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点了六个菜,然后问杨笑彬的舅舅,喝点什么。
杨笑彬的舅舅微笑了一下,随即道:“既然咱们吃的是东北地方菜,那,咱们就喝点东北小烧吧,给我来一两。”
何西随机要来了小烧,自己倒了二两,又给杨笑彬要了几瓶饮料。
杨笑彬的舅舅人很温和,也很随和,边吃饭边询问何西的家庭,何西就据实相告,然后杨笑彬的舅舅,就只是点头,嗯啊的答应,你根本看不出,他是满意啊,还是不满意啊,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掏出个电话来,对杨笑彬说:“你替我打一个电话,就说我现在不方便,就说,我估计要晚上就飞回去,然后,你也要跟着我回去,这边的一切手续,都基本办完了,然后,你还得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边事情的进展。”
杨笑彬就出去了,这边杨笑彬的舅舅跟何西说话了:“小伙子,你跟笑彬的事是怎么打算的?”
何西就说:“我尊重笑彬的意见,一切以她为主。”
对方又问:“笑彬今晚就走,下个礼拜就出国,在瑞典的学习结束后,她可能就到美国定居,你大约什么时候,能去美国?”
何西这回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了,对于自己一介平民而言,出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了,出国定居,这也不是自己重生后的计划,自己要是出国了,那么父母怎么办?
他老老实实地道:“呃,对不起,这个我还没考虑。”
杨笑彬的舅舅脸上就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他用手握个虚拳,堵在嘴上轻咳一声,然后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西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恐怕他跟杨笑彬的事要糟糕,他笑了笑,道:“您是长辈,什么话都可以说。”
对方想了想,缓缓地开口了:“有这么个老头儿,每天都去海边钓鱼,可是每次钓鱼,他都把大个的鱼放回海里,只把一些小鱼拿回家。后来就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把大鱼拿回家呢?老头回答,我家没那么大的锅。”
说到这里,何西就更明白了,他点点头,道:“舅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对方继续道:“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很机灵的小伙子,但是呢……”
何西摆手道:“舅舅,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说得很对,我和笑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家很穷,没有车没有房,没有存款,又是农村的,给不了她要的生活,我这口锅,配不上她这条鱼。”
尽管何西跟杨笑彬之间的感情,何西是被动的,甚至到现在何西还在纳闷,还在怀疑,但是,真的被对方家长这样点出来,何西的内心真是酸酸的,那种悲凉像凉气一样,钻进骨头缝里去。
杨笑彬的舅舅非常意外,通过跟何西的接触,感觉到何西很机灵,同时还有点市民气,以为今天的谈判会费点口舌,甚至要浪费他一点社会力量,想不到,何西都没用他说第二句。
听到何西拿刚才他的锅和鱼的例子说话,杨笑彬的舅舅,不由得一阵老脸泛红,他嘿嘿一笑:“这样最好,另外,我不希望笑彬恨我。”
何西痛快地说:“没问题,我知道怎么做。”
正说着,杨笑彬回来了,她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晕,对她的舅舅道:“舅舅,我能不能晚一点过去?我还有些事……”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何西一眼。
她的舅舅道:“笑彬,那不行,咱们是求人家办事,哪能这样呢?”说着撇了一眼何西。
何西见状,知道对方要自己说话,连忙附和道:“是啊,笑彬,听舅舅的话,一切没错,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别任性,这样的机会难得。”
杨笑彬眼睛里的笑意慢慢不见了,脸上也浮上了愁云,她当着她的舅舅的面,给何西整理衣服,不厌其烦的嘱咐:“少喝酒,别熬夜,抓紧考托福,快点到这边来。”
何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他深深地吸一口杨笑彬身上的气息,她的发香、她的体香、她的香水味,就这样,一点都没给何西反应的时间,就这样分离了,大概,何西这是一生中最后一次嗅到杨笑彬身上的味道。
杨笑彬再也抑制不住,一下扑倒何西怀里,喃喃道:“一定不要忘记我,早点去美国找我。”
何西想哭,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拍了拍杨笑彬的脊梁:“瞧你,就像生离死别似的,好了,我去结账。”
他头也没抬,来到了吧台前,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买单了。
谁买单了?杨笑彬的舅舅?不可能!他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那就一定是杨笑彬,何西有点心疼,这时候,吧台就指了指方便,何西扭头看去,从旁边的雅间里,走出三四个夹着公文包的青年人,何西明白了,这是杨笑彬的舅舅的跟班。
何西眼看着杨笑彬一步三回头,上了她舅舅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何西重生后第一个女朋友,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了,留下了似梦非梦的回忆。
何西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不是对那份情有多么不舍,而是自尊受到了伤害。
这份感情来的也稀里糊涂,去的也突然,当时何西就对这个感情没有预期,而且也没想,是杨笑彬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举拿下了他,当时,他也是抱着一种不想让杨笑彬难堪,不想伤她的面子的想法,默许了这种感情,结果,最后反被伤害了。
缘分的事太神奇,因为何西跟杨笑彬的舅舅长得像,促使了杨笑彬对何西的感情,恰恰就是由杨笑彬的舅舅出面,结束了这段感情。
杨笑彬刚刚给大家讲了一段悲剧爱情故事,转眼之间,她自己的爱情就悲剧了。
何西重生后,一心要创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人瞧不起的命运。
何西转身去了另外一家酒馆,要了半斤小烧,全都倒进了胃里,然后晃晃悠悠地去了自己租的那个房子,一头扎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西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还是被小毛给推醒的,小毛沮丧地告诉他,他的哲学考试不及格。
何西揉着眼睛,道:“你怎么那么笨?”
小毛哭丧着脸:“我成天送这个,没的时间学习啊。”
何西骂:“放*屁,考试的时候,咱们还没开始送这个呢。”
小毛不吱声了,半晌才道:“那你说怎么办啊?”
何西说:“你盯着点哲学老师,你看他喜欢什么。回头做做功课。”
小毛没再说什么,而是开始取货,开始送货。
何西口渴的厉害,顺手从货堆里拿出个饮料,一气喝了半瓶子。
胃里舒服点了,但是杨笑彬的事还在刺痛着他,何西使劲晃晃脑袋,告诫自己:“振作起来干点事,什么事都打不倒我。”
原本要过一阵子再办第二期小报,但是他现在要提前,要用忙碌的工作,忘记一切不愉快。
这一期的头版人物,何西转变了思路,他把目光瞄向了四十多岁的成功男士,第一重要的是选对的人,至于行业,何西没有太在意。
他在街上走来走去,就发现了远处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东北矿业集团公司。
煤老板?何西嘴角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就找这个老板。
但是,想是一码事,做又是一码事,能不能见到老板,就另当别论了,何西抱着试试的态度,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拿着他的报纸,去煤老板的公司,结果刚走到前台,就被拦住了。
那个站台的女生鼻孔朝天,看都不看何西一眼,就是一个字,不行。
何西心里有一万匹草尼玛跑过,直接问候了她的祖宗十八代。从公司大门出来,何西找了个位置等,等了足足一个下午,也没见老总出来,其实就算是出来,他也不认识。
这可怎么办?何西有点犯难了,想去别的公司碰碰运气,但是别的企业,哪有煤老总的钱好赚呢?
何西想来想去,还是得在这里等,一连等了三天,到了第三天下午,就见几辆车来到公司门口,何西以为是煤老板,就赶紧跑过去,只见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留着披肩发,戴着大墨镜,好几个人围着她,何西看着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正在这时,公司里迎出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远就哈哈笑着,伸出手来,嘴里说着什么:“欢迎、欢迎汪主任大驾光临。”
“汪主任!”何西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女的是子农的姐姐,就在当天报道的时候,她去给子农铺过床。
何西惊喜万状,急忙喊道:“汪姐。”
子农的姐就回过头来,打量着何西:“你招呼我吗?”
何西道:“是的,汪姐,我是子农的室友,我们开学的时候,我见过您。”
一听说是子农的室友,汪主任态度变了,伸出手来,笑着道:“你好,你好,子农怎么样?好吗?”
何西赶紧说:“非常好,他非常有才,我们都向他学习呢。”
子农喜欢读诗,说他有才,倒也贴点边。
当人面被人夸弟弟好,任谁都高兴。汪主任就问:“你干什么来了?”