整张照片只有一只手呈现在灯光下,在学校论坛上发帖的楼主还弄了一个特大的标题来引人注意。
阿深的右手,曾经写过无数道题目,现在是用来画设计图的一只手。
回忆起那天我和阿深被陆先生邀请到他家做客吃饭,他的豪宅座落在M市地皮最贵的地段,花草、石坐、亭子、扶梯无一不是他亲自设计,房子的结构图纸,也是他亲自动手。他给我们参观了许多建筑模型,国内的、国外的。陆先生张开双臂,像是电视剧里面富有经验的神秘高手,说:“这就是你们以后要接触的世界,年轻人,一只手,可以设计出世界上完美的建筑。梦想、未来、成就都是你们的。”陆先生转身拍阿深的肩膀,说:“希望几年之后我能够在知名建筑杂志、电视采访上看见你。”
阿深最大的梦想,就是这个吗?几年之后,真是一个令我害怕的时间。
我说:“唯娜,帮我把这张照片发到我的邮箱。”
“没问题!你主持的照片也有,有一个特强的楼主PS了几张你的照片,我估计是我们建筑系的。”
“啊?”
我凑近笔记本屏幕,看清上面的东西。
是合成了晚会时我走下台和阿深侧面的照片,本来还应该有一个表演魔术的路人甲,可是被楼主模糊处理了。下面有人评论。
西西可比:楼主高手!PS学几年了?
珊瑚:求女主持手机号、姓名、系别专业、身高!我发现她长得忒像我失踪的姐姐!这是我的□□:XXXXX有酬谢!
夜礼服:人生何处不相逢,靠,楼上你到底有几个姐姐?我严重怀疑你是个人妖!头像娘们有毛用啊,挂着羊皮就不是狼了?
我是路人:楼上强!这两人是我们系的啊!哈哈哈哈,本系女生资源少,这姑娘好啊,吃着碗里的不看锅里的啊!咱们系的女生就应该向她学习!
月夜听风(辅导员):照得不错!
交通堵塞:楼上真的是辅导员?我靠,抓到辅导员一名,大家快来围观!惊现辅导员!
沾辅导员的光,此贴置顶了三天。我又被柳轻嘲笑了一个星期,凡是上公共课,我都挑距离他很远的座位,阿深当然是被我拖着一起远离柳轻。
放午学,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阿深低头在算数学微积分的题目。他专注的模样又令我想起高中那些时光,我拼命地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坐到他的旁边问问题,他手上转着水性笔,偶尔被我的火星问题囧到,抬头淡淡地看我一眼又低头写作业不理我了。我那时就想,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以前还能把他推倒在墙上强吻,那时没有得到回应很伤心,后来渐渐了解他的心思,他害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成为误导,将来彼此难受。即使那时的他对我没感情,我总归是他心里面重要的人,一起长大的情分,其他的同学感情无法替代,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他转头看我,说:“以前高中的时候你也是喜欢这样望着我,我以为望了那么多年,总会得出点结论吧?楠楠,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沉思,托腮道:“其实我在想,假如我初中的时间就开始追你,是不是早就成功了。”
他继续写着题目,淡淡说:“肯定不会,你初中的时候那么笨。”
我:“……”气馁。
教室后门冲进来两人,一个是徐梦渊,她拿着包不耐烦地走到教室中间的座位,跟在她身后的男生扫了一圈坐在教室里的人,自觉地降低音量。
“梦渊,我想听你的解释!那天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子,告诉我是我看错了或者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就会相信你!”
徐梦渊拿出包里的书摊开在桌面,冷然:“事实正如你所看到的模样,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
男生拉扯她的手臂,被她甩开,他气恼:“你把话给我讲清楚,我是你男朋友,现在你背着我做出这种事,你要不要脸?”
徐梦渊狠狠吸了一口气,说:“这里是教室,你自重。”
我趴在桌面侧头看着这出戏,她的男朋友长得高大,带着一种健康的美,刚才他拉扯师姐的时候,她的眉头皱着,估计是他的力道太大了。她的男朋友忍耐了半天,最终走出教室,还捶了一拳墙壁。
坐在教室里自习的学生抬头漫不经心地望两眼,又低头写自己的了。
情侣闹腾事件,在大学应该非常普通吧,如果是高中,隔壁班的学生都是要跑过来看的。
我抬脸问:“阿深,实践部的学期计划交给主席了么?”
“前天就交了,期末考试快到了,学生会没什么任务交给实践部,我们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周末,舞蹈社团举办假面舞会,参加的大都是大一的新生,M大向来是大一新生活跃,大二对形形色色的活动麻木,大三忙着考证,大四的学生很少出现在学校。
宿舍的人除了我都是单身姑娘,于是她们决定集体出动,趁此机会认识几个帅哥。
今晚阿深没有空,打他的手机老是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